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文化起源
梅山文化,是湘中地區自遠古到今壹直保存較為完備的壹種文化形態,是梅山地區人們世代創造、傳承的壹種具有鮮明特色的地域性民族文化。它屬於中國文化兩大主流之壹的荊楚文化中的壹個重要支流,與其他區域的文化***同構架著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
要了解梅山文化,首先要知道什麽是“梅山”?
所謂“梅山”,是壹個歷史的地域名稱。據《宋史·梅山蠻傳》記載:“上下梅山峒蠻,其地千裏,東接潭(潭州,今湖南長沙),南接邵(邵州,今湖南邵陽),其西則辰(辰州,今湖南沅陵),其北則鼎(鼎州,今湖南常德)。”即今天的洞庭湖以南、南嶺山脈以北、湘、沅二水之間成西南—東北走向的資水流域—雪峰山區。土地面積近5萬平方公裏。
那麽,這片地區歷史上為什麽被稱為“梅山”呢?目前,為大多數人肯定的壹種說法是:春秋戰國時期,湘中地區是楚王部眾居住地,楚為羋(音Mi)姓,楚人居住地為羋山。而到秦漢時,梅因助漢高祖滅秦有功,故封侯,所封之地即為湘中山地(今新化、安化壹帶)。人們把他所據之地稱為梅山,這又恰好與當地Mi之音吻合。之後,積習成俗,這片土地就被稱為梅山。
宋代之前,梅山地區因山高林密,民風強悍,“語言侏離”,交通不便以及當時的統治階級實行封鎖政策,故“不與中國通”。這裏的人民過著原始農耕、漁獵生活,形成了帶有濃厚的巫文化色彩的原始、封閉的土著文化。當時這裏的居民以瑤族人和其他土著居民為主。
宋神宗熙寧五年(公元1072),蔡煜、章敦開梅山置新化、安化兩縣之後,歷代封建統治者均有意往這裏移民,梅山地區逐漸成為漢、苗、瑤、土家等多民族雜居之地。由於生存空間的相對封閉和族群的相對獨立,900多年來,深厚悠遠的土著文化和歷代移民帶進來的外地文化不斷整和、交融、同化,形成了豐富多彩而獨具特色的梅山文化。梅山文化以遠古漁獵文化為基石,在古老巫術外衣的包裹下,有著自己獨特的民間文化與民俗特色,打上了鮮明的地域性烙印。它對於民族學、社會學、歷史學、宗教學等領域的研究都有著十分重要的借鑒意義。
梅山文化雖發源、形成於古梅山地區,但作為壹個文化體系,它的流傳地卻遠遠不止古梅山的範圍。在我省,它的覆蓋面積達四分之三的地域,同時還幾乎涉及到中國南方的許多省份和諸多民族。目前在北美、西歐、南澳、印支半島等地,也相繼發現了梅山文化傳播的蹤跡。
中篇:文化內涵
梅山文化有著豐富的內涵,集中體現在三個方面:壹是宗教信仰;二是生活習俗;三是反映梅山峒民的勞動、生活,表達思想的文化方式,或稱為文化載體。
宗教信仰梅山人信奉原始宗教“梅山教”,它具有系統的神、符、演、會和教義。他們信奉的男神是梅山張五郎。張五郎,又叫開山五郎,是梅山祖師。相傳他是狩獵能手,開山修路的巧匠,抗擊外侵的英雄。他長著壹雙反腳,倒立行走,飛禽走獸都是他的傳令兵。人們將其雕像敬奉於神龕上,逢年過節,進山巡獵,抗擊外敵之前,必先祭祀壹番,此習歷千年不變。梅山人信奉的女神則有眾多,流傳較為廣泛的是白氏仙娘、梅婆蒂主和梅山獵神梅嫦。這三位梅山女神不曾受封建倫理約束,原始性極強,展示了人的本性。
民風習俗獨特的民族風情,是梅山文化的又壹個重要方面。梅山地區分為上峒、中峒、下峒三個部分,不同的地區其生產習俗也略有不同,“上峒梅山上山打獵”、“中峒梅山掮棚放鴨”、“下峒梅山打魚摸蝦”就體現了他們的各自特色。除了生產習俗,峒民們有著自己的婚嫁習俗和喪葬習俗,峒民在治病、驅魔、婚喪時以鼓鑼相擊。逢年過節或喜慶豐收,全峒男女壹起吹吹打打載歌載舞,壹連數天。此外,梅山人還有餵飯怪俗、詛咒罵俗、炒蟲俗、餵煙習俗等獨特的習俗。可以說,梅山習俗千奇百怪,五彩繽紛,是其他區域所不曾有的,尤其是黃河流域不曾有的。
文化載體梅山文化是壹種古老的巫文化,該地域的口頭文學非常豐富。尤其是壹些古老的神話傳說、史詩、歌謠和民間藝術等,可謂是中華文化遺產大觀園裏的朵朵鮮花。
