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知道長子犧牲的噩耗之後,很長壹段時間沒有真正開懷笑過。3月2日深夜,身心俱疲的毛澤東乘上了前往石家莊的專列,開始了壹個多月的修養。
主席沒有責備過任何人,所有的痛苦都壓抑在心中。那段時間,毛主席家中的氛圍是寧靜而壓抑的,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勸解這位深沈的老人。壹直到1951年9月底,家中來了壹位小客人,這裏才重新有了歡聲笑語。
這位小客人就是毛澤東的大弟毛澤民的兒子,毛遠新。
毛遠新壹直住在南昌,母親朱旦華來北京參加全國婦聯會議,就將他帶到了北京。康克清大姐壹見到這個孩子就喜歡地不行,馬上和朱旦華說:"開會帶個孩子不方便,就讓孩子住我們家吧。"康克清把毛遠新帶到了毛主席家中,毛遠新和李訥年齡相仿,壹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主席聽到了孩子的笑聲,從裏屋走出來,看到了毛遠新,立刻抓住毛遠新的手問個不停。
半個月後,全國婦聯會議結束,朱旦華去朱老總家接毛遠新,帶他去和伯伯告別。毛遠新想要留在北京育英小學念書,育英小學是黨中央從西柏坡遷到北京的,毛遠新剛開始也在那裏就讀,裏面有很多毛遠新熟悉的老師和同學,學校遷走以後,他在新學校壹直不適應。
主席對毛遠新說:"住在我這裏,妳就容易成為溫室的花朵,和媽媽回南昌,見見風雨,長些世面。"毛遠新馬上搶白:"我又不住妳這裏,我住在學校,怎麽就成溫室的花朵了?"
主席假裝嚴肅說:"嗬!妳還知道溫室的花朵什麽意思?"毛遠新嘴巴撅得老高:"不知道,聽妳的意思,反正不是什麽好東西。"壹句話,把主席逗得哈哈大笑。
自從毛岸英犧牲之後,毛主席從來沒有這般開心。主席身邊的人希望毛遠新能夠留下來多陪伴陪伴主席。於是,毛遠新如願回到了原來的育才小學念書,寒暑假的時候,主席會派人將毛遠新送回南昌。
1955年,幹部實行工資制之後,朱旦華要給毛遠新寄生活費和學費。毛主席搖搖頭:"澤民犧牲了,遠新就是自家的孩子。"
是啊,毛澤民走了十年了。朱旦華從撕心裂肺、不能接受,到慢慢平靜下來,辛苦拉扯孩子長大,和毛澤民之間的愛情,全部融化成對孩子的疼愛。更讓她感動的是毛主席對他們壹家人的掛念,她和毛家的親情,和毛澤民的愛情在日常瑣碎的事情之中,在家人之間的鼓舞和支持之中越來越濃烈。
1911年12月26日,朱旦華出生在浙江慈溪。那時候清王朝已經被辛亥革命推翻,中華民國還沒有成立,朱旦華常說:"我出生在壹個沒有朝代的年代,出生日期是和毛主席壹樣的。"
朱旦華早年在上海務本女中讀書,抗戰爆發之後,她前往延安陜北公學學習。1938年,她被分配到了省立迪化女子中學擔任教導主任。幾乎同時,毛澤民受中央派遣,來到了新疆出任財政廳廳長的職務,化名為周彬。
毛澤民本來是因為胃病惡化被中央安排到蘇聯治病修養的,而在取道新疆之時,中蘇邊界出現了嚴重的鼠疫,毛澤民不得不在新疆逗留。
新疆軍閥盛世當時想要借助蘇聯的力量對付蔣介石,提出要加入蘇聯***產黨,他向中國***產黨請求派遣幹部在新疆進行革命。黨中央為了團結力量,派遣了不少優秀幹部協助盛世才,毛澤民就是其中壹位。
毛澤民有著豐富的管理經驗,來到新疆之後,馬上就發現了新疆財政秩序的問題所在。1939年年初,在新疆省政府的會議室之中,毛澤民正在做"改革新疆財政,建立全疆財政預算、決策制度"和"杜絕中飽私囊"的實施辦法。毛澤民做完報告之後,全場官員都在嘰嘰喳喳討論著,有人點頭同意,也有人質疑反對,意見壹時間無法統壹起來。
盛世才長期把持著新疆是的財政,占有著龐大的財富。如果真的大刀闊斧改革財政,必然會觸及到盛世才和其黨羽的利益。在眾多竊竊私語的質疑者之中突然站起來壹名年輕的姑娘,她大聲說道:"我贊成周廳長的主張。"
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但伶牙俐齒,有理有據,清楚闡述了改革的必要性。她壹段話說下來,會場的形勢馬上發生了扭轉。會議最後,毛澤民的報告正式通過。毛澤民看著這位姑娘隨著人群離開現場,他卻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幾天之後,在新疆"八辦"負責人會議之上,毛澤民悄聲詢問中央代表鄧發:"那天,在督辦府政務會議上,那位女委員……"毛澤民只是佯裝不經意的壹問,聽者卻留了心。鄧發笑道:"她叫朱旦華,是迪化女中的教導主任,還沒有結婚,我給妳搭個橋?"
