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炫耀性消費
今天,炫耀性消費已經走進千家萬戶,那麽,超級富豪們又如何炫耀他們的財富呢?
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在Champs Elysées的重開,是為普通大眾提供奢華消費而精心設計的壹次排演。新開的店裏,華麗的藝術裝飾門廊下,端莊的法國女士――傳統奢華時尚品的主流消費者――與身穿牛仔褲T恤衫運動裝的少女,肩並肩相互依偎著選購產品。這些少女可能是她們女兒,但更可能是:說唱歌星或周末到此壹遊的英國工薪階級。
是什麽為這些傳統奢華品消費者帶來新夥伴呢?當然,這樣講太文雅了些。但他們似乎覺得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做工精致的手提袋、鞋及其他奢侈品應當如以往那樣僅為他們所獨享。但是,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 的總部LVMH Moët Hennessy Louis Vuitton則希望憑借品牌進壹步拓寬自身市場,當然,前提是不失去現有顧客。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的產品是尊貴社會地位的象征,因此,如果無法再以此來標榜自己與眾不同的地位,傳統顧客就可能不繼續在此購物。
毫無疑問,從這壹方面來看,LVMH的產品獨壹無二。LVMH的產品和服務曾經只是少數富裕階層的保留權利――從帶標誌的手提袋、快車運送、衣服定制到家庭服務,這些正漸漸進入普通平民的生活中,可能還沒普及到每壹個人,但全世界已有幾百萬人能夠享受到這些服務。這可能讓像羅伯特-弗蘭克這樣的常令人不快的經濟學家大跌眼鏡。幾年前,羅伯特-弗蘭克寫了壹本書,該書在這個新的“過分揮霍的時代”被指責為掀起了壹股“奢侈消費浪潮”。但毋庸置疑,這種的趨勢讓那些能夠長期承受高消費的超富人士十分沮喪。關鍵是,人們可能會將這些產品視為普通用品。
壹個多世紀前,托爾斯坦·凡勃倫(Thorstein Veblen)寫了《有閑階級論》,在該書他創造了壹個短語:炫耀性消費,表明在奢華而無用的產品和服務上花錢是“財富的證明”,而無能力購買足夠數量的高質產品則被視為身份不高貴的劣等人。不過,萊德伯裏(Ledbury)研究所的James Lawson說,在21世紀,“成為壹名炫耀性消費者越來越難”。萊德伯裏(Ledbury)研究所是壹家為奢華品行業提供市場趨勢咨詢的公司。那麽,如今,壹位億萬富翁做什麽才能引起註意呢?
大眾奢侈
壹石激起千層浪,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起了帶頭作用。10月份,世界奢華品大會在東半球召開,地點是既古典風格又氣勢雄偉的四季喬治-V五星級酒店。會議的內容都是關於如何挖掘潛在顧客,包括富有階層和新興的有錢階級――奢侈品的新消費者。
百萬富翁越來越普遍。根據美林證券(Merrill Lynch)和Capgemini的最新年度調查,2004年全世界***有830萬戶家庭的資產不低於1百萬,比年初增長了7%。這些“新貴”迫切希望得到社會的認可,於是,他們在“老貴族”們的常用品牌產品上大肆消費。在發達國家,我們見到的明顯例子就是“Bling”牌子的崛起。說唱歌星最先穿戴“Bling”產品:珠寶、鉆石及其他奢侈品,以此來炫耀自己的身份。英國簡約風格的Burberry-loving “chavs”也是同樣的情況。Burberry在開拓市場方面被公認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如今它也明白並非每位新顧客都值得期待。它撤回了設計獨特的格子花紋棒球帽,正是因為chavs太受歡迎了。
在發達國家,奢侈品消費者大增體現在兩種趨勢:第壹,越來越多的消費者采用“購買高價物,出售低價物”的采購策略。很多傳統中等價位消費者越來越願意購買大量價格極便宜和少數貨真價實的奢侈品,而不願在中等價格的產品上花錢。這些奢侈品超過了他們的消費水準。
這種“有選擇性奢侈消費”的“少量奢侈品擁有者”人數保持增長。以前僅為全價購物的傳統主顧提供服務,如今他們也能夠享有。由某些公司譬如NetJets出售私人噴氣機開始,“少量奢華品擁有者”引起市場關註,隨後,他們又擴展到購買豪華度假勝地、快車及其他等等。在美國,人們經常由手提包來推測妳的財產,有“手提包有多好,財產就有多少”的說法,因此,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們紛紛租賃品牌包。而在英國,前賽車手Damon Hill展開了P1國際A級會員項目,入會費為2500英鎊(約4300美元),另加每年13750英鎊的會員年費,便可獲得每年50-70天的車輛駕駛時間,會員可以在陸虎(Range Rover Sport)、奔馳或法拉利中任選壹款。
結果,“傳統富人能得到的,新興富有階層通過入會也能夠得到,而且付出的價錢要低得多”,Mr Lawson說,這對那些壹心希望成為“炫耀性消費者”的人來說可不是什麽好消息。因為別人會問:“我怎麽判別那些開著法拉利超車的是車主,還是僅僅只在周末將它租下的會員呢?”
