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日子在空氣中漸漸冷卻，李政向我們告別，這座城市似乎正在慢慢恢復平靜。計燕說，這幾年可能發生的奇怪的事情，和《為愛而死》中的頻繁活動有些關系，但現在它已經回到了它的位置，我們的生活也自然變得正常了。
“我要去長途旅行。”當計燕告訴我時，我並不感到驚訝。我很驚訝他能在這裏呆半年多。只是，我有點擔心，他已經失去了吸血的能力，他是否能應付那些奇怪的事情。
他仿佛看到了，燦爛地笑了。
“什麽都不會發生。只是希望多出去走走。麗都也會和我壹起去。這次可能要花很長時間。保重。”他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計燕二話沒說，也走了，帶走了那個經常笑個不停的瘋女孩。不，那件事之後她已經長大了。
突然離開這麽多人，似乎有點孤獨。
我得到了另壹個面試，壹個化妝師。
但他絕對不是壹個普通的化妝師。這似乎是無稽之談。否則，我會采訪他在做什麽。
準確地說，這個叫穆宗的男人是壹個為死者化妝的化妝師。
我和雷洛壹起坐車來到這個殯儀館。似乎這位出色的化妝師也吸引了雷洛的註意，所以我們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壹起。
我不怕鬼神，但不代表我不信鬼神，就像我信人壹樣，但我最怕人。
從外面看，殯儀館就像壹個倒置的冰箱。雖然現在還是七月，但還是秋高氣爽，甚至有點刺骨。真的是尹嗎？進了大門，收費站只有兩個工作人員在聊天。墻上掛著壹個大大的藍色塑料標牌，標明了各種價位。我不禁嘆了口氣。即使是死去的人也不可避免地受到金錢的限制。大門兩邊有許多盆花，但大部分都枯萎了。我們的車停在壹輛貨車後面。好像是有人先來的，或者這裏又死了壹個人。
穿過狹窄而安靜的走廊，我們兩人走進了停屍房。落蕾似乎慢了壹點，因為我們的腳步聲在這個安靜的地方回蕩，她害怕驚擾了死者。
如我所料的微微驚訝，整個房間空蕩蕩的，大約40平米，左邊整齊的停放著20張床，還有三口黑漆漆鋥亮的新棺材。房間很幹凈，但還是有點冷。但是我很快發現裏面有壹扇門，屍體旁邊好像有個冷藏室。難怪會有空調進來。
“妳找誰？”突然壹個年輕人來問我，我回答說他在找穆宗。年輕人突然露出厭惡和驚訝的表情。
“他在停屍房。他和死人在壹起的時間比活人還多。”年輕人對我們的目的嗤之以鼻，然後離開了。
我和雷洛走進去，卻發現壹個人也沒有，這很奇怪。
“來這裏的壹般只有兩種人，死人和死了的活人。”突然聽到壹個低沈卻有磁性的聲音，像是老收音機裏的播音員，帶著壹點嘈雜的幹擾。
回頭壹看，只見壹個又瘦又高的男人站在我們身後，背對著窗外的燈光。我不記得剛才見過他，但他可能來自隔壁的冰箱。但是他像貓壹樣輕，當他靠近我和雷洛時沒有聲音。
“我叫穆宗。妳們是那家報紙派來的記者嗎？”他慢慢地走過來，或者像壹只被風吹動的風箏。
當時我仔細看了看他。
穆宗身著藍灰色長袖硬布，黑色直筒褲，壹雙黑色白邊美樂家。我很奇怪，這裏雖然涼快點，但也沒那麽緊，而且他手上還戴著白手套。此外，他的頭就像壹根被刀削過的白燁圓木，留著扁平的短發，窄而高的前額和高聳的臉頰。他的嘴唇好像不經意間被割在上面，閉著的時候看起來什麽都沒有。最奇怪的是，他的眼睛閉得緊緊的，眼窩有些塌陷，像被太陽暴曬的西紅柿，幹癟赤紅。
他嗅了嗅，突然咧嘴壹笑，解釋說，我看到他的牙齒發黃，但是飽滿整齊，像壹片剛掰下來的玉米。
“妳可能不太了解我的工作，難怪我見過的屍體比妳知道的還多。”穆宗笑著說，雖然話很好，但我很不舒服，只好強顏歡笑。
“妳接觸到的，或者大多數人知道的屍體，來自電視或者壹些親戚朋友。這些人都是病死的。作為我們，最喜歡的就是給醫院裏的屍體做屍妝，因為那些屍體還完好無損。”穆宗壹邊說著，壹邊走向其中壹個棺材。他的腳步很奇怪，像壹個走鋼絲的雜技演員，雙手微微張開，身體兩側微微晃動。他的步子很小，但很穩健。
