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臨死前交代了兩件事,壹是殺袁世凱,二是善待李。
人在旦夕,其言不虛。我們知道,戊戌變法後,慈禧歇斯底裏,瘋狂報復維新派,向世界宣戰,對光緒懷有深深的偏見,而李壹直是慈禧的忠實走狗。按理說,光緒應該對他恨之入骨,但在他死前,皇帝特意叮囑他要善待李。我們應該從哪裏開始?
李做對了什麽?
1901初冬的壹天,壹支逃亡的隊伍來到了保定。說是飛行,但人排場十足,戒備森嚴,總有幾萬人。
此前八國聯軍侵華,慈禧和光緒倉皇出京,逃往xi安。過了壹年,奕劻和李鴻章終於收拾了壹地爛雞毛,簽訂了割地賠款的條約,慈禧皺著眉頭回京了。
保定之後,當地官員安排皇家難民隊入住。老佛爺的份量和脾氣大家都知道,而且還是花滿樓,不敢稍有怠慢。
李侍候慈禧休息,轉身問身邊的小太監,皇上在哪裏?然後我去迎接光緒。
走進皇帝的“皇宮”,他看到光緒在昏黃的燈光下靠在壹個枕頭上發呆。
李趕緊給請安,說皇上為什麽不休息?光緒說,妳說我能休息嗎?這裏只有床墊,連被子也沒有!
李對這個皇帝的待遇真是太可怕了。落魄的鳳凰不如壹只雞,失勢的皇帝連宮女太監都敢欺負。李急忙回到自己的房間,抱住他所有的被子,說道,“該死的奴才!陛下,您受了委屈,用的是奴才的被子。”
光緒皇帝感嘆著。李跪下,伏在光緒膝上,大聲哭道:“陛下,我們怎麽這麽倒黴,趕上這個!”
這天晚上,沒有回去睡覺,李就站在光緒的房間外面侍候他。光緒咳嗽了壹聲,他趕緊端了壹碗水進來。
回到北京,光緒對別人說:“沒有李安達,我活不到今天。”
安達是什麽?這是蒙古語和滿語的詞匯,漢語是劉備和關羽、郭靖和拖雷的關系。身為奴隸的李受到光緒如此禮遇,可見皇帝的感動。
清代詩人王昭曾寫下壹首詩:
殘酷的世界讓人無法忍受,我鄙視主卻了解太後。
第三天晚上,我做好了等妳的準備,跪在面前抽泣。
“黃門”是宦官的別稱,指李。沒有人知道李當時的真實想法,但要做到這壹點並不容易,無論是腳踏兩只船的政治投機,還是他所處位置的職業操守。
光緒十二年,訓練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李鴻章的北洋水師,請朝廷派大臣視察。
慈禧派宰相、海軍衙門大臣、醇親王奕譞出巡。春親王是光緒的生父,地位自然極其高貴,但也十分微妙。春親王壹向謹小慎微,城府極深。他提出要派李作為的使者。慈禧太後非常滿意,於是她說,妳要跟著李,好好照顧七皇子。
李是三巨頭中級別最低的審水師,但他是高級奴才。但他也是太後的眼睛,軟實力最強。如果這件事換成安德海,那就相當牛逼了。
但是李就不壹樣了。在整個遊覽過程中,他決心不呆在為他準備的豪華船艙裏,而是堅守自己的職責,堅守在醇親王的外間。他說,我壹個奴才,怎麽比得上七王子和李呢?
