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張黑白默