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碩,漢族,1962年7月15日生於河北正定,現年
43歲,中***黨員,大學本科學歷,國家壹級美術師。現為中國書法家協會理事、評審委員會委員、培訓中心教授,河北省書法家協會常務副主席兼秘書長。
從1987年開始書法作品陸續在省內及全國獲獎:河北省首屆書法評展壹等獎,全國"書苑擷英"百名優秀書法家稱號,
"神龍"杯書法大賽全能金獎和單項草書金獎,全國第五屆中青年書法家作品展優秀作品獎,首屆中國書法最高獎"蘭亭獎"優秀作品獎,河北省第八屆文藝振興獎,河北省"德藝雙馨"文藝家稱號。幾年來曾先後在中國書法家協會舉辦的重要展覽中擔任評委工作。
曾出版《學書法》、《範碩書畫作品集》、《範碩行草書李白詩二首》等專著。被河北省高等書法教育學會聘為藝術指導。中國書法家網(簡介引用)
通訊地址:050051河北省石家莊市省文聯電話:0311-7042580
範碩的襟抱與氣格?
李木馬
喜歡範碩先生的字,已有十幾年的時間。我除了欣賞其書作的整體意境,還喜歡品鑒單字甚至拆開單字來品賞每壹根線條。我覺得,範碩的書法線條壹直在修煉中變化。特別是近幾年來,他筆下的線條更趨於內斂,我特別註意體察到他的起筆和收筆:起筆似尖非尖(這種“尖”,像出土的銹蝕了的包間),頗得甲骨文,簡帛書的質感。收筆也像起筆壹樣,不顯鋒芒,偶露章草意。頗顯高古超邁,像得道的高士,於平和內省中參悟,而不急於去表達和陳述。我知道,範碩可能也像這些“高士”壹樣,壹直在等待壹種會心與默契的審美交流,我每每凝視著他的書法線條發呆,它們在自足和自信之中傳達著某些啟示。凝視片刻,靜止的線條就仿佛緩緩遊動起來,如遊龍起身,白雲輕移。他筆下的線條,盡管鋒芒和勁道已經有秩序地退斂到內部,但卻沒有休眠,含著十足的中氣,蘊含著不竭的力量,隨時等待某種神秘的召喚。這些動中寓靜的線條,都能在安然中體現動感,在靈動中體現安然。有性格卻不板滯與古怪,有靈氣卻又不張揚輕佻,其分寸與火候的把握與拿捏,可曰道也。他筆下的線條像出土的冷兵器,慢慢褪去了早期略顯張揚的個性而趨於內斂,更抵近了懷素,於右任,謝無量,王學仲……不同之處,是範碩的線條草木氣息更重壹些,是壹種具有金石氣的蓬勃。在這裏,我無意拔高範碩,視其與大師比肩,只是理解和稱賞他的這種追求。
喜歡範碩先生的字,線條是壹方面,更重要的是結構。形容他的字,我的腦海裏蹦出“小巍峨”這個詞語。好個難得的“小巍峨”!不去刻意地拉架勢去裝大、充高,而是壹種不露聲色的巍峨。這個巍峨,讓我想到了“峨冠博帶”這個詞。由這個詞我進而想到了屈原(想到了傅抱石先生筆下的《屈子行吟圖》)。於是,我們會想到字的風骨、襟抱、氣格,通篇流灌之後,就是氣象與蒼茫。順著線條的蜿蜒小徑,我們再往結構的幽微深邃處行進,妳會感覺到有些許悲涼。這種不易覺察的悲涼,不是悲傷和悲痛,而是悲天憫人,心通萬物的大情懷。他的字,總是讓我想到那些飽含悲劇色彩的文學名著,讓人從內心感同身受,讓人放不下。在這些線條中,草木,山川,道路,流雲,奔馬,去留無意的智者,俯仰天地的高士……都能恍惚窺見影蹤。恍惚有像,細睹無跡。這種存在與虛無之間的微妙轉換,給人帶來難以言傳的藝術快感。
無論線條還是結構,這多年來,從範碩的書作中都能明顯地窺見其“回歸”與“內視”的軌跡。他早期的作品,在清雅高邁與不落凡俗之中,表達的欲望和個性張揚是顯而易見的。他那時候的作品,體現出了壹種高傲的倔強。這種高傲的倔強迅速得到了書界較廣泛的認可與肯定。然而,範碩沒有滿足和固步自封,他壹直在思考中行進。我覺得他的這種行進不是向外的展拓,並不是強化與誇張自己的個性。他走的是壹條“向內”的道路,是壹條走向“內在的核心”的道路。是壹種走向“思”與“悟”的道路。如果我沒有猜錯,是通向心境的澄澈,是接近於禪性和了悟的思考。他的字,如太極高手的圓融與合抱,在散樸與順勢中延伸意境:他的字,仿佛就是壹個個“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的智者。這種脾氣不同秉性不壹的生命體,卻又在和諧與圓融中達成和解,如壹臺戲,在相互烘托與輝映中托出了不同角色的鮮明個性,而這些迥異的個性,卻又能深化***同的主題,烘托整體的劇情。