淳親王出京後,每次會見文武百官,都請李陪同,以免有謀權嫌疑。李則站在七王爺身旁,手裏拿著王爺的長棍煙袋,背著煙袋,低眉閉眼,準備裝煙,遞煙給王爺。當我回到住處時,我沒有看到任何來訪者。
晚上,他準備了熱水伺候醇親王洗腳。他說:我平時沒有機會侍奉七皇子。現在,請妳幫個忙,讓我盡盡孝心。酒精王子感動得連連拱手。這個李經理太他媽懂事了。
考核結束後,淳親王和李鴻章爭著向太後誇獎李。訓練自己的太監露出了臉,老太太感覺很舒服,嘴巴還很平淡。她說:“我沒有白心疼他。”
李既聰明又機靈。從安德海的命運中,他明白了如何理順主仆關系,處處小心謹慎。李在他的墓誌銘中說:“寬以待人。他若有歲月,從未懈怠。”。自古得寵的宦官很少有好下場,而李卻能全身而退,這就是他成功的秘訣。
慈禧愛看京劇,經常給藝人送東西。
有壹次,著名演員楊小樓演完戲,慈禧把他叫到眼前,指著滿滿壹桌子的糕點說:“這些東西是給妳的,拿回去!”
楊小樓磕頭致謝,但他心裏有其他想法。他知道慈禧的字寫得好,就想請慈禧太後為他寫壹個字。
慈禧心情很好,讓太監拿來筆、墨、紙、硯,寫下“福”字。
附近有人看了慈禧寫的字,悄悄提醒:“‘福’字是‘秀’的補語,不是‘衣’的補語。”楊小樓太後確實把這個字寫錯了。
按照目前的理解,錯版人民幣比正版稀缺很多,自然更有收藏價值。但是楊小樓不能這麽想。老佛爺親筆題詞。把它拿回去。錯別字肯定會被討論。不收回,不是很丟人嗎?
慈禧太後也很尷尬。她不想讓楊小樓把它拿走,她回來也不方便。
這時,李靈光壹閃,笑道:“老佛爺的‘福氣’自然比天下任何人都多壹分!”
楊小樓心領神會,當即磕頭道:“奴才怎敢受老佛爺萬人之上的‘加持’!”慈禧太後也下了驢,笑著說:“好吧,第二天給妳。”就這樣,李壹句話解決了尷尬的局面。
為了讓他的主人高興,李費了不少心思。
有壹次,慈禧在頤和園過生日。李已經安排了壹個項目,以釋放鳥類和魚類。打開籠子和魚簍後,天有鳥飛,魚有淺。但過了壹會兒,這些鳥和魚又陸續聚集回來了。李對慈禧說:“老佛爺福滿天下。妳看連魚和鳥都舍不得離開妳!”
以慈禧的精明世故,自然知道有鬼。不過,在高興的場合,難得對李這麽上心,於是就獎勵了李。
其實這些魚和鳥都是煮熟的。提前餓它們兩天,放出來後它們自然會回來覓食。
慈禧是壹個多變、多疑、無情的政治家,同時也是壹個孤獨、柔弱的女人。慈禧與李在三四十年的主仆關系中,形成了壹種既堅定又脆弱、既溫暖又冷漠的奇特感情。
慈禧十幾歲喪父,青年喪夫,中年喪子。經過兩次政變,她晚年的國事每況愈下。可以說,她的人生是坎坷的。作為獨裁者,她捍衛自己的權力,不擇手段地殺人奪權;作為壹個女人,她對自尊很敏感。壹旦得罪了她,她就會變得完全不理智,瘋狂,極端,視人命和國家大事如糞土。
像李這樣的大太監,天天圍著慈禧轉,就像是在走鋼絲。壹個小小的錯誤就會導致毀滅。他更像壹只老狗,忠誠、勤奮、明辨:主人高興的時候,他高興得跳起來;主人孤獨,它靜靜陪伴;主人生氣了,是出氣筒;主人是有責任的,是替罪羊。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和責任,要有分寸。同時,不能讓主人覺得妳有分寸,而是覺得妳很真誠,很有愛心。
總的來說,李處理得不錯。慈禧對光緒非常嚴格。有時候,光緒皇帝讓皇太後不高興,被罰下跪,久久不敢起來。李假裝心疼慈禧太後,罵光緒:妳怎麽又惹老佛爺不高興了?妳為什麽不快點?光緒站起來退了,也給太後松了口氣。