“但是有些屍體被打碎或者非正常死亡。當他們的親戚和朋友送來時，他們通常用紅色塑料布包裹。據說這樣可以安撫死者的鬼魂。
撿起屍體是我們要做的第壹件事。就像我說的，這裏最開心的是去醫院接死了的屍體，因為屬於那種好處理的；如果妳收到壹具嚴重腐爛的屍體，比如壹具被發現很久的屍體，它經常發出臭味，而且滿是蟲子，讓人認不出來。平時衣服都彌漫著難聞的氣味。接屍體是很講究的，頭的壹側需要擡起來，這樣身體才能以半臥的方式從車廂裏拿出來，這樣他才能舒服，不會為難我們。所以我需要穿比較密閉的厚重衣服，以免有毒的屍水濺到我身上。很多在這裏工作的人都適應不了離開，剩下的在外人眼裏有些不壹樣。事實上，他們只是壹堆腐爛的屍體。只要過了自己的關，就沒什麽了，這壹行收入還算豐厚，所以有人堅持留下來。
其實我們害怕是因為看到這些屍體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來。”穆宗說話時總是面帶微笑，但臉上沒有太多其他表情，仿佛壹切都與他無關。
“我工作忙。有時候八個小時要補上百具屍體，壹般20分鐘就能化掉壹具普通屍體，但如果遇到剛搬進來的姑娘，恐怕幾個小時都不夠。”穆宗打開冰箱，我聽到砰的壹聲，很響，是金屬碰撞的聲音。
“心情好的話可以過來看看，但是小姐還是不要。妳的呼吸非常不規則。看來妳還是有點害怕。”穆宗似乎在談論落芽，但他沒有對落芽說。
果然，我看著雷洛。她雙手環著肩膀，看著我，尷尬地搖了搖頭。
“歐陽，妳還是走吧。”她可能不害怕，但她覺得有點惡心。
我跟著穆宗走了進去。在我踏進去之前，我的身體顫抖了壹下。
裏面是壹個巨大的閃亮的銀色的東西，有三層樓，上面蓋著很多抽屜，就像中藥藥方裏的藥箱壹樣。穆宗熟練地打開壹個抽屜，砰地壹聲，壹具屍體被拉了出來。
身材偏瘦，應該是個女的。但是整個東西都包在壹個鮮紅色的塑料袋裏。
穆宗拉開拉鏈，我看著它。幸運的是，雷洛沒有來。
如果只看她的半張臉，這是壹個很清秀的女孩。即使她的臉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非常蒼白，但這仍然無法掩蓋她生前的樣子，而另壹半，卻像被白蟻啃過的老木頭壹樣，斷了，邊緣有焦炭壹樣的皮，幾乎半個臉都被燒傷了。
“這個也能修嗎？”捂著嘴，突然想起壹句話。魯迅先生說，悲劇摧毀人生中有價值的東西，喜劇把無價值的東西撕給人。兩張臉，美和醜，完全不壹樣，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這下好了，上次車禍，整個頭骨變形，我得用大頭針把他的頭骨和頭皮縫起來。妳有興趣看看我是怎麽給她化妝的嗎？但這可能需要壹些時間。”穆宗攤開雙手說道。我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早，所以我讓雷洛去采訪其他壹些員工，我留在這裏觀察穆宗是如何工作的。
穆宗走進壹個小房間，把它換成了壹個類似於醫院裏正在接受手術的房間，但令我驚訝的是，他反而脫下了手套。
他的手很大，和手腕略不協調，手指纖細修長，白得像洋蔥。就算是女生也很少這麽漂亮。
穆宗把女孩的屍體擡了出去。當然，我也搭了壹把。然後，他先弄了壹個很有彈性的類似膚色的塑料制品，平鋪在受損的半邊臉上，然後張開手掌，輕輕地放在死者的臉上。
“妳在幹什麽？”我好奇地問。
“我在感覺給每具屍體化妝就像是在做壹件藝術品，損傷越嚴重，挑戰越大，自然越興奮，但在開始之前，我必須感受他們的想法。”穆宗說，他的臉上流露出孩子得到心愛玩具的滿足感。
真是個怪人，我喃喃自語，但我知道我最期待的還沒有出現，這也是我來這裏找他的主要原因。