就我個人的觀察,範碩行草書得顏真卿,何紹基的襟抱,而就線條質量而言,碑學的比重較大,金石氣濃。竊以為,範碩的貢獻主要是以碑學的線條去表現連貫暢達的帖學的意趣和章法。在這壹點上,他的追求與張旭光先生有異曲同工之妙。張旭光的行草書,在註重懷抱拓展的同時,還追求重心的降低(暗含了草書的“扁沈”特性)。而範碩的行草書,則是重心微微提升中的“膨脹”,這種“膨脹”的輻射力,統攝整體,對字形成精神上的籠罩。說的通俗壹點,他的字,如同滿腹經綸的飽學之士,給人壹種飽含充盈,中氣十足的力量。相對於顏真卿與何紹基而言,範碩壹直在努力尋求壹種突破,除去壹般意義上結構和點畫的突破,我猜想,他可能在尋求壹種“出世”的情懷,這種情懷,可曰道,可曰禪,但又不全是,更趨近於壹種風骨氣格上的審美追求。
還有壹點,範碩的行草書,既有藝術沖擊力的“重量”,又具典雅瀟灑的飄逸之氣,我還註意到他的書作都有清晰的行距,頗得古人尺牘手劄的書卷氣。而且,他很多行草書行距較寬。從章法上看,保持較寬的行距是有難度的,因為字距離遠了,還要能說上話,需要增加字的磁性和輻射力。這方面,範碩與張榮慶先生可稱知音也。
範碩先生字畫兼善,更是壹個耐人尋味的話題。他的字有山氣,他筆下的山有字韻。線條的小徑,接通了他的字與畫。那些漢字體現著自然生命的動感,那些山巒和樹木是有精神有學識的。他的山水畫是壹筆筆“寫”出來的,每壹根線條都是禁得住推敲的。特別是作為主要手段的焦墨渴筆,卻總能讓人感到煙雲滿紙,水氣氤氳。這些線條,很容易讓人想起黃賓虹和張仃,但又是範碩自己的線條。賓虹老的線條水氣足,拙味足。張仃先生的線條辣味重(我總是想到他的大煙鬥)。我並不是擡高範碩,而是感覺到了壹種傳承中的變化。範碩的線條註重的是壹種渾厚的清雅,我們看不到潑墨重彩,卻能感到畫面的厚重與沈實。細想,這是壹種“借白”的能力。他用紮實的美術功底和對黑白透視關系的理解,讓渴筆呼喚出了“計白當黑”的“白”,讓“白”成為了表現山巒質量的主角。從更高的審美層面看,這些“白”還表達著恍兮惚兮,似無還有的虛靈之味。他山水畫的線條,頗具“藤意”。老辣而勃動,隱隱體現出壹種向上和不屈的精神。他的畫,從古人處來,更從造化中來,有溪山耕讀幽雅和閑情,卻不是小歡喜和小情調,這山奔海立的太行氣息和燕趙風骨,雄渾中透著肅穆與悲壯,有壹種悲天憫人的大情懷。
在範碩先生的字與畫中,我還明顯地體察出對“勢”的把握。《筆勢論》有雲:“懸針垂露之蹤,難為體制;揚波騰氣之勢力,足可迷人”,範碩先生的字與畫,是迷人的。竊以為,所謂勢,是有傾向、有節奏的運動感。我註意到範碩先生的字,在“勢”上也是在有意收斂。他可能是在尋找壹種規矩的,有秩序的“勢”。近年來,無論是筆畫和字形的對比還是俯仰倚側之變,都縮小了幅度。有意思的是,這種縮減了幅度的動勢反而擴大了作品的內在張力。雖少見“勢崩騰而不可止”,但確“在豪邁之中有敦穆之氣”。
寫到這裏,不由想到,無論文學還是書畫,但凡名家,都有壹片屬於自己的根據地,如張大千之於敦煌,黃胄之於新疆,劉文西之於陜北,白雪石之於漓江,宋文治之於江南,於誌學之於長白,周尊聖之於天山……範碩的山水畫和行草書,給人強烈的太行氣息。他多次到太行寫生,已經深入了太行的深處,與大山進行默默而愉悅的心靈對話。藝術探索,亦是常常寄意深遠,因為,隱密之機,每寄於尋常之外;幽深之理,常潛於杳冥之間。由此想到《遊褒禪山記》中“夫夷以近,則遊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而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誌者不能至也”的話來。他的字與畫,傳統的根須都紮的很深,卻能隱隱地煥發時代氣息,這種現代氣息的彰顯,亦是隱忍和平和的,有壹種含而不露和引而不發的謙遜。於是,這種時代氣息和現代性,就成了有源之水和有本之木。
2013年夏於京華陽臺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