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學時代從縣城搬來省城,從地理聲望上來說可算是“高升”了!再次來到省城合肥,心內既沒有熟悉感,也沒有親切感。反而內心感覺空空蕩蕩,如同壹只拙劣的風箏,在空中搖搖擺擺,不知那牽線的手何時就會把我流放至遠方。剛到省城,母親的工作單位還沒有為我們的到來準備住房。沒有落腳的地方,只好暫時湊合在壹位遠親的家裏,就是那位曾經被我用我的五歲的小腳踩了她七十多歲的小腳的姨姥姥家。現在她老人家已經有八十余歲了吧。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十年。那位老人的兒子媳婦都下放到農村去了。只有壹個長孫跟她留在了城市裏生活。她的孫子就是我五歲那年第壹次來省城時給我買小糖人吃討我歡心,卻又惡毒地向我的祖母告我的狀(就是我當年的叛逆的行為——要將深深壓迫我和姐姐的祖父母統統槍斃的事件)讓我慪心的那位大表哥!大表哥現在已經工作了,住在工廠裏,而姨姥姥的家就住在現在的城隍廟街口的舊址上。壹個臨近馬路的十多平方的破舊的平房裏。平時姨姥姥以揀垃圾為生,生活相當艱難。大城市裏也有貧民,這還是我第壹次認識到的,所以感覺十分驚訝!大表哥偶爾會回來給他的祖母送幾塊錢作生活費用。只不過大表哥並不是按時送錢給她用,所以她習慣了靠自己的力量來謀求生存。那晚我們初到時,大表哥回來幫我們壹起安置了床位和擺放壹些生活用具。那小小的房子,由於我們的到來,壹下子塞得滿滿的。連進出都要側著身子走才行。幸虧母親所帶的行李簡單,只有那張床算是大件物品,其他統統都可以塞進床底。如果也能將我塞進床底的話,相信母親會毫不猶豫地那樣做了!現在那張比單人床大不了多少的“雙人”床,只好將就地睡上三個人了。所幸初來時不是夏天!母親是位特愛幹凈的人,搬來了之後,看不得家中的臟亂,要求姨姥姥別再揀垃圾,生活上吃用和我們在壹起,費用由母親壹人承擔。在縣城的時候,我和姐姐兩人擁有的壹個房間,都比這個小屋子大許多。現在卻要三個大人(我已初中三年級了,應該列為大人)壹個小孩(我的小妹妹)擁擠在這樣壹個小房間裏,我的內心怎麽也高興不起來。看到我的眉頭緊皺,母親安慰我說,這是暫時的,很快公家就會給我們安排住房的。暫且忍耐壹下吧。我只好點頭應允。我的轉學問題很快得到解決:就近入學。離家最近的中學就是四中。幾步遠就到了。真好!能夠很快上學我還是很高興的。畢竟學校給我的感覺還是親切自然的。開始上課時,我傻了眼。盡管我在學校時學習成績不算差,尤其是數學課,但在省城所上的數學課程跟我在縣城裏所學的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他們竟然上到了微積分!我的數學教科書上根本就沒有這壹章啊!他們卻自作主張地用起了高年級的教材!這些人都是天才嗎?腦子都比我們小縣城的人聰明嗎?我怎麽能跟得上他們的課程進度呢?他們看不起我怎麽辦?壹連串的問題堆積到我的跟前,我頓時沒了主張,也失去了那壹直以來都存在我心中的驕傲感!我竟然沒了自信!跟班主任如實陳述了自己的欠缺之後,好在他表示理解,說是數學考試的時候我可以免試。課堂上能聽懂多少是多少,聽不懂也不要緊,反正升高壹年級時又不要考試!但是若為我壹人的進度而改變教學課程的內容是萬萬不可能的。意思是說:不要緊,妳就壹邊玩去吧!