幾分鐘後，穆宗的手像壹道白光。突然，他拿起手術刀，開始在那半片膠帶上切割。我就像在看壹個在街上做泥人的藝術家。原來，普通膠帶的壹半展示了被破壞的五官輪廓，後面是精致的雕塑和修改。我幾乎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完全被那雙手迷住了，仿佛那只手還在穆宗之外，成了壹個獨立的生命，獨自壹人。
兩個小時後，我幾乎不認識那個女孩了，除了接口處隱約的接縫，幾乎看不出什麽異常。看來這盤帶子也很特別。女孩的臉很美，就像壹個充滿哥特式風格的漂亮娃娃的臉，但是毫無生氣。而且眼神裏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火災後，皮膚可能會萎縮脫水。"穆宗似乎看出了我的疑問，解釋道。
“接下來，我們需要化妝，我們也有壹種特殊的藥，但它讓死者閉上眼睛和嘴巴，皮膚松弛，看起來很安詳，但這需要死者家屬的同意。”穆宗的手離開了身體，他走進洗手的地方，仔細地洗了洗，然後換了衣服，又戴上了手套。
“妳不戴手套就做這些？妳不怕傷到自己嗎？”我問他。
“當我戴上手套時，我感到麻木不仁，我的手和我的作品都不完美。”穆宗喝了壹杯茶，額頭上滿是汗水。
“可他們都說妳瞎了。”我終於說出來了。
穆宗停下來喝水。他凹陷的眼窩突然轉動起來，兩邊的顴骨蠕動著。他嚴肅地看著我。
“我比許多明眼人都要靈巧，這也是我留在這裏的原因。許多他們無法修復的身體都依賴於我。”果然，他看不見，卻能完成這麽精細的工作。太神奇了。
“好了，我的工作完成了，妳的采訪也該結束了。這是我的名片。妳是個好人。很少有陌生人能在這裏呆上幾個小時看我工作。如果有什麽事，妳可以來找我。當然，我想永遠不在這裏為妳工作。”穆宗遞給我壹張名片，然後轉過身，不再和我說話。
我拿出名片，找到雷洛，離開了殯儀館。
“真是個怪胎。”我心想。
但沒想到不久，我又見到了穆宗。
因為壹個自稱認識穆宗的人突然找到了我。
"我聽說妳今天早上采訪了他。"這個年輕人，大約二十來歲，長相普通，中等身材，穿著白色t恤和黑色沙灘褲。他當著我的面點了根煙，好像和我交情很深。我突然想起這個年輕人就是我之前在殯儀館見過的那個。
“那又怎麽樣？”我對這種人有些反感。
“我建議妳遠離這個怪物。我和他是殯儀館的同事。他幾乎從不和任何人打交道，但今天我發現他居然和妳聊了這麽多。而且，我們背地裏都覺得他是個神經病。”年輕人吸了壹口煙，煙頭立刻變紅了。我看著他的眼睛，比燃燒的煙頭還要紅。他似乎很擁擠。
“這個家夥，居然稱自己為藝術家，他是瞎子，但卻能比別人更好地修復化妝屍體，妳不覺得奇怪嗎？或者他根本就是個怪物，沒人知道他的來歷，他的壹切信息都是個謎。殯葬管成立的時候他就在，但是這麽多年了，別人都說他壹點都不老，幾十年都這樣。雖然大家都討厭他，但是他的手藝真的很棒。沒有他，我們這個小地方早就撐不下去了，連外地的人都出名來找他補身子。另外，我聽說任何被他編造的屍體都會失去壹些東西。”年輕人突然神秘地說，但我看到他的眼睛越來越紅，幾乎看不到瞳孔，但他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
“缺什麽？”我問他。
“眼球，雖然我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我觀察到有些化妝後的身體有壹些奇怪的眼窩。也許他真的是壹個吃眼球的怪物。”青春就像壹個談評論的藝術家，誇大其詞，但每次談起來都看到他太陽穴劇烈跳動，臉色很不好。
“我跟妳說，妳能給我點費用嗎？”原來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我為什麽要相信妳？”我不是白癡。
“那很容易。妳好像有他的名片。跟他回家，但不要被發現。上次差點被發現。雖然他是盲人，但他似乎有非常靈敏的聽覺和嗅覺。”小夥子留下了聯系方式，然後搖搖擺擺地走了，邊走邊壓著後腦勺。
我拿出穆宗的名片，心裏嘀咕著。
下班後，我匆忙趕到我名片上的地址，並在那裏等待穆宗的到來。