鄧發知道毛澤民和錢希均的感情已經走到了盡頭。錢希均和毛澤民的矛盾日漸加深,她想不通為什麽毛澤民不去抗日戰場,而留在了新疆和軍閥搞統戰。事實上,兩人因為三觀不同、感情不和已經分居兩地,錢希均根本不懂毛澤民在做什麽,也不想去溝通理解,她向組織提出了離婚,要求立刻離開新疆,前往抗日前線工作。
毛澤民自認為自己脾氣大,不會體貼人,但鄧發這些身邊的同誌,還是希望他身邊有個妻子照顧,畢竟毛澤民那時候還有病在身。
迪化女中的教師班子之中,朱旦華是最勤懇努力的,幾乎沒什麽時間考慮戀愛結婚的事情。當鄧發找到朱旦華說起這事兒時,朱旦華的臉馬上紅了起來。
朱旦華很崇敬毛澤民,她聽了好幾次毛澤民的報告,所以才能在上次的會議上有條不紊得"舌戰群儒",抓住毛澤民報告的關鍵。朱旦華知道毛澤民是位理財專家,在革命年代,她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沒有往這壹方面想過。鄧發作為中央派遣到新疆工作的最高領導人,找朱旦華就此事談話,朱旦華知道這件事的分量有多重。
鄧發告訴朱旦華,周彬同誌其實是毛澤東的弟弟毛澤民,並且反復叮囑她,找對象,壹定要找可靠的。在鄧發的撮合之下,朱旦華和毛澤民的戀愛過程非常順利。
1940年5月,毛澤民從蘇聯回到了新疆,兩人在新疆省政府的大禮堂上舉行了非常簡樸的婚禮。新郎穿著壹件舊西服,而新娘穿的是她來到新疆這些年買的唯壹壹件新裙子。
迪化女校的歌詠隊來到了會場,為新人歌唱了壹首他們自己創作的歌曲:
兩人的婚房在財政廳的壹間普通的屋子裏,家具都是舊家具,毛澤民只有壹個舊皮箱和壹只舊藤條包,裏面除了常年跟著他的舊衣服,就是壹些書籍。而朱旦華只有壹只從延安帶來的包和壹臺手搖縫紉機。
1941年春節過後,朱旦華生下了壹個大胖小子。45歲的毛澤民樂壞了,給兒子起名為毛遠新。
1942年春夏,蔣介石連連發動反***事變,皖南事變之後,搖擺不定的盛世才覺得中國***產黨要"垮臺",蘇聯要失敗,他馬上另找靠山,決定投奔蔣介石。
8月,蔣介石派宋美齡和朱紹良前往迪化拉攏盛世才,蔣介石答應給他八大要職。盛世才在新疆掌握黨、政、軍、財的大權,還獲得了國民黨中央監察委員和第八戰區副司令的職位。他很快就撕下了虛偽的面具,背叛了曾經提出來的新政策,在新疆大肆抓捕***產黨人和進步人士。
1942年秋季的開學典禮之上,迪化女中的教師們發現朱旦華不見了。而當時的學校校長邱毓芳是盛世才的夫人,所有教職工都不敢公開談論這件事情,生怕傳到了盛世才耳中,這些不滿的言論和情緒就會給自己和家人帶來殺身之禍。
9月17日,盛世才以"督辦請談話"為名,將陳潭秋、毛澤民等***產黨領導人的妻子兒女們秘密軟禁。緊接著,他將昔日向中央申請過來幫助新疆建設的***產黨人及其家屬全部關押,朱旦華帶著僅僅1歲的毛遠新進了牢房,從此經歷了3年9個月暗無天日的日子。1943年2月,盛世才將朱旦華和丈夫隔離開來分別關押。這是朱旦華和丈夫最後壹次見面。
朱旦華焦慮萬分,她見不到毛澤民,不知道他的胃病有沒有復發?他動手術的刀口疼了沒有?在監獄裏,同誌們吃的都是摻了砂石的黴饃,朱旦華時時擔心毛澤民的身體,壹邊照看著孩子,壹邊在深夜之中流淚。
後來,朱旦華聽聞監獄之中是允許探監的,逢年過節還可以給犯人送壹些吃的或者用的。而毛澤民幾位領導根本不允許探視,就連他們關在什麽地方朱旦華都不知道。
每壹個春節、端午和中秋,在女牢的同誌們都會準備衣物送到男牢之中。朱旦華每次都會準備7份,再寫上簡單的祝福的紙條。男牢之中也有單身的同誌,他們也需要節日的祝福。
