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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時春平君詳細介紹

戰國晚期趙國的封君有春平侯,見於《戰國策·趙策四》,而《史記·趙世家》、劉向《列女傳》作“春平君”。目前已知此人為相邦時監造的銅鈹多達17件,銘文並沒有寫作“春平君”的。以往關於春平侯的討論,羼雜了很多偽刻,因此影響了結論的可靠性。今除去偽器1 ,把相邦春平侯鈹從紀年的不同分為兩類:第壹類***有11件,紀年全都是十七年。這裏擧“邦左伐器”與“邦右伐器”各壹件為代表:

[B]1.十七年,相邦春平侯,邦右伐器工師 ,冶疢報齋·大工尹韓專。2

2.十七年,相邦春平侯,邦左伐器工師長鳳,冶 羍齋·大攻尹韓專。3 [/B]

黃盛璋、高明、李學勤等諸位先生都曾分別指出,十七年相邦春平侯鈹的紀年即趙孝成王十七年。4 這是正確的,也是本文以下討論的定點。

其余紀年普遍很低的為第二類,有“王立事”、二、三、四、五年***五種6件:

[B]3.王立事,相邦春平侯,邦左庫工師肖瘠,冶尹 報齋。5 [/B]

[B]4.二年,相邦春平侯,邦左庫工師肖瘠,冶史開報齋。6 [/B]

[B]5.三年,相邦春平侯,邦左庫工師肖瘠,冶史開報齊。7 [/B]

[B]6.四年,相邦春平侯,邦左庫工師長身,冶尹□報齊。8 [/B]

[B]7.四年,相邦春平侯,邦左庫工師長身,冶陶湵ㄆ搿ご蠊ヒ?ぜ洹!?9 [/B]

[B]8.五年,相邦春平侯,[邦左(或右)]伐器工師□□,冶□報齋。10[/B]

對這類低紀年相邦春平侯鈹的王世歸屬,則有三種不同的意見:1、高明先生認為屬於孝成王前期;2、黃盛璋、許進雄、李學勤等多數先生認為屬於悼襄王時代;3、張琰先生認為是屬於趙王遷。11 由於低紀年相邦春平侯鈹不會晚到代王嘉世,所以上述三種意見可以說已經覆蓋了所有的可能性,必有壹種是正確的。

我認為,上述張琰先生的看法是正確的。但是張琰先生對此闡述不夠,其文章在文獻和銘文的理解兩方面存在有不少失誤12 ,所以他的這個看法並未能引起研究者的足夠重視。下面先來重新討論這個問題。

通過對有關研究史的梳理,我認為,能否有不止壹個相邦或守相(假相)同時在位,是討論戰國晚期趙國相邦年代的原則性問題。例如,黃盛璋先生說:

[face=楷體_GB2312]據《趙世家》,孝成王十五年與十八年相國為廉頗,但據《廉頗傳》,廉頗實為假相國,同時戰國相邦決不止壹個,秦就有左、右相,而秦設相邦為時很晚,乃是仿效三晉制度。《趙世家》又記孝成王“十七年假相大將軍武襄君(樂乘)攻燕”,“十八年延陵鈞率師從相國信平君(廉頗)助魏攻燕”,而十五年相國就是廉頗,這也證明趙國相邦或假相並不止壹個。廉頗與樂乘都是大將,這幾年都將兵在外對戰,國內不可能沒有掌政的相邦,春平侯與掌軍的假相或相邦廉頗或樂乘可以不矛盾”(《試論三晉兵器的國別和年代及其相關問題》,《歷史地理與考古論叢》107-108頁,齊魯書社,1982年)。[/face]

據此可以知道,黃先生是認為春平侯跟守相廉頗、樂乘曾同時並相。目前所知大部分討論這個問題的學者,如高明、許進雄等先生,都同意上述黃先生的看法。此外,李學勤先生對於文獻和兵器題銘所記載孝成王後期相邦錯綜復雜的情況的理解是“當時的趙相屢有更換”。13 我認為這是正確的看法。