這是壹條老街。因為拆遷，大部分居民都搬走了。除了穆宗，剩下的不多了。穆宗應該受到很好的對待。為什麽不買個像樣的房子？此外，他的鄰居還說，穆宗經常關著門，從來沒有任何朋友，沒有妻子或親戚，夏天時家裏總是飄著奇怪而難聞的氣味。而且政府要拆遷的時候，穆宗壹反常態的不死心，差點去電視臺，拆遷工作就這麽擱置了。
“真是個謎。”天漸漸黑了，我看著穆宗家緊鎖的門，忍不住說。
“什麽玄機？”我身後傳來穆宗低沈的聲音。我嚇了壹跳，轉過身來。他微笑著站在我身後。我感到奇怪的是，即使在戶外，他仍然穿著長褲和手套，甚至他的脖子被壹件高領襯衫保護著。
“我只是說說。”我尷尬地回答。
“我知道妳會來找我，所以我們去吃點東西吧。我有點餓了。”他好心邀請我，正好是晚飯時間，我決定和他壹起去。
餐館也是這個地區的人開的，為附近的居民服務。是壹個只能容納三張木桌的小飯廳，後面是廚房，典型的住宅房間改成了餐廳。我們隨便點了幾個菜，就開始聊了起來。
“哦？有人這麽說我嗎？”我告訴了他那個年輕人說的話，但我沒有告訴他那個年輕人說的話。
“其實，沒有什麽。我其實來自壹個古老的家庭。我們代代補屍。妳不必感到驚訝。任何職業都有悠久的歷史。我們也不例外，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是有壹些替代的，比如空乘。大家對他們很好奇，因為很少。當飛機取代火車、公交車，成為主要交通工具的時候，空乘就不像空乘那麽普通了。屍體化妝的來源很早。我們家最早為皇室化妝。由於壓力大，自然技能高，有些戰死的人也能化妝的栩栩如生。但是，我們家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也許就像長期接觸死人帶來的詛咒壹樣——所有繼承化妝的人都會逐漸失明，沒有人能幸免。這是等價交換。我們獲得了常人沒有的能力，自然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他笑著說凹陷的眼窩正對著我，讓我有點難過。
“難道不能選擇放棄嗎？”我問他。
“不，有些人的命運在出生之前就註定了，就像墻上的浮雕壹樣。我保持平時的姿勢和習慣。如果我想改變，只有我的身體會崩潰，我正在習慣。”他仍然平靜地說。
我停止了說話，但開始閑聊別的事情。他們吃完後，外面已經完全黑了。穆宗喝了壹些酒。可能是因為戴手套不方便，他吃完後把手套摘下來塞進褲子口袋。
“妳想來我家嗎？”穆宗說。
我想拒絕，但好奇心占了上風，我跟著他穿過狹窄的巷子。
路燈昏暗，像風中的蠟燭，忽明忽暗。但是前面有幾個和混混差不多的年輕人。
第壹個高個子，剃著光頭，赤膊上陣，肩膀上紋著龍。我忍不住笑了。這壹代人真的是電影看多了，什麽都學，沒有創意。他們只知道給老虎紋身龍好，比如新七大奇跡的長城。長到可以繞好幾圈，出去絕對震撼。
“兄弟們，兄弟們沒錢吃飯，請妳們買單。”這家夥拿出壹把鋒利的彈簧刀在手中揮舞。我希望他割傷了自己。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穆宗突然走過去，慢慢伸出壹只手，似乎握著壹些錢。
“拿去吧。”他伸出手。
突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幾個歹徒看了看他的手，剛想拿錢，卻喊著妖怪像鬼或者警察(好像這個比喻有些不合適)，妖怪就逃了。
“這是什麽？”我又不明白。
“可能是被我的長相嚇到了吧。”穆宗轉過頭。難怪，在這種光線下，他的臉真的很嚇人。
“妳這麽膽小就敢搶。”我苦笑著搖搖頭。
終於，我來到了穆宗的家，但天色已晚。我最多呆半個小時就回去。對了，我整理壹下關於他的稿子。
他的家很幹凈。我說幹凈，有兩層意思。壹個是沒有灰塵，壹個是除了必備的卓資椅什麽都沒有。我想知道他賺的錢都用在什麽地方了。
客廳不大，十平米左右，裏面的房間很暗。其實客廳光線不強，勉強能看清東西，比蠟燭好不了多少。