戊戌變法後,慈禧覺得把自己全部身心都投入到練兵練兵中的皇帝背叛了自己,大發雷霆。宮女太監和外交大臣都因為害怕觸怒太後而選擇了靠邊站。
李對皇帝和皇後始終忠心耿耿。光緒被囚禁在瀛臺的時候,慈禧送來的食物很差。李經常趁機問候光緒,並用袖子給光緒送去糕點。在慈禧和光緒之間的路上,他看到光緒衣服單薄,就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送給光緒。
為此,李壹度受到慈禧的冷落,但他忍辱負重,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最終得到了慈禧太後的諒解。
李壹直保持低調。在他40歲生日的時候,慈禧特別定制了壹桌菜送給他,這是莫大的榮幸。按照李當時的身份地位,那天是他的四十大壽,所以多擺些排場也是可以理解的。很多人都急於借機獻媚。但他只擺了壹桌,請了幾個老壹輩的太監,同行的朋友,還有幾個徒弟。李說,如果我給老太太、皇帝和皇後、我的父母磕頭,我會平靜地慶祝我的生日。
46歲時,李被慈禧賞賜佩戴兩品和壹枚花羽毛。這在宦官中是前所未有的。雍正帝曾規定宦官的品級以四級為限,慈禧願意為李突破祖制,可見其壹貫的處事態度和作風深得慈禧賞識。
許多人感到不解的是,受到慈禧極大寵愛的李從未離開過慈禧。
其實這不難理解:壹種可能是慈禧不情願。幾十年來,慈禧身邊的奴婢換了壹茬又壹茬。最體貼、最能侍奉太後的,只有安德海和李了。
另壹種可能是李的精明。“荷葉遇到天就無限綠,荷花把太陽反射出別樣的顏色。”壹旦不能與天空相遇,反射陽光,還能“異色”嗎?不管妳在太後的感情賬裏攢了多少分,壹旦離開,妳的未來可能就不確定了。
更何況,李雖然恪守祖訓,從不幹涉政事,卻是太後身邊的紅人。禦史們要麽無知,要麽求名,要麽對太後不滿,不敢直接指責。他們壹直對他的壹舉壹動虎視眈眈,準備彈劾他。安德海只出差壹次就被砍頭了。以李的精明,恐怕還是覺得留在太後身邊最安全。
1908年,慈禧死於西苑壹元堂。
李深知這壹點。處理完慈禧喪事,為老太太守喪百日,他離開了生活了52年的紫禁城。
臨行前,李把歷年來慈禧送給他的珍寶裝進了七個盒子,全部獻給皇後。他說:這是王室的事情,不應該流入民間。幾十年來我壹直小心翼翼地為皇室保存著它。奴才現在年老體衰,乞求離開朝廷,這些財寶全部還給主子。
這壹舉動讓玉龍非常感動。所以,盡管老太太不在了,玉龍還是盡快善待他。李死後,還根據大臣的饋贈獎勵了2000兩喪葬費。
李的清醒和遠見也顯示了他對家庭事務的處理。早在戊戌變法之前,李的母親還健在的時候,他就把自己的財產分成了七份,他的兩個姐姐分得同樣的壹份。他還將土地分成五份,約370公頃。據說兩姐妹各得1.7萬兩白銀。
他的所作所為讓老母親非常高興,但李卻教導他的子侄們:富貴也是大禍,要時時警醒,不可胡作非為。
自古以來,輿論很少對宦官做出正面評價,偏見很多。就風而言,朝臣很少就事論事,區別對待。再加上清末朝政糜爛,民怨沸騰,加在李身上的各種謠言自然比清平時代多了很多,最後落得個惡名昭彰,也是無奈之舉。
從李謹慎的性格來看,他應該受賄而不是貪權。至於賣官鬻爵,禍國殃民,更是子虛烏有。在精明的老慈禧眼皮底下,他有這個心,也有這個膽量。
可以說,李只是壹個聰明、忠誠、孝順的奴才,壹個有政治頭腦的老狗。
但是有些官員,比如李真,馬超群,成功了就猖狂,不知道有多大。如果他們有李五分之壹的知識,他們就不會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