我對這個問題的基本看法,是認為壹個官職只能設壹人,因此不會有兩個名號完全相同的職官同時為政。銘文所見的“守相”是“守相邦”的簡稱,文獻稱“假相”、“假相國”。“相邦”跟“守相”之間的關系,和“令”跟“守令”、“守(郡守)”跟“假守”的關系相同,“守”跟“假”的含義略同,都指在無正職的情況下,在位行事者並非正式拜官(真除),而是臨時兼職代理。因此“守相”並不是相邦的屬官或副職,也不是相邦的分職,而是全權的相邦臨時代理者。因此,並不會出現守相跟相邦同時在位的情況。至於黃先生所說的秦國的“左、右相”,本來是“左/右丞相”的省稱,根據近年的研究,丞相是相邦的屬官,二者不能等同。14 因此,我們認為戰國時代列國可以暫時無相邦或守相(例如秦王政十年以後秦無相邦),但是決不會同時有兩個相邦或者同時有壹個相邦、壹個守相、或者同時有兩個守相。我們以下的討論,都將遵循這個原則。

[center][B]貳[/B][/center]

根據文獻記載和銘文研究的結果,從趙孝成王十五年至十八年的歷任相邦情況如下:

十五年,守相廉頗15 ;

十六年,守相信平君廉頗16 、

十七年,守相武襄君樂乘;17 相邦春平侯

十八年,相邦平國君18 、相邦信平君廉頗19

十五年廉頗出任守相,有可能是因為當年趙相邦平原君死,又壹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所以請廉頗來兼職代理。十六年,廉頗圍燕,可能是當年去相,故而換由樂乘繼任守相,仍屬兼職代理性質20 ,十七年,樂乘又去圍燕,春平侯跟平國君先後於當年和下壹年出任正職相邦,十八年“相國信平君助魏攻燕”,是平國君已經於當年去相,所以換信平君廉頗出任相邦。由於廉頗在十五、十六年曾做過“守相”,所以這次廉頗所擔任的不是守相,而是正職。21

史載趙孝成王十五年燕趁趙長平之戰失敗後國力委頓而舉兵攻趙,趙國反擊,戰爭持續至十九年,以趙國勝利結束。短短四、五年內,趙國頻繁更換相邦凡四人六次。最初守相廉頗和守相樂乘的相繼卸任,如上所述,是因為他們都是臨時代理的性質,又輪番征戰圍燕,長期在外。而鈹銘所見春平侯跟平國君都是正職相邦,為什麽在位時間也很短呢?

我認為,這個情況需要跟《趙策四》所記載春平侯和平國君同時在秦為質的事情聯系起來看:

[face=楷體_GB2312]秦召春平侯,因留之。世鈞為之謂文信侯曰:“春平侯者,趙王之所甚愛也,而郎中甚妒之,故向與謀曰:‘春平侯入秦,秦必留之。’故謀而入之秦。今君留之,是空絕趙,而郎中之計中也。故君不如遣春平侯而留平都侯。春平侯者言行遇趙王,必厚割趙以事君,而贖平都侯。”文信侯曰:“善。”因與接意而遣之。[/face]

平都侯當即鈹銘所見的“平國君”,文獻以“都”換“國”字的情況,跟文獻所見的“信平君”、“建信君”之“信”,鈹銘都寫作“躳(躬)”類似。

《趙世家》趙悼襄王二年(即秦王政四年)下也記春平君歸趙之事,文字跟《趙策四》基本相同。春平侯跟平國君既先後於趙孝成王十七、十八兩年間短暫出任趙國相邦,後來又同時為質於秦,這不是偶然的巧合。

我認為,他們先後為質於秦,正是他們先後去相的原因。上舉《策》文在《趙世家》系於趙悼襄王二年下,是據春平侯歸趙的時間,而並不是出質的時間。聯系趙孝成王十八年的情勢,可以從出質的原因和春平侯的身份兩個方面來解釋這次出質事件。

