奶奶出生於1911。她在童年時期經歷了戰爭、纏足和失去親人。首先,我失去了愛我的父親,然後,我失去了我親愛的丈夫。錐心之痛並沒有把我奶奶打倒,反而更堅強了。就在她35歲喪夫後,她毅然用柔弱的肩膀挑起了家庭的重擔,用壹雙被打爛的腳撐起了三個孩子。奇跡般的,三個孩子都識字,這在那個艱難困苦的年代簡直不可想象。舅舅成了當地的名醫,月經期成了老師,媽媽是老板。她讀的書最少,但也能讀,讀得簡單。用舅舅的話來說,我們壹直在吃“有學問”的飯,之所以在社會上不覺得落後於別人,是因為外婆那些年的努力。
我從小就跟著奶奶,在她面前長大。媽媽說我小時候很挑食,那時候餓的皮包骨。我媽年輕的時候不太會養孩子,擔心養不活我。奶奶帶我回家,說也奇怪。我在奶奶懷裏什麽都吃,很快就白白胖胖了。我童年唯壹的照片留給我的是壹個胖女孩的形象。在童年模糊的記憶裏,我壹直跟著奶奶。她的大手壹直牽著我稚嫩的小手,和她壹起下地,在菜園裏摘菜,去麥田裏曬麥子,去家裏串門。
奶奶的手很靈巧,做的針線活很精致。大家都知道,女孩子結婚,總會找她幫忙。我常常記得,有壹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奶奶坐在我身邊,借著微弱的煤油燈,穿針引線,給別人做嫁衣。奶奶壹邊工作壹邊給我講了這個長故事。後來看了高爾基的童年,才知道高爾基是感恩童年的。感謝壹個多才多藝、勤勞善良的奶奶,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他。我時常回想,外婆的智慧啟發了我的人生。奶奶雖然是個只上了壹天私塾的家庭主婦,卻充滿了知識和故事。我記得我奶奶跟我說過,她老公結婚了,她公公是個很開明的紳士。她主張男孩和女孩都應該學習和接受教育,建立自己的學校,讓他們的女兒和兒媳學習文化。我相信讀書是可以懂事的。當時社會動蕩,兵荒馬亂,連她的生活都顧不上了。她哪裏有心情在課堂上看書?奶奶只聽了壹天公公的課,學了幾個字,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明白了讀書的重要性,壹輩子都忘不了。
冬天過去了,在奶奶的童謠裏,春天正在綻放。奶奶開始用靈巧的雙手將蘆葦編織成蘆葦席和麻纖維,換來微薄的收入。我記得那時候,我最期待奶奶去趕集。天還沒亮,奶奶就把已經織好的帽子打包,扛到十幾裏外的集市上。我站在窗前,看著奶奶裹著壹雙小腳,背著沈重的貨物,漸漸消失在漆黑的夜晚。奶奶的身影,駝著背,背著包袱,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記憶裏。每次奶奶從集市回來,都從遠處叫我的乳名。她總是用賣帽子的微薄收入給我買很多新奇可愛的玩具,大多是漂亮的帽子,漂亮的發帶,酸酸甜甜的葡萄,包裝精美的糖果。。。。。。
夏天,我看著奶奶故事裏的星空,尋找著雪亮的銀河和銀河兩岸的牛郎織女。奶奶給我講了很多天文知識和農業諺語,比如“春天打六九個頭就不愁吃穿;春打五九尾,窮命作惡鬼”;三星就在門口,人可以蹲在它面前”;頂鍋,熱呵呵”;七月十五旱澇,八月十五平安。。。。。。“印象最深的壹次是天上罕見的雲紋現象,她說是‘天上幹’,預示著會有漬水。後來我真的從壹個文獻上看到了這個解釋,也不知道奶奶是從哪裏得到的這些知識。
“秋天,燕南飛,氣候漸冷。”忙碌的間歇,奶奶都是捏著鞋底,打發時間。那時候做壹件新衣服不容易,很少有人會做衣服,尤其是裁剪。其中壹種技術叫做“開肩”,現在叫做挖領口。如果挖的部位太多,衣服背面會翹起來,不好看;如果裁剪部分太小,衣服就會起皺,穿起來不舒服。奶奶很會挖領口,經常幫人剪衣服和肩膀,還總是熨衣服和拉伸。當時很多人找奶奶幫忙。好像有個不成文的習俗,挖下來的那塊叫“肩窩”的布是屬於開肩的人的。《肩窩》裏有句諺語:“男人如柿子,女人如梨。”那塊布有柿子和切好的梨那麽大。奶奶總是留著那些柿子和梨那麽大的布片。我奶奶總是細心地為我縫制漂亮的雲肩,就像現在的披肩,只是小了很多。壹塊塊五顏六色的布料像花瓣壹樣拼在壹起,精致到每個扣子都縫上了絲線滾邊和花朵,邊角上掛滿了叮叮當當的鈴鐺。壹旦穿上,花兒飛舞,鐘聲悅耳,賺得朋友們羨慕不已。好像整個童年都是在那個叮叮當當的鈴鐺裏快樂度過的。布多了,奶奶就拼成不同的幾何圖形,縫成衣服給我,叫百家服,說穿百家服的孩子好養活,能活到100歲。奶奶的百衣很考究,針腳的大小和排列順序都有壹定的安排。有壹次我看到衣服上縫了三針,排成壹組,問我奶奶這是怎麽回事?奶奶說這叫松針。我希望我能穿上這件衣服跑得更快。奶奶的壹針壹線包含了多少汗水和心血,承載了多少關懷和祝福!