在壹些經濟新興國家,譬如俄羅斯、印度、巴西和中國,奢侈消費需求也在急劇增長。美林證券(Merrill Lynch)分析人士Antoine Colonna估計,2010年,中國消費者在奢侈品消費上已占全球奢侈品消費總量的11%,其中,大部分收入來自海外消費。他預測,到2014年,中國消費將會超過美國和日本,成為世界上最大奢侈品消費國,屆時,全球奢侈品消費收入將增長24%。
同時,這些新興消費者十分喜好頂級奢侈品牌產品,而這些品牌的老板也日益急切的投其所好。毫無疑問,俄羅斯的“炫耀性消費者”正在茁壯成長。著名的寡頭政治執政者阿布拉莫維奇(Roman Abramovich,已出獄)定下了莊園府邸、滑雪勝地及足球隊的新收購標準。
再訪托爾斯坦·凡勃倫
以往的富裕階層,會購買更大的房子、更長更豪華的遊艇或者從其主顧公司獲取特別服務,以此來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但是,隨著人們消費觀念的變更,大公司已經無法從這些表象來判斷了,更無法由此作出邊際效用預算。同時,大眾也越來越不願太過張揚了。即便是2001年盛行壹時的太空旅行,當時,Dennis Tito支付了2000萬美元以參觀國際太空站,這個話題不久也會變成老生常談,讓人覺得毫無新意。
炫耀性消費越來越無法顯示出自身的財富以及地位的尊貴,那麽,傳統消費者會不會放棄這種消費方式呢?《風格的本質》的作者Virginia Postrel表示,炫耀性消費對於那些剛脫貧不久的人來講相當重要,經濟新興國國民比較偏向於這種消費方式。而在發達國家,擁有身份地位的人更看重娛樂消費。比如,壹位剛剛進入超富行列的女士會去購買私人飛機,但不久之後,她又會說:“不和普通人壹起在機場候機也顯示不出我和他們有多大的區別。”於是,她也改變消費方式。
LVMH 的老板Bernard Arnaud十分喜愛的哲學家Gilles Lipovetsky在他的新書《超現代時代》(Hypermodern Times)中創造了這樣壹個詞:“超消費”。這種消費已經普及到生活各個方面,它鼓勵人們不要為提高社會地位而是為活得更快樂而消費。H.L. Mencken的觀點比1919年Veblen的更清楚,他說:“我是喜歡吻壹個漂亮女孩,還是壹個女傭呢?不言而喻。因為連守門人都可以吻女傭,而漂亮女孩則讓我更開心,感覺更好。”
然而,由於擔心自身的身份被遺忘,富人們展示他們自己身份的方式越來越復雜。隨著不平等現象在發達國家日益明顯,壹些富豪擔心這麽張揚的消費會招致大眾的嫉妒,想方設法搶走他們的財富。例如,現在有些汽車行業專家就為最新豪華轎車的利潤太過微薄而抱怨不已。
同樣,還有傳統炫耀性消費和“自我娛樂”,Ledbury研究所確立了富人消費的兩個動機:顯示鑒賞力及成為“最先嘗試者”(Early-Adopter)。毫無疑問,這樣的消費很能顯示自己的身份。他們便如鑒賞家般由於知識豐富而受到尊敬,譬如,他們能夠品嘗出哪種才是久釀的好酒,也能甄別瑞士手工手表的真假。“最先嘗試者”(Early-Adopter)則指那些率先使用新科技產品人士。矽谷的百萬富翁可以使用水陸兩用飛機來避開海灣大橋的塞車。有的百萬富翁則出5萬美元使用新科技來克隆他們的寵物貓。
潮流領頭人Marian Salzman說,在美國,日益明顯的炫耀性消費體現在:將小孩送到最好的學校接受教育。今天,進入哈佛大學就讀就是頂級奢侈消費。加入某些俱樂部也能體現自己的社會地位。如今,美國年輕富有壹代喜歡加入紐約的中心俱樂部。只有接受邀請才能加入這些俱樂部成為會員,入會費為55000美元,每年繳費12000美元。