首先,春平侯、平國君先後去相而入質於秦,當跟《趙世家》記載孝成王十八年“秦拔我榆次三十七城”之事有關。

趙孝成王十八年當秦莊襄王二年(前248年),這壹年,秦將蒙驁擊趙榆次、新城、狼孟,取三十七城,定太原郡。此事除《趙世家》的記載,還見於《六國年表》、《蒙恬列傳》、《燕世家》、《秦本紀》以及《秦始皇本紀》後附《秦記》。秦昭王四十八年長平之戰後,曾“使司馬梗北定太原(引按:原屬趙國),盡有韓上黨”(《秦本紀》),但是在昭王五十壹年,趙使“樂乘、慶舍攻信梁軍,破之”(《趙世家》),因而秦所定太原郡又為趙所恢復。22 這次秦趁趙、燕相戰的機會,又重定太原郡,趙自然無暇顧及。我認為當時趙國方面為防止秦乘勝進攻滅趙,因此有求和之事的發生。此事在文獻中沒有記載,但是根據十七年春平侯鈹和十八年平國君鈹來看,求和行動都發生在十八年,春平侯和平國君先後被召入秦,既可能是被秦國單方面扣押為人質,也有可能是兩國為守信用而交換人質。

春平侯之所以被作為人質,是因為他的身份是趙國太子。

《秦始皇本紀》“(秦王政)四年,拔畼、有詭。三月,軍罷。秦質子歸自趙,趙太子出歸國。”,《六國年表》同年趙列:“太子從質秦歸”,因此《趙世家集解》在悼襄王二年春平君歸趙之事下有“徐廣曰”引《年表》,已經暗示春平君即從秦質歸的太子,至張守節《正義》則斷定“太子即春平君”。但是,以往學者對此意見分歧。

在不承認《趙世家集解》和《正義》的講法的學者中,壹部分學者認為春平侯不是太子,例如瀧川資言《史記會註考證》引中井積德說,“據‘甚愛’、‘妒之’、‘言行信’等語,春平君必王之親臣,非太子”;黃盛璋先生根據他對四年春平相邦葛得鈹銘文的錯誤理解,認為春平侯為“葛”氏,因而不是趙王室,自然也不是趙太子。23 另有學者的表述有所不同,例如金正煒引《列女傳》認為春平君不是“悼襄王太子”,李學勤先生引述金正煒說,也認為“從鈹銘可以進壹步證明,春平侯不是悼襄王太子,而是壹名大臣。”24 我們認為這兩種說法都是站不住腳的。

古文字材料所見戰國時代各國的封君爵位,是“君”、“侯”二等制,“侯”高於“君”,25 二者並不可以混用。26 從鈹銘來看,春平侯在出質於秦之前的爵位就已經是“侯”,而文獻對此前的春平侯事跡並無任何記載。趙鈹銘文稱“侯”的封君,目前只有春平侯壹人,這已經說明春平侯的身份不同尋常。從先秦時代的質子制度來看,可以做質子的人,其身份絕大多數都是國君的太子或諸王子、公子,以大臣為質的情況很少見。27 由此結合前述文獻記載可以推定,能夠出質秦國的這兩位趙國封君,不但春平侯肯定是太子,就連平國君至少也是趙國王室成員,否則他們是沒有資格作人質的。

至於春平侯不是悼襄王太子,這本是正確的。28 因為悼襄王之子在孝成王17年時年齡尚幼,不可能出任相邦。但並不能據此認為春平侯不是太子。春平侯實際是趙孝成王的太子。結合文獻和銘文看,趙孝成王至少有三個兒子。《趙世家》記載,趙孝成王十年,太子死。此太子死後繼立的太子,就應該是春平侯,十七年春平侯任相邦29 ,十八年作為人質入秦,二十壹年,趙孝成王死時,先前指定的王儲春平侯還在秦作人質,不得歸立為王,於是子偃得立,即趙悼襄王。30 因此,春平侯跟悼襄王應當是兄弟行輩。

綜合上述,春平侯跟平國君先後出質於秦,是鈹銘所見春平侯跟平國君相繼出任趙國相邦和離任的原因。

[center][B]三[/B][/center]