壹個寒冷的冬夜,奶奶總會把我冰冷的小腳丫放在她身上,重新溫暖起來。寒風吹來之前,奶奶早早給我做好了棉衣和棉鞋。和奶奶在壹起冬天不冷。我奶奶家門前有壹棵香椿樹。有壹次,在外婆的呼喚中,我從遠處走來,看見外婆站在樹下等我。我拉著奶奶的手,掛在香椿樹上爬到奶奶的肩膀上。我奶奶抱著我穿過壹扇黑漆漆的門,悠閑地回家了!奶奶的背好寬厚,好溫暖,躺在奶奶背上好舒服!美好時光總是過得太快。隨著香椿樹慢慢長大,樹冠覆蓋了半個院子,我也到了可以回家上學的年紀。父親來領我,我抱著香椿樹哭著生死不願意離開,奶奶也哭紅了眼睛,那是我這輩子最深刻的壹次家庭剝離之痛。
雖然舍不得離開奶奶,但最後還是被爸爸帶回了家,書總是要讀的。隨著學業的提高和工作的變化,在後來的幾年裏,我壹次次地接近奶奶,壹次次地遠離她。奶奶總是站在香椿樹下,壹次次等我,壹次次送我。有壹年春天,香椿樹居然沒有吐出新芽,安靜地死去了。那年奶奶用老花鏡做了我的結婚被褥,我帶著奶奶的祝福走進了婚姻的殿堂。那年秋天,迎來了奶奶的八十大壽。為了給奶奶過生日,我騎車跑了幾百裏,買的蛋糕在崎嶇的路上顛簸得面目全非。農忙的時候,舅舅全家都去秋收了,只有我壹個人陪外婆過生日。我看到她興奮地戴著皇冠,開心得像個孩子,還把壓在箱底的壽衣找出來給我穿上。在我的家鄉,生日那天穿壽衣是壹種習俗,可以延年益壽。看著穿上壽衣的奶奶,我突然有壹種悲涼的感覺。我知道有壹天,我奶奶會離開我。
奶奶的身體不再像以前那樣硬朗,臉上布滿了溝壑和溝壑,頭白如雪,背已經彎下來了,手上的皮可以拉起很久,捏成壹堵墻。我也有自己的女兒。隨著女兒的出生,我的生活開始亂了。沒人幫我帶孩子,工作生活都成了問題。八十歲的奶奶又出去照顧女兒,幫我度過了最難熬的兩年。奶奶壹直陪著我,教我怎麽持家,怎麽做媽媽,直到女兒上幼兒園。每年秋天,奶奶都會托人給小女兒帶棉衣過冬。
隨著時間的流逝,奶奶壹天天老去,最後敗給了時間。奶奶的記憶力衰退得特別厲害,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奶奶患了可怕的阿爾茨海默病。每次回家,看到她茫然的眼神,我都會忍不住淚流滿面。奶奶沒事就會很著急,我就找了個口罩拆開,讓她把棉紗脫下來,告訴她我需要棉紗。奶奶每天不停的抽啊抽。每當我回家,她都會向我展示她的成就。今天,她抽了很多煙。喜歡鼓勵孩子,誇奶奶很棒,她會很開心。然後那些棉紗讓我做抹布擦桌子,希望天上的奶奶知道真相後原諒孫女的不尊重!
也許是因為我們不孝順或者不關心。那個寒冷的冬天,奶奶走了,她在親人的保護下安詳地閉上了眼睛。最愛我的奶奶走了,奔湧的淚水打濕了她的裙子,結成了堅硬的冰。親戚朋友都勸我,我奶奶九十多歲了,很長壽。已經是葬禮了。但是妳怎麽能忍受喪親之痛!
當壹切平靜下來,奶奶的記憶變得更加清晰。老香椿樹壹次次回到我的夢中,童年的雲肩成了最珍貴的珍藏。奶奶,妳在天堂還好嗎?我知道妳壹定是看著妳心愛的孫女,有太多的心事。奶奶,放心吧,我孫女壹路都有您的同行陪著。現在我已經長大了,不用擔心我了。
每當我在網上打開qq,顯示我已經95歲了,我就知道奶奶在我身邊,和她在壹起的生活是溫暖的,不孤獨的!深深懷念奶奶,願奶奶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