梅山峒民們表達思想,傳遞信息,反映生活,記事傳書,甚至宗教教義都用歌謠表現。梅山歌謠,組合起來,就是梅山人歷史的再現和寫照。在記事傳經方面,他們有峒事歌、族歌、節氣歌、樵歌、秧歌等,這些歌或直傳史事,或細唱傳文,或詳述經歷,或明教事理。如史詩《酒歌》有3000多行,內容包括天文地理、部族遷徙、人倫教育、民情風俗等,是壹部綜合學科價值極高的史詩。梅山詩歌具有強烈的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色彩,立足生活,想象豐富,意境奇特。同時,音節勻稱,頓數整齊,具有音樂之美。小孩從懂事起就由父母或兄弟姐妹教唱,以代代相傳。這些詩歌和《炎帝傳說》、《神農傳說》、《孟姜女傳說》等諸多傳說壹道都是中華民間文化寶庫中的顆顆明珠。
作為梅山文化中的藝術,也五彩斑斕並獨呈風采。如變化萬千的剪紙藝術,被稱為民間美術壹絕的灘頭年畫,梅山文化區惟壹的表演藝術———布袋戲,等等。
下篇:保護與利用
梅山文化是楚巫文化中的壹顆燦爛明珠,其影響之大,輻射海內外。但是,由於社會物質化程度加速,民眾生產和生活方式的迅速變化,再加上時間的不可逆轉以及民間老藝人的相繼去世,許多梅山文化的事象和民俗珍品正在迅速流失或消亡。那些記錄著寶貴文化信息的的古老建築正壹處接壹處地拆毀或坍塌;老壹輩視如珍寶般傳下來的器具、經籍、譜牒正壹批接壹批地毀壞或流失,而古老的民間絕藝、風俗習慣、淵源典故和方言謠諺,則因為年輕人的無暇顧及或不屑壹顧,正隨著老人的辭世壹項接壹項地斷傳或消散。因而,梅山文化的保護問題迫在眉睫。
對於梅山文化的研究,其價值遠不止於學術意義上的認識作用,從上面例舉的事象來看,其可利用價值是多方面的。
可以利用其豐富多彩的文化資源,繁榮我們的文藝事業。如著名花鼓戲《劉海砍樵》就來源於城步白水洞的“劉海故事”,明代的《楊家將演義》的許多章節來源於城步“楊家將”系列故事。如今,梅山文化區神話傳說故事可繼續為小說創作、戲劇創作提供源泉。眾多的歌謠可豐富音樂藝術,花瑤服飾繡繪、灘頭年畫等可為美術創作提供素材,“布袋戲”、“儺戲”則可為戲劇腳本、綜合表演提供藝術營養。
可以利用其獨特民俗風情及自然風景名勝,推動旅遊事業的發展。“舊不與中國通”的梅山文化區多為奇山、異洞、古木、怪石以及原始古樸的自然村落,這些都是不可再生的旅遊資源。而原始風貌極濃的民俗風情又為這些旅遊資源賦予了神奇瑰麗的人文背景。二者結合,極富旅遊價值。若加以適當地開發,如修建“梅山文化民俗村”,將奇特的民俗風情合理取舍,濃縮其中,必將對遊人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此外,梅山文化中的民間中草藥單方,亟待醫藥界進行研究,為現代醫學發展服務。簡捷而古樸的民間武術,古老而簡樸的民間冶鑄、制陶和織染術,等等,也都具有不小的開發空間。
值得高興的是,在社科學術界,自從在1988年5月召開的“中國長江文化研究會”上,“梅山文化”的學術地位正式確認後,在短短的十幾年內,梅山文化的研討由區域性範圍擴大到全國性乃至世界性範圍,這為梅山文化的保護提供了很好的學術基礎。在記者的采訪中,許多專家呼籲要建立多樣化的保護機制和保護手段,利用現代高科技成果,發揮資料館、音像、圖片等特殊功能來保護這些民俗珍品。難能可貴的是,許多學者還壹邊呼籲壹邊親入田野發掘搶救。
在梅山本土,壹些地方政府也相繼作出了積極反應:邵陽市和隆回縣正緊鑼密鼓地籌劃舉辦新壹屆梅山文化學術研討會;冷水江市專門組建了“梅山蚩尤文化研究中心”,征得了40名誌願者展開搶救性的田野調查;新化縣則由縣政協牽頭擴充了原“梅山文化研究會”機構,舉全縣之力打造地方文化品牌……
可以預期,隨著國家民間文化遺產搶救工程的正式啟動,梅山文化課題的發掘整理與研究開發必將乘風步入壹個全新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