下面來討論春平侯跟趙悼襄王、趙王遷兩世相邦的關系。

春平侯在趙悼襄王時未曾出任相邦。根據吳振武先生進年對鈹銘和文獻記載的考訂,建信君是趙悼襄王相邦。31 可信據的建信君鈹銘目前***有八件,紀年有元、三、四、八年四種,32 若把低紀年的相邦春平侯鈹也排入悼襄王世,則建信君鈹跟春平侯鈹的紀年至少在三、四兩年間重合。根據我們先前所定的原則,重合的情況只能用二者壹來壹去解釋。文獻記載這兩年趙國以龐煖為將對外作戰,而本土相對安定,無由頻繁更換相邦。因此,春平侯是趙悼襄王相邦的可能性很小。

悼襄王在位九年死,子幽繆王遷立。劉向《列女傳》記載趙悼倡後在趙王遷時代通於春平侯:

[face=楷體_GB2312]及悼襄王薨,遷立,是為幽閔王。倡後淫佚不正,通於春平君,多受秦賂,而使王誅其良將武安君李牧。其後秦兵徑入,莫能距,遷遂見虜於秦,趙亡。[/face]

這件事跟戰國晚期秦相邦呂不韋通於秦莊襄王後、楚春申君之於楚考烈王後,都有些類似。正如黃盛璋先生所說:“劉向領校秘書多見古籍,這壹條比《史記》、《戰國策》都各有些異同,應另有根據”。這條記載說明,春平侯在趙王遷世很有勢力,此時的他就應該是相邦。在趙王遷世,春平侯以王室長輩的身份出任相邦輔佐其侄,這也容易理解。因此低紀年的相邦春平侯鈹必須排入悼襄王之後的趙王遷時代。

這次春平侯從趙王遷繼位開始出任相邦直至五年,之前之後的趙國相邦都是司空馬。

據《秦策五》“文信侯出走”章,“文信侯出走,與司空馬之趙,趙以為守相。”(後文“秦下甲而攻趙。司空馬說趙王曰……”與“趙以為守相”之事相隔多年,詳見下),呂不韋免相出就國河南事在秦王政十年十月(秦之歲首,當公元前237年),相當於趙悼襄王八年年底,司空馬入趙為“守相”,應該已到了趙悼襄王九年。目前發現的相邦建信君鈹最高紀年為八年。建信君去相應該在趙悼襄王九年,他去相的原因,見於《趙策三》:

[face=楷體_GB2312]秦攻趙,鼓鐸之音聞於北堂。希卑曰:“夫秦之攻趙,不宜急如此。此召兵也。必有大臣欲衡者耳。王欲知其人,旦日贊群臣而訪之,先言橫者,則其人也。”建信君果先言橫。[/face]

以顧觀光為代表的傳統說法,認為這次攻趙是在秦王政十壹年(悼襄王九年),是年秦伐趙,取九城。33 從此條材料來看,此時趙主張合縱抗秦,所以希卑說秦國祇能以鼓鐸之聲跟主張連衡的建信君暗中聯系。秦攻趙的起因,記載於《燕策三》第四章。先是,悼襄王八年入朝於秦,秦、趙相合,許趙攻燕,九年趙攻燕,燕國使者以“今王使趙北並燕,燕、趙同力,必不復受命於秦矣”遊說秦王政,秦以為然,遂起兵攻趙救燕。秦已轉為攻趙,趙必然馬上棄連衡而取合縱,仍想維持秦趙之交的建信君遂因此失寵而去相。所以司空馬入趙先是接替了建信君的位置,不到壹年,趙王遷立,春平侯出任相邦,取代了守相司空馬。

保利博物館收藏有壹件六年相邦司空馬鈹,李學勤先生考訂其紀年屬趙王遷。34 這是正確的。根據本文對低紀年相邦春平侯鈹的看法,這件六年相邦司空馬鈹的紀年緊接清華大學所藏五年相邦春平侯鈹,因此,春平侯這次去相也就是在趙王遷的五年或六年之時。