但是,在這個大眾奢侈消費的時代,尊貴的社會地位真正體現在“炫耀性非消費”。然而,這並不是如David Brooks在“波波天堂”中所描寫的:衣著破舊,開著破車。他稱這是波波壹族的發展趨勢。這種方式只能證明妳確實富有,但卻不能證明妳懂得正確消費。那麽,什麽才是真正的“非消費”呢?舉個例子:當今的慈善事業越來越流行,像比爾蓋茨夫婦基金這樣的機構,將幾十億美元捐贈於慈善事業。這就是典型的富豪式“非消費”。新加入的慈善家也希望他們的捐贈能為他們帶來好聲名。可見,這和托爾斯坦·凡勃倫“完全是浪費金錢”的說法並不相符。因此,這些慈善家當之無愧應當被冠以“富人”的稱號,同時他們也為州政府稅收做出貢獻。不過,話說回來,那些並不在乎“炫耀性非消費”的美國富人,比如喬治.索羅斯(George Soros)、老比爾蓋茨(比爾蓋茨的父親)及華倫-布菲,則為著州政府廢除房地產遺產稅而四方奔走。 在第四屆中國沈陽國際美食節上,因耗資20萬元引起了社會廣泛關註的“滿漢全席”在炎熱的空氣中慢慢變質。主辦方稱,當3天展演期結束後,這些真材實料、耗巨資制作的美味佳肴大部分將倒進垃圾桶,小部分爭取制成“標本”。
耗資20萬元舉辦“滿漢全席”不但極盡奢華,而且最終要倒掉,此乃典型的奢侈浪費行為,因此,自然會受到媒體和公眾的廣泛批評。我們不知道主辦方作何感想,或是認識到了自己的做法不妥,或者甚至感到委屈和不滿:我花自己的錢,與妳們何幹?
當今社會,有這種心理的人還少嗎?住房追求高標準、大面積、內部豪華裝修;汽車追求排放量大、豪華型的,經濟小型車被歧視。還有壹餐15萬元的年夜飯,售價上萬元的“天價月餅”,標價數十萬的“金書”、“金畫”等等。總之,如今人們在生活方式上普遍追求奢侈,追求低級趣味的暴發戶心態正在壹部分人當中滋長,我們正墜入壹個五光十色的消耗旋渦中。而且,人們還振振有辭地說:“我花自己的錢,礙別人什麽事?”
確實,在壹個尊重個人選擇的社會裏,任何人都有消費的自由選擇權。但是,不管妳是誰,妳有權花錢,但妳無權浪費!人們的“炫耀性消費”,不但是過度消費能源和資源的問題,而且暗含著消費公***稀缺資源的負面影響。使用資源能源雖然是市場行為,但資源能源壹旦被消費便不復存在。而且,任何資源能源都是社會公***的,任何人只有依法合理使用的權利,卻沒有浪費揮霍的權力。妳富有拿得出錢,但這不是肆意浪費的理由。即使妳使用付費了,妳也無權暴殄天物!
正如潘家錚院士所說:“妳有錢,可以去吃10萬元壹頓的盛宴,但不能剩下大量食品丟入泔水桶,剩菜就要重罰;妳可以去住10萬元壹夜的總統套房,但不能浪費自來水;妳不能為追求創吉尼斯紀錄去做壹只4噸重的湯圓,結果沒有鍋能煮它。總之,妳愛花錢就去花,但妳沒有權浪費資源,這要遭到全社會的譴責和法律禁止。”
“強本而節用,則天不能貧。”節約作為壹種美德,不僅僅是簡單增強節約意識的問題,也不僅僅是培養科學消費方式的問題,而是事關經濟社會能否實現可持續發展、我們的子孫後代生存何以為繼的大問題。因為在今日中國,資源能源危機也不再是“危言聳聽”。因此,我們必須積極引導全體社會成員牢固確立以節約為榮、以節約為美的生產生活理念,建設節約文化,倡導節約文明,教育每個公民過節儉、文明、健康、科學的生活,恥於“炫耀性消費”,從而真正形成“節約光榮、浪費可恥”的社會道德風尚。 2005年國家公務員考試報名空前火爆,報名人數與通過資格審查人數雙創歷史新高——全國有54.1552萬人報名這次公務員考試,通過資格審查者為31.0656萬人,競爭8400多個工作崗位,人才的供求比例高達37∶1。
公務員報考熱浪灼人說明了什麽呢?