其實算起來,朱旦華和毛澤民在壹起的時間並不長,朱旦華還有很多話沒有對毛澤民說。在每次送去東西的時候,朱旦華都會提前很久設計好,把他們母子倆對毛澤民的思念和她對毛澤民的愛戀表達出來,她制作食物,縫補衣服,希望毛澤民在收到的那壹刻可以感受到她說不出口的千言萬語。可是,這些東西送過去了,朱旦華依舊收不到關於丈夫的任何消息。
毛澤民、陳潭秋等高級領導人被囚禁在新疆第二監獄之中,遭受了種種酷刑,盛世才威逼利誘,要他們承認正在策劃所謂的"陰謀暴動"。而毛澤民寧死不屈,在監獄之中指著盛世才斥責他背信棄義。
1943年春節,朱旦華終於收到了壹張字條。朱旦華拿在手上仔細辨認,看了許久才敢確定,這確實是毛澤民的親筆簽名"周彬"。毛澤民不敢詢問朱旦華的情況,對自己糟糕的監獄生活只字不提,只寫了壹行字"高腰皮鞋及捆肚子的綁帶"。這是毛澤民唯壹壹次也是最後壹次給朱旦華寫字條,朱旦華看著這些字,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那幾日,朱旦華幾乎天天流淚,那幾個字給予朱旦華的信號是那麽讓人不安。高腰皮鞋,肯定是毛澤民的腳已經被鐵鐐給磨破了,鐵銹不停摩擦著腳上的傷處,好了破開,破開了又結痂。他壹定是疼得吃不消了,才和朱旦華要壹雙高腰皮鞋,擋住腳鐐給他帶來的痛苦。毛澤民的腹部開刀之後壹直留著壹塊大傷疤,在劇烈運動或者變天的時候,他的傷疤就會經常隱隱作痛,如果是受了重刑,他更是疼痛難忍。監獄的生活條件惡劣,毛澤民能想到的緩解辦法,就是用綁帶綁住腹部,壓迫止痛。
朱旦華壹針壹線縫著綁帶,針腳紮得很密實。朱旦華找到了高筒皮鞋之後,想到毛澤民壹向喜歡穿布鞋,又日夜趕制,縫了壹雙布鞋。她找到壹頂帽子,在帽子的襯布之中夾了壹張紙條。她握住小遠新的手,寫了"爸爸好",又簡單告知他婦女和孩子們都在壹起,希望男牢之中的同誌們能夠放心。
把準備好的東西送過去,毛澤民就又沒有了回音。那時候的毛澤民已經被敵人折磨得體無完膚,從5月份開始,除了酷刑,敵人還對他們實行了"輪軸轉"的辦法,被審者24小時都不能睡,壹閉上眼就會被化學藥物被熏醒。在毛澤民意識模糊的時候,敵人甚至想要抓住他的手在預先寫好的"坦白書"上面按手印,毛澤民堅貞不屈,始終未能得逞。
1943年9月,盛世才接到了蔣介石的通知,要求他前往重慶參加會議。為了向蔣介石邀功,盛世才在臨行之前下了命令,要求將毛澤民、陳潭秋等***產黨領導人殺害。27日深夜,劊子手將毛澤民擊暈之後又用繩子勒死,同日遇難的還有陳潭秋、林基路兩位烈士。
烈士們的遺體被敵人裝進了麻袋之中,埋葬在迪化北疆六道灣荒無人煙的山坡之上。幾天之後,盛世才又下令下屬將所有的遺骸挖出來,挨個拍照,將照片送給蔣介石請賞。
身在監獄之中的朱旦華對丈夫的犧牲壹無所知。那年中秋節,朱旦華送去了壹條火腿,沒有看見回條。1944年的春節,朱旦華送去了衣物,依舊是石沈大海……
不安感越來越強烈,朱旦華要見毛澤民,強烈的信念讓她壹直堅持和敵人鬥爭著。在新疆第四監獄之中。為了能夠將所有人團結起來,她們在獄中組織成立了學習幹事會,堅持鬥爭,爭取集體無罪釋放回到延安。為此,朱旦華冒著生命危險,做了很多秘密工作。
壹日中午,監獄為了鎮壓女監獄難友的反抗,將所有的大人和小孩全部拉了出來,集中在監獄的大院之中。那日正值盛夏,烈日炎炎,壹名女難友壹直被綁在樹上,壹名看守壹直毆打她。朱旦華帶領著眾人圍上前,大聲斥責:"不許打人,不許侮辱婦女,否則我們全部絕食!"打人的看守們被震懾住了,生怕所有人反抗起來發生意外,不得不答應和他們談判。談判過後,所有被關押的黨員和家屬們才有了壹點"放風"的時間。