[center][B]肆[/B][/center]

本節從幾件銘文來談跟春平侯有關的壹些其它問題。

上節我們說“春平侯從趙王遷繼位開始出任相邦直至五年”,目前元年相邦春平侯銘文尚未發現。這裏要解釋的是王立事相邦春平侯鈹的特殊紀年“王立事”。

王立事相邦春平侯鈹銘文中的工師跟冶名與二年、三年相邦春平侯鈹互相系聯,所以此鈹“王立事”所代表的紀年,有兩種可能:1、趙王遷元年;2、戰國諸侯稱王或者新君繼位,其元年有從第二年開始計算的情況,這稱為“逾年稱元法”。因此“王立事”可能指悼襄王已死、趙王遷繼位以後、改元以前的那段時間。

以“王立事”紀年的,另有 “王何立事”戈(《集成》11329)和 “王立事南行昜(唐)”鈹(《集成》11674)。因為趙武靈王二十七年(前298年)五月傳位王子何(趙惠文王)後自稱“主父”,戈銘“王何立事”所指可能為當年五月至來年歲首這段時間,而惠文王之元年是從翌年算起的。紀年為“元年”的趙兵器,有濟南市博物館藏元年建信君鈹外和 “元年往 (?)命”鈹(《集成》11660)。因為趙器紀年“王立事”跟“元年”都有所見,因此,“王立事”所代表的不應該是元年,所以上述後壹種可能性更大。

據以上的考訂,建信君、司空馬、春平侯三人的去相和來相,均是壹年之間的事情。

另壹個問題,是關於兩件“春平相邦葛得”銘文。壹件是舊著錄的四年春平相邦葛得鈹銘,另壹件是新發現的五年春平相邦葛得鼎,其銘文分別如下:

[B]9.鈹:四年,春平相邦 得,邦右庫工師蜀(?)輅徒,冶臣成報齋。35

10.鼎:五年春平相邦 (葛)得,傌(柏人)36 在序剸(?)勁,卸(禦)史臧是,邦右庫工師= (郎?) ,冶臣市所伐·容壹鬥四益,冢(重)十二益三兩[/B]

黃盛璋先生曾認為,鈹銘的春平相邦 得就是相邦春平侯,他根據銘文認為春平侯為“ ”氏,因此不是趙國王室,也就不是趙太子。

從前文所論來看,春平侯是趙孝成王太子,因此黃先生的這個說法是不對的。下面是就這兩件銘文而補充的壹些看法。

首先是“春平相邦 得”是否就是“相邦春平侯”。“相邦春平侯”這壹稱呼的“相邦”之前沒有限定成分,指的是趙國國家的“相邦”;“春平相邦 得”中的“相邦”前面有限定語“春平”,說明這個“相邦 得”是屬於“春平”的,正是為了跟沒有限定成分的“相邦”相區別開來。可見,二者肯定不能等同。

“春平相邦 得”應該是春平侯的家相或者在其封地“春平”的地方長官。裘錫圭先生在談到曾藏於臺灣古越閣的壹件七年武城相邦戈時,曾指出戰國時代“封邑之長官稱‘相邦’,與漢代侯國之長官稱‘相’同例”。37 這是很正確的講法。戰國時代,各國封君的采地食邑,也稱為“邦”,如同相對獨立的小國。封君在自己的采地上委派官吏,其官吏體系也跟宗主國類似。除了裘先生所指出的七年武城相邦戈的例子以外,還有幾件“代相”監造的兵器,“代相”即“代相邦”的簡稱,是趙國在代地封君之相邦;38 又如古文字材料所見有“平安君”、“平安夫人”、“平安邦”、“平安少府”等稱呼,也是有關平安邦君的壹套稱呼。39 此外見於文獻、出土古文字資料的例子還有不少。可見,跟封君春平侯有關的稱呼,前面就可以冠以“春平”來限定。