報考公務員,在很多人看來不過是壹種職業選擇。但往深處壹想,它折射出國人頭腦裏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思想。
還記得小時候,父母常念叨的壹句話就是:“大小是個官,強似賣水煙。”在人們眼裏,吃公家飯的公務員就是“官”,“官”編制外的村官也是“官”,而在戲臺上被戲稱為七品芝麻官的縣“官”則更是父母官。
從這個角度上說,報考公務員就是想當“官”,喜歡做“官”。從中國數千年的文明演進歷史來看,當官好、好當官的邏輯自然是秉承了“學而優則仕”這壹“優良歷史傳統”,而國家近幾年公務員考試報名人數屢創歷史新高的事實則再度印證了這壹傳統。
將熱衷做“官”的話題轉移到市場供求的角度,自然不能不提德國人君特·普爾。1980年,君特·普爾通過對德國有關炫耀性消費進行調研,進而在其發表的經濟理論分析著作中指出:“官”職位(產品化)本身也是壹種炫耀性消費。
從這個角度上說,人們對公務員的熱捧意味著公務員被貼上了炫耀性消費的標簽,它被用來告訴別人貼上這個標簽的人不僅與眾不同,而且在智力、財富和社會地位上都高人壹等。
在經過了20多年的經濟改革和GDP急速增長之後,富裕的中國人對奢侈品、炫耀性消費和身份的追求已成為這個社會發展的動力之壹。正是人們對炫耀性消費創造尊敬的迷信和中國傳統文化中官本位思想的不謀而合,使公務員職位產生了溢價效應,引得國人競相追逐。
有競爭才有壓力,有競爭才有發展。想當“官”的人越多,報考公務員的人越多,自然要優中選優,其結果必然會提升公務員的整體水平,提高其憂患意識。從長遠來看,必然會促進整個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
不過,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所創造出來的眾多就業機會面前,如此眾多優秀的人才熱衷於當“官”做“官”,並且報考人數在某些地方竟比考研還熱,不能不讓人產生些許疑惑與擔憂。
盡管,國家有關部門對出現這種情況給予合理的解釋,如計劃錄用職位數增多、資格與身份限制條件減少、公開性與透明度增加與職位本身的吸引力增強等,可以消解不少疑惑,但並不能完全消除。比如說,有不少人寧願棄現有職業的高薪而就公務員職位相對的低薪,報考管“官”的“官”(人事部)的比例要遠遠高於其他“官”,等等。
對於上述高薪就低薪的疑問,壹種合理的解釋是國家人事制度管理規範,安全性與可預期性較高,從而吸引力增強。不過,由此折射出來的問題卻是,企業的人事制度管理不規範,安全性與可預期性較差。
而熱衷於做管“官”的“官”,自然不能以安全性和可預期性壹言蔽之。因為,盡管做管“官”的“官”本身也不過是壹種職業技能要求,但如此巨大的供求缺口卻在壹定程度上反映出熱衷管“官”者的另類期待。從經濟學的角度上講,“官”職位的法定授權意味著權力租金空間的存在,對權力租金的期待和追求就是權力尋租,尋租的結果自然是腐敗的出現。所以,對管“官”職位的熱衷乃至“官”本身的熱衷,在某種程度上反映出來的是對權力租金的期待,這壹點自然是老百姓所不願看到的。
由公務員考試報名火爆延伸到天價月餅、天價婚禮等炫耀性消費,這種“貴族情結”確實能夠給社會帶來富足,但是炫耀性消費引起的攀比會破壞消費者的理性,在某種程度上會改變某種資源在社會上的合理配置。就人力資源的分配來講,對公務員的過分傾斜必然帶來其他崗位上的人力資源配置不足。因此,正像奢侈品的消費超過壹定的度就會走向浪費,從而走到尊敬的反面壹樣,對公務員職位的過分追逐也可能對社會的發展產生不良影響。
奢侈品固然是壹種性能優良的“與窮人為敵的武器”,但是如果它被使用得毫無節制,最終可能會像飛來飛去的武器那樣,擊中使用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