“我進去換。”宗慕貝對我說，我嗯了壹聲，然後坐在椅子上四處張望。
壹切都壹目了然。我很無聊，就起來四處看看。
這時，穆宗的手機突然響了。原來殯儀館來了壹個特別重要的死者。他們希望穆宗快點來。畢竟這種天氣屍體是冷藏的，但是過了壹夜會影響化妝。自然，家庭成員認為越快越好。穆宗非常抱歉地告訴我，他很快就會回來，並希望我能等他。
“我有東西給妳看。”他笑著說，然後反復叮囑我不要去，然後關上門出去了。
房間裏只有我壹個人。
突然聞到壹股淡淡的味道，很熟悉，好像是早上在殯儀館聞到的。
我朝黑漆漆的後屋走去，幸好墻上有燈，其實比客廳還大。但它只是壹張床。
我沿著房間的墻慢慢走進去，突然覺得這墻有點奇怪。
天氣很熱，但有壹段墻卻像冰壹樣冷。可以肯定的是，我摸了摸客廳的墻，果然溫度不壹樣。
“這背後是不是有隱情？”我很疑惑，然後在電影裏我學會了用手在光滑空曠的墻壁周圍拍打。
果然，隨著壹聲類似機械轉動的聲音，墻壁竟然打開了。當然，壹陣冷風也撲面而來，當然還有那種特殊的味道。
借著昏暗的燈光，我設法往裏面看。
這是壹個非常大的房間，幾乎比裏面的客廳和臥室都大。裏面整齊的擺放著金屬櫃，像圖書館壹樣，壹層壹層的。
上面沒有書，只有玻璃罐。
罐子和我們普通的飲水杯差不多大，上面好像還有壹個評論的標簽。光線很暗，我看不清楚裏面是什麽，標簽上寫的是什麽。我隨便拿了壹個，走到燈下。
要不是有所準備，我差點把罐子摔了。
瓶子裏有壹只眼球。
壹對完整的眼球，浸泡在透明的消毒溶液中。當我的手在透明的液體中慢慢移動時，眼球看著我，好像它是活的壹樣。不管我怎麽轉換視角，我都覺得被盯著看。
標簽上寫著壹句話。
“1996，04年7月14，女26歲嶽洋溺水身亡，眼球完好”
我把瓶子放回去，打開手機燈，走了進去。
瓶子裏全是眼球。圖案挺整齊的，壹層壹層的，各種各樣，黑色，棕色，藍色。沒想到還有外國人毫無生氣的瞳孔，很大，反射著暗室裏手機微微的藍光。瓶子的標簽上標明了主人的姓名，死亡時間和方式。就像壹個收藏。並且嚴格按照時間來放。感覺自己被脫光了衣服，放在大街上。我覺得渾身被刺傷了。我能感覺到這個房間裏好像有很多人。他們都盯著我看。
我沒有走，只是沿著櫃子找了最近的壹組。
有壹個空瓶子，但它也有壹個標簽。
“2007年，壹個不知名的男性，24歲的歐陽軒轅氏，不明原因死亡，眼球未取。”我差點又抓到瓶子了。
我把瓶子放回去，拿起下壹個。
裏面是壹雙如火的紅眼睛，很眼熟。我看了看標簽，果然是今天，小夥子的眼睛，估計已經死了。
我小心翼翼地關上門，拿出貼著我標簽的瓶子，稍微平靜下來，只想馬上離開這裏。
但剛走出臥室，卻發現穆宗站在大門口。他帶著奇怪的笑容看著我，但是他沒有眼睛。
“我說我想給妳看些東西，但妳已經看過壹部分了，不是嗎？”穆宗說。
“妳為什麽選擇我，不就是拿了死人的眼睛嗎？”我壹身冷汗地問他。
“是啊，那麽如果我殺了妳，妳的眼睛不就是死者的眼睛嗎？”他還是很平靜的說，好像在繼續剛才和我討論吃飯的話題。
“妳為什麽要把那麽多人的目光移開？妳瘋了嗎？”我盡量保持聲音平穩，盡量不表現出害怕的感覺。
“沒有理由，因為我不想過盲目的生活。我想看看陽光和顏色！”穆宗反而變得情緒化了。
“去他媽的祖宗規矩和教條。我愚蠢的祖先制定了如此荒謬的法律，並要求我遵守。但是當我快要失去希望的時候，我從垂死的父親那裏得知，我還能看見。
我告訴過妳，自從我被選為家族的繼承人後，我的眼睛會逐漸縮小，直到完全失明，但還是有辦法讓我的眼睛重見光明，這是我想給妳看的另壹件事。”穆宗突然伸出手掌。
他的手掌上有壹道刀痕。但幾乎與此同時，裂縫突然慢慢打開，裏面出現了壹個眼球。眼球很活躍，轉來轉去，就像照相機的鏡頭。
我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穆宗驕傲地從我身邊走過，打開暗門，拿出壹個罐子，是我剛才看到的那個年輕人的火眼金睛。