1944年,盛世才被蔣介石調離新疆,前往南京擔任農林部長。壹日,朱旦華帶著生病的毛遠新去監獄外的醫院看病,在醫院之中,她看到了曾經迪化女中的學生張玉貞。
張玉貞雖然家境貧苦,但思想進步,學習成績優異,朱旦華對她印象非常深刻。看到曾經敬重的老師被折磨成這個模樣,張玉貞下定決定幫助她。朱旦華組織女牢的同誌們將所有被關押的人員名單列了下來,用漿糊寫在壹塊白布上面,偷偷交給張玉貞,叮囑張玉貞壹定要交給黨組織。
張玉貞冒著危險前往延安,因為困難重重,她不得不改道去了重慶,在那裏找到了八路軍駐渝辦事處,將名單鄭重交給了周恩來的秘書魏傳統。今天,在中國革命軍事博物館之中,還收藏著這塊關系著100多名同誌性命的"求救信"。
在監獄之中,朱旦華其實已經收到了不確定的噩耗,那是毛澤民犧牲壹年之後,有人說毛澤民另外2位領導已經被殺害了。3位領導人的夫人聯合決定,由朱旦華執筆,給國民黨當局寫下了壹封字字血淚的《抗議書》。這封抗議書送上去如石沈大海。
1945年,抗戰終於勝利。蔣介石派遣張治中到新疆擔任軍事委員會西北行營主任兼新疆省主席。女牢的同誌們以"第十八集團軍留守人員"的名義給張治中寫信,要求恢復自由,並為獄中患病的同誌們治病。
張治中看到信後,邀請她們派代表談判,在談判桌上,朱旦華多次提出壹定要知道"周彬"等三位同誌的下落。張治中卻說三位同誌的檔案根本沒有找到,生死不明。
中***中央壹直在堅持不懈得和國民黨政府交涉,要求釋放新疆的延安人員,壹直到1946年6月,朱旦華等人才終於從監獄之中走了出來,其中還有23名兒童。張治中安排了8輛卡車,將他們送離迪化,這100多名同誌,這才終於離開了盛世才的冤獄。
壹個多月之後,朱旦華母子才在延安見到了毛澤東,親人們才總算團聚。毛遠新那時候已經5歲了,被送到了延安保育員之中,朱旦華被分配到了中央婦委工作。
朱旦華沒有放棄尋找毛澤民,是生是死,她壹定要知道他在哪裏。朱旦華強忍著悲痛,請求毛澤東壹定要追查到毛澤民等三位同誌的下落。她含著淚,哽咽道:"只要有萬分之壹的希望,也不能放過。"毛澤東點點頭,也許是怕朱旦華傷心,他始終沒有說什麽。
朱旦華等著真相,壹直到了解放初,陷害毛澤民的劊子手李英奇、季元普等人相繼落網,毛澤民等烈士被殺害的詳細經過才被公布。人們找到了掩埋烈士的地方,將英雄的遺骸挖出來,造好了烈士墓,修築了烈士陵園。
1983年,在新疆人民紀念陳潭秋、毛澤民和林基路烈士犧牲40周年時,人們發現了白發蒼蒼的朱旦華。她帶著鮮花,在毛澤民的墓前飲泣嗚咽。在新疆,朱旦華見到了曾經在監獄裏互相扶持的獄友,見到了曾經手把手教授知識的孩子們……在監獄之中,她曾經在心中壹遍壹遍呼喊毛澤民的名字,希望在男牢的丈夫能夠聽見。今天,中國解放了,新疆也富裕了,在這裏默默守望著這片土地的毛澤民,終於可以安眠了吧。
毛遠新沒有對父親的回憶,和所有人壹樣,他只能從母親的回憶之中和博物館的文物之中去尋找父親留下來的痕跡。在紀念館,毛遠新看到了陳列的文物之中,有壹張國民黨給父親判罪的文件,上面寫著清晰的罪名"危害民國",毛遠新不由自主得渾身顫抖,眼眶濕潤。
毛遠新多次前往新疆,修繕毛澤民烈士故居。在好友的資助之下,邀請沈陽魯迅美術學院的教授為毛澤民制作了壹尊銅像,贈送給了紀念館。他曾為父親設計了壹封郵折,封面是那尊銅像,背面是兩張照片。
壹張照片上,毛澤民和兄長毛澤東,弟弟毛澤覃和母親文七妹並列站在壹起;另壹張,是毛澤民生前最後壹張照片,照片上,毛澤民和妻兒在壹起幸福合影,上面的毛遠新才壹歲。從韶山到天山,毛澤民走完了他光輝的壹生,留給朱旦華和毛遠新的,是漫長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