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壹直堅信壹點:作品是壹個作家最可靠的自傳。即使這位作家不以自己的生活作為作品的主旋律,但在寫作的那壹刻,寫下這些文字的人的情感、愛恨情仇依然會在字裏行間準確地流露出來。所以作家傳記絕對離不開對大師作品的分析。寇巖的《唐代女詩人薛濤傳》正是這樣壹部對相關史料進行梳理,並對薛濤不同時期的詩歌進行分析的傳記。不過看完之後,印象最深的還是薛濤的沈默。
“以詩言誌”是中國文人的傳統。文人的生活充滿了詩意。他像“壹日看盡長安花”壹樣驕傲,像“這九江官”壹樣失意。我的藍色袖子濕了”。不管他的喜怒哀樂,文人的本能就是抒發情懷,傾訴詩詞。對於薛濤來說,從她十六歲開始,作為壹個有著著名詩銜的才女,被我們當時劍南西川的時代使者魏高召入幕府,成為了壹名樂師。詩歌是她壹生的事業。然而,在薛濤人生的壹些重要時刻,該寫壹首詩的時候,她卻奇怪地保持沈默,連壹行詩都沒寫。
薛濤早年因得罪魏高曾被貶至松州邊塞軍營,後不久寫下可憐卑微的詩《十首》重返幕府,恰逢魏高軍在崖州大敗吐蕃,加冕南康郡王,追隨者爭相獻詩,薛濤卻沒有相應的詩傳世。這種沈默多半是驚魂未定的女孩薛濤的悲傷。薛濤在愛情中的沈默,後來轉而反對古代女性常見的情感依賴,即“君為女蘿蔔草,妾為菟絲子花”,表現出更接近現代女性的獨立自尊。
在與元稹十幾年的感情糾葛中,除了感情濃烈時寫的深情詩篇,薛濤更多的是沈默。元稹嫁給官宦世家裴後,寇發達:“從此薛濤的詩不再有《秋春》、《牡丹》、《春江》之類的詩,也沒有《柳絮》之類的直白詩。白居易贈詩勸她放棄元稹,她壹點反應也沒有,壹直沈默。直到元稹去世,早年送元稹詩的薛濤說“閨房不知軍務,月高仍仰視夫子樓”,卻沒有壹句悼念元稹的話。
史鐵生在《我和地壇》中的壹段話,或許可以借用來解讀薛濤此時的沈默:“如果我還沒說過什麽,不要以為是忘記了。我什麽都沒忘記,只是有些東西只適合收藏。不能說,不能想,但不能忘。它們不能成為語言,不能成為語言,壹旦成為語言,就不再是它們了。它們是壹種朦朧的溫暖和孤獨,壹種成熟的希望和絕望。”
薛濤的《另壹個沈默》更是耐人尋味。是西川幕府養了32年的孔雀之死。孔雀之死成為四川詩壇的壹件大事,壹批詩人寫詩悼念。正如與西川幕府淵源頗深,被很多文人拿來與這只孔雀相提並論的薛濤,在自己的詩中對孔雀之死只字未提。
除了寫詩,她壹生的另壹個成就是創作了《薛濤筆記》,還寫過《壹直寫到紅箋》《淚濕紅箋怨別離》等詩。然而這壹次,紅紙條是空白的,沒有字。空白的薛濤信箋上,是壹千年前唐朝壹個女文清的心。這本書《大唐孔雀》千年後,是另壹位女性文清寇燕從眾多史料中的有字無字中讀到的壹篇美文。這是唐代女詩人薛濤的生活寫照。
臺灣作家張曾說:“每個人都不可能脫離自己的現實,純粹客觀地看待歷史。每壹個讀歷史的人或讀史料的人,都是用自己的現實觀或後天形成的世界觀來觀察歷史的。”《大唐孔雀》也不例外。作者以當代獨立女性的鮮明視角解讀了薛濤的壹生,重點闡述了她在坎坷絕望的境遇中領悟到的人生智慧。她盡力控制自己的生活,她慷慨陳詞。在作者的序言中,作者寇巖談到她對薛濤的感情,用了“無比崇敬”的字眼。讓她肅然起敬的不是那首詩,而是壹個才女在鎖鏈中竭盡全力構築的整個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