沒有人管妳!孤獨和寂寞壹起向我湧來!此時如果有我舊時的同學和夥伴在跟前多好!我絕不會承受這種煎熬!但我成人了,不是嗎?母親需要依仗我管理這個家,除了帶好小妹妹之外,還要打理生活上的壹切事務。我怎能為自己眼前的壹點挫折而萎靡不振呢?車到山前必有路!隨它去吧!壹狠心,我放棄了曾經為之驕傲的數學課——初三下半學期數學課的學習!再次需要面對陌生的環境和眾多陌生的面孔時,內心掙紮的痛苦是可以想象的。睡夢裏,常沈浸在與舊日同伴們的嬉戲遊樂之中!似醒非醒時,久久不願睜開雙眼。只期望夢中的溫暖能給孤寂的心靈多壹點滋潤!好在這時已經長大,有了承受的能力,所以盡管有許多的不如意,也能坦然地面對。冷靜地將所有新同學細細地觀察了壹遍,立刻判斷出那些是同類,那些是異類:嬌生慣養者,家庭富裕者以及有特殊才能者都不是我當前所能交結的朋友(因為根本不在同壹個層面上!);只有來自附近蔬菜隊的同學尚且可以和我交流。壹個劉姓的和壹個方姓的女同學,首先被我選中作為新朋友來交納。那劉姓名桂芳的同學,是個忠厚老實又能幹的同學,在班級還是個班幹。學習成績好,人長得也很好看,所謂“天庭飽滿,鼻直口圓”者是也。不過,我能感覺出來,那些城裏市民階層的同學到底還是嫌棄了她的家庭的背景,不願意和她過度親密來往,但又礙著她的班幹身份,所以若即若離地和她保持著距離。我的到來,使她有了真的朋友。方姓同學只是她的小跟班,因為能力太弱的緣故吧。我和劉同學很快成為好朋友,就是因為她對這工作安排不能順利進行。那些城裏嬌滴滴的小姐們可不是她能隨便調動支配的!我的主動參與讓她解了困,使她對我心存幾分感激,也讓我們的關系由疏遠、陌生而變得親近和熟悉起來。反正我在家時已經習慣重體力勞動了。拉鹽酸就如同拉河水壹樣,不都是同樣的操作程序嗎?出力氣而已。鹽酸是壹種腐蝕性極強的危險的液體物質。母親得知我第壹次參加學校的活動就是要到農藥廠拉鹽酸,十分擔心。但是不好阻攔,只能千叮嚀萬囑咐:要小心!不要碰到那種東西!劉同學好像已經熟悉和習慣了這樣的活動,很有經驗的樣子。之前她肯定親歷親為地去拉過不少次鹽酸了。她對我的母親信誓旦旦地保證了我的活動過程的安全後,我們四五個女同學才壹起走上了拉鹽酸之路。農藥廠距我們的學校大約有五、六裏路遠。因為第壹次去,感覺像是在長征。在路上,劉同學為了活躍氣氛,故意逗我說地方的方言,然後拿她們的說法和我的土音比較。這使我感覺難為情,但因為看到她沒有惡意,心中才釋懷。快到農藥廠的時候,就有陣陣難聞的氣味從空中漂浮過來。聞起來刺鼻、難受。心裏在想,如果天天要我來這裏工作的話那就糟糕透了!不知我還能不能撐得住!走進廠裏,各處都懸掛著大大的安全警示牌:“危險!”“嚴禁煙火!”“劇毒!請勿靠近!”等等。看著這些標牌,在陣陣難聞的氣體包裹中,我感到十分恐懼。但見劉同學等其他幾位,壹個個神態自若,像是老馬識途般地將板車拉到壹個專門生產鹽酸的車間,自有專門的工作人員來為我們板車上的桶狀容器內灌註鹽酸。有了第壹次的經歷,以後也不再大驚小怪。不過,拉鹽酸的工作到底是件辛苦而危險的事,劉同學並沒有每次輪班都安排我去。時不時地與那班難纏的嬌貴壹族的同學據理力爭,多少也讓他們受些磨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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