由此我們需要討論“春平”的含義。楊寬先生曾經指出,戰國時代封君的稱呼有三種類型:1、以封邑為封號是常例;此外還有以功德為封號的,這種情況還可以再分為兩種類型:2、有封邑而另有封號;3、有封號無封邑。40 “春平”作為地名不見於文獻記載,因此我們曾經懷疑春平侯並沒有封邑,僅有封號。但是我們上文已經指出春平侯是趙孝成王的太子,“春平侯”的爵位是“侯”,高於目前古文字材料所見趙國任何其它封君的爵位“君”,從這壹點來看,說春平侯沒有封邑,是不大合適的。因此我們認為,春平侯應該是以“春平”為封號而另有封邑的封君。41 “春平”可能是取“純厚平和”的意思。

兩件春平相邦 (葛)得銘文所見的庫名均為“邦右庫”,這可能會有兩種解釋:1、此“邦右庫”的“邦”跟“春平相邦”的“邦”同指春平侯的采邑,如然,則該鈹屬於封君采邑的產品;2、趙中央相邦所管理的“邦右庫”跟該鈹銘文的“邦右庫”所指相同,那麼“春平相邦 得”在該鈹銘文中的地位,就是代理春平侯行使在中央的監造權,該鈹仍然是屬於中央監造系統的產品。

上述兩種完全不同的解釋,需要判斷究竟哪壹個是正確的。我們看到趙國代相所監造的三件兵器,其庫名“左/右庫”,跟趙國其它地方縣邑的庫名“上/下/左/右庫”類同,前面都沒有限定語“邦”。因此,四年春平相邦 得鈹應屬於趙國中央所鑄造。銘文所見的情況,是 得以封君家臣的地位代理其主君春平侯行使趙國中央的監造權並且署名,這真是壹種罕見的情況。

根據我們對低紀年相邦春平侯鈹年代的意見,四年春平相邦 得鈹的紀年也應該是屬於趙王遷。制造於同壹時期的相邦春平侯鈹庫名均為“邦左庫”,其中1970年發現於遼寧大連的壹件四年相邦春平侯鈹在鈹體另壹面加刻有“大攻尹趙間”。加刻“大攻尹”在趙鈹中並不是通例,目前所見,集中於趙孝成王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年邦左/右庫所造諸鈹以及趙王遷六年的相邦司空馬鈹。我認為,這是壹種相邦在位時的代理情況,此時相邦的署名只不過是名義上負責,並未實際親自過問監造事務。

鼎銘“所伐”之“伐”字,還見於十七年相邦春平侯鈹和十八年相邦平國君鈹銘,辭例為“邦左/右伐器”。“邦左/右伐器”應該如何解釋,也是困擾學界已久的問題。何琳儀先生曾指出,“邦左/右”為“邦左/右庫”的省稱;42 吳振武先生據此又進而指出,“伐”字的語法地位相當於齊兵器銘文所見的“造”字,他認為“伐”跟“敦”、“攻”等字常常同義連用,“攻”、“敦”二字皆有“治”義43 ,所以“伐”字的詞義因為同步引申,也可以訓為“治”。44 我認為這個說法很有道理。趙器銘文常見“所為”45 ,跟五年春平相邦鼎銘“所伐”適相類比,“伐”、“為”詞義相當,這可以給吳先生的上述論點再提供壹個很好的證據。46

清華大學藏五年相邦春平侯鈹也有“伐器”二字,因此五年鼎的“所伐”之“伐”也並不是趙王遷時代的孤例。

[center][B]結語[/B][/center]

本文的討論可以歸納為以下兩點:

1、春平侯是趙孝成王太子,曾於趙孝成王十七年出任相邦,翌年因為出質於秦而去相,趙悼襄王二年,秦遣春平君歸趙,至趙悼襄王死,春平君又出任趙王遷相邦,並在趙王遷世與趙悼倡後私通。直至趙王遷五年或六年,春平侯去相。

2、春平相邦葛得是春平侯的家相,曾在趙王遷四、五兩年壹度代理邦右庫的監造事務,同時大攻尹趙間代理相邦春平侯管理邦左庫,這個情況反映了春平侯當時可能壹度不在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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