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屏會棋圖》
周文矩《重屏會棋圖》(宋摹本)
設色絹本手卷
40.3cm×70.5cm
故宮博物院收藏
即使對歷史不甚稔熟的人,也應該能吟唱那句“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壹江春水向東流”。南唐傳三主,***39年,三主中的兩位:中主李璟、後主李煜都是五代寫詞的代表人物,留下不少幽怨或淒美的作品,可是缺乏強大的政治、軍事作為後盾的風雅南唐,終招架不住弱肉強食的現實世界。不過,南唐之前楊吳政權的保境安民政策,為社會經濟的復蘇與發展積累了比較堅實的基礎,楊吳、南唐之間政權的交替以“禪代”為表面形式,並沒有帶來武力沖突,沒有給社會造成太大的震蕩。南唐第壹個皇帝李昪也是個務實的統治者,力主與周邊諸國和睦相處,國內求政治清明、民生安定,所以在李昪時期,以及中主李璟初期,南唐的各個方面都有種“隱然大邦”之感。三位南唐的皇帝都對文化有相當的重視,當時人就說李昪時期的南唐已是“六經臻備,諸史條集,古書名畫,輻湊絳維;俊傑通儒,不遠千裏而家至戶到”。更有,南唐地處過去六朝時期的核心地帶,在3—6世紀曾擁有過輝煌的文化成就,也為南唐文化的繁榮提供了土壤環境。所以,即使當南唐作為政體消失在歷史中後,她的文化卻壹直綿延不絕,散發著永恒的魅力。
《重屏會棋圖》是壹幅北宋時期水平很高的摹本,被認為是對南唐宮廷畫家周文矩風格非常忠實的再現。現在的學者都是依據南宋人王明清筆記《揮塵三錄》中的壹篇作為對此幅畫中人物認證的直接證據,王明清在筆記中說他在朋友家中看到的《重屏圖》,畫面中間壹位與他見過的李璟像“面貌冠服,無毫發之少異”,而其他幾位隅坐對弈的是李景達、李景逷,扶著景逷肩膀的是李景遂。王明清這裏說的《重屏圖》與圖中的這幅《重屏會棋圖》並不是同壹張畫,因為他還在筆記裏提到《重屏圖》畫中的屏風上是有宋徽宗趙佶親題的白居易的詩作。白居易《偶眠》壹詩是這樣的:“放杯書案上,枕臂火爐前。老愛尋思事,慵多取次眠。妻教卸烏帽,婢與展青氈。便是屏風樣,何勞畫古賢。”這與《重屏會棋圖》中對弈者身後那扇屏風上畫的內容竟是完全相符,所以,與王明清看到的畫作不同的是,《重屏會棋圖》沒有將宋徽宗的字臨在畫中屏風上,而是以繪畫形式將《偶眠》的詩意表現了出來。但從王明清對《重屏圖》的描繪來看,兩幅畫的構圖是完全壹致的,所以他對於畫中人物的指認有很大的參考價值。
周文矩
依王明清的記載來看,這幅《重屏會棋圖》畫的是李璟兄弟4人下棋的情景。房間裏的陳設簡單雅致,襯托出畫面裏寧靜高雅的氣氛,因為右面擺著壹張臥具,4個人的坐姿都舒適而放松,可以推斷,這是個比較私密的宮內空間。戴高冠、手中捏冊而坐者是中主李璟,李璟3歲的時候開始居住在揚州,18歲以前都是在這裏度過的。生活環境造就了這位中主溫文爾雅的風度,史書上都說他“音容閑雅,眉目若畫。神彩精粹,詞旨清暢。天性雅好古道,服飾樸素,宛如儒者。”有壹位從南方楚地來的使者在朝上見過李璟之後說他是“粹若琢玉,南嶽真君,恐未如也”。畫中這位壹腿倚榻上,壹腿垂榻下,隨意而坐的中年男子,確有種淡若幽蘭的感覺。畫史上說周文矩畫肖像的功夫甚是了得,從這幅摹本的精微看,這種評價應該是沒有虛晃的。坐在李璟身邊的朱衣者是李景遂。李昪***有5個兒子:長子即李璟,次子景遷,三子景遂,四子景達,幼子景逷。兄弟間的關系大體上來說很和睦,當李昪數次要立李璟為太子時,李璟只是壹味地謙讓推辭,即使是在李昪去世之後,眾大臣要為他披上龍袍時,他也還在“泣讓諸弟”,這裏面固然與李璟本身性格與世無爭的壹面有關系,可歷史的真實往往比我們所希望與想象的要復雜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