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唐宗元《小石塘》
我記得小時候背過這篇《小石池塘記》,只是覺得怪怪的,很別扭。不就是壹塊石頭嗎?為什麽值得花這麽多筆墨去描述?後來才慢慢知道,關於石頭的情結,和關於酒的情結壹樣,是中國古代文人的壹個標簽。
古代文人喜歡園林。辭職退休後,總喜歡找個安靜的地方,買幾畝地,畫壹個屬於自己的天堂。文人私家園林又稱“山水寫意園”。水很容易處理,通過開渠或打井引水,總是可以建造壹個水池或溪流。那座山呢?這通常需要使用石頭。
不僅在園林中,在古代的文學作品中,也有很多與石頭有關的故事。比如《西遊記》中孫悟空的誕生,《紅樓夢》中變成寶玉的巨石,《水滸傳》中的石化幫,可以說石頭文化已經滲透到了中國傳統文化的每壹個角落。
漸漸地,隨著知識和閱歷的增加,我對石頭的收藏和了解也日益豐富:周末,我會逛當地的文博會,挑選幾塊喜歡的石頭帶回家;買書的時候會關註最近出版的收藏鑒賞類書籍,通過閱讀走進五彩繽紛的石頭世界;閑暇時,我用軟布擦拭自己喜歡的藏品,然後小心翼翼地給它們抹上油,保養石頭;旅遊的時候,逛每壹座山,看每壹塊奇石,從它特定的意境中去體會石頭的靈魂。
讓人陶醉的,在於奇石豐富的文化內涵和高尚的精神品格,即其個性化魅力——奇石忠信不跟風;石頭是冷靜的,不是輕浮的;樸實的石頭,不裝腔作勢;石頭安靜,不吵鬧不浮躁;石頭無動於衷,沒有虛浮而美好的名字;石頭恒久遠,不要半途而廢;史,誰不靠老賣老...只要妳有壹顆清明的心,壹顆思辨的心,妳就能感受到奇石的這些精神品質,進而啟發靈魂,提升品格,活出養心、修性、快樂、勵誌的目的。
奇石無言,但其形、質、色、紋、精、氣、意、韻,無不打動人的感官,給人以獨特的心理感受,觸動心弦,震撼人心。比如中國傳統四大名石中,靈璧石粗獷,扣聲;太湖石曲折圓潤,婉轉清秀;石疏而美,玲瓏多彩;昆石晶瑩潔白,玲瓏剔透。現代新石種中的大化石顏色鮮艷,表皮光滑;彩陶石釉純凈敦厚,古樸幽靜;黃蠟石金黃濃郁,手感溫潤;孔雀石披綠絨,光亮有光澤;戈壁石五花八門,千奇百怪,惟妙惟肖;瑪瑙石珠光寶氣,雍容華貴;長江石花紋豐富,有腐紋;黃河石畫變化,古樸凝重;木化石風化了蒼桑,像木頭和玉石;雨花石五顏六色,五彩繽紛...真可謂集天地之精,集山川之美,集宇宙之精,蕩滌凡俗之心,超凡脫俗,美哉!
石頭是藝術創作的源泉。樂師用靈璧石制成的編鐘奏出悠揚纏綿的樂曲;畫家通過掌握巖石的表現技巧,創作出瑰麗深邃的山水畫;雕塑家用石頭創造獨特、新穎、精致的空間藝術;作家以石頭為材料,創作出家喻戶曉的名作;景觀設計師用假山在園林中再現大自然中的名山大川;建築師用石頭作為材料來建造簡單、優雅和美麗的建築...隱藏在石頭中的審美價值和文化價值是取之不盡的。
因為我的“喜歡”,石頭分為好看和不好看兩種。因為我的喜歡,世界微微不平衡。好在我的“喜歡”力量太弱,影響不到現實世界,最多影響我對某塊石頭的喜好。以太湖石為例,渾而不汙,清而蕩漾而不妖,直透外,不匍匐。傳統的品嘗方式是“皺薄漏透”皺則滄桑,薄則粗獷,漏則合理,透則細膩。白色的外表象征著高貴的品格,優雅挺拔卻沒有棱角,象征著外圓內方的古人行為準則。可以說,古人對石頭的喜愛和欣賞,品味的是壹種信仰,也是壹種自我寫照。正所謂“文人多思,金石可載詩,賦其誌,入其畫。”
我喜歡石頭,尤其是那些靜止在大自然中的石頭。每當我在大風中獨自走在高高的河堤上,看著對岸動人的金色沙丘,再看秋天深藍無底的天空。我久久地註視著掛在夕陽壹側的半透明的滿月,深深地相信那裏壹定有關於石頭的秘密,我開始在腳邊尋找美麗的碎片...無論在曠野還是在大山裏,我總能遇到壹塊可以用靈魂歌唱的石頭,我不求它有什麽,也不求與它同行。我知道,這塊普通的石頭,比世界上任何壹個凡人,都有著更加壯麗和崎嶇的經歷。我幾乎想象它在洪水時代的大地震中被震碎,我看著它被海水沖擊了幾億年。海水幹涸後,被泥石流掩埋了幾億年...
與石頭有關的故事數不勝數。每塊石頭都有自己獨特的故事和往事,每塊石頭都能帶給妳不同的感受。在緊張的生活中找壹個空檔,在花園裏走壹走,看壹看,找到妳喜歡的石頭,了解它的故事,觸摸歷史印記,壹起拍壹張照片,也算和石頭的壹段感情。
對我來說,收藏石頭是壹件樂事:各種各樣的石頭給了我無限的遐想,我在尋找藏品的過程中收獲和積累了地質學、美學、歷史等各方面的知識。最難得的是,因為喜歡石頭,我骨子裏也漸漸有了幾分硬朗的“石頭氣質”。桌子上、窗臺上大大小小的石頭,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像石頭壹樣生活,也許需要很長的時間,在時間和生命的磨礪下不斷打磨和塑造自己,但只要妳持之以恒,總有壹天會成為獨壹無二的自己,把最美的姿態呈現給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