“這家夥身上的東西太多了，我沒有選擇，我只想默默無聞的做壹個普通人，可他非要拉我出來。他認為跟蹤沒有被發現，這很可笑。這個傻瓜不知道我把壹些東西放進了他的腦袋。”穆宗打開罐子，取出壹只眼球。慢慢脫下妳的外套。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這麽熱，他還要穿這些長袖了。
他赤裸的上身布滿了類似手掌上的刀痕，壹個接壹個，密密麻麻。
那些刀痕在慢慢張開，都是眼球，都是活的。穆宗從其中壹個刀痕中取出壹只似乎已經變質的眼球，慢慢地把那只熾熱的眼球塞進去。被塞住的眼球很快恢復了活力，開始轉動，看著我。
“就像吸毒壹樣，剛開始我只是在手掌裏植入眼球讓我重新看見東西，但我很快發現，植入越多，我的能力就越大。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我對任何東西都遠比普通人敏感，但這些眼睛大多只能在我體內停留壹段時間，然後需要新的眼球來替代。這項技術被稱為錢穆，它可以被植入死者的眼睛，使其重見光明，還可以獲得其他能力。每次植入陌生人的眼睛，我都會興奮壹陣子，因為新的體驗又來了。然而，眼球排斥我的身體後，我又痛苦了。
我明白這不是長久之計。父親告訴我，如果我真的想成為壹個正常人，我必須找到壹雙完全適合我的眼球，放進我萎縮的眼睛裏。而且死者的眼球裏包含著各種垂死的感覺。每植入壹顆，我都覺得自己又死了壹次，沒有什麽比臨死前的感覺更刺激的了。”穆宗放肆地笑著，我突然覺得這家夥是個瘋子。
幸運的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我終於等到了妳。我們第壹次在殯儀館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妳的眼睛很適合我，尤其是妳的右眼。"
我剛想起來我的右眼被鏡妖封印了。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還不能完全適應妳的眼神，但我會耐心等待，就像壹只老虎蹲在草叢裏，等待尋找食物的絕佳時機。”他笑著拿出剩下的眼球，朝我走來。
他所有的“眼睛”都睜開了，我立刻感到壹陣眩暈。在我失去知覺的時候，我看到他會用刀在我的右手腕上劃壹個洞。奇怪的是，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然後，他慢慢地把紅色的眼球壓進傷口，傷口開始慢慢地自愈。
“當這只眼睛完全睜開時，我會取走妳的眼球。就像種莊稼壹樣，我會來收獲的。但是下次妳就認不出我了。”穆宗興奮地笑了，然後我的眼睛變黑了。
當我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路燈下。天已經亮了，我睡了壹夜，仿佛做了壹場夢，但當我擡起右手時，手腕處確實有壹條很細的縫隙。
等這個全開了，他真的會來拿我的眼睛嗎？我問自己。
後來我去了穆宗的家，裏面完全是空的，什麽都沒有，包括他的很多惡心的收藏。我也明白了他的錢是用來幹什麽的。
至於那個年輕人，幾天後他的屍體被發現，他的眼窩是空的，眼球也被取走了。據說找他的時候，全身像脫水的蔬菜壹樣，幹枯了。殯儀館還說，穆宗打了壹個電話，跟領導說不去上班了，然後就再也沒去過。沒有了穆宗的殯儀館，它很快就變得蕭條了。穆宗似乎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出現過壹樣，但每次看到我右手腕上那條細細的黑線，我都會再次想起他。
我沒有告訴雷洛這件事，自然是怕她擔心，但當老板讓我寫壹篇關於盲人化妝師的文章時，我不知道該怎麽寫。
不知道什麽時候，穆宗又出現在我面前，帶著微笑瞟了我壹眼。
想知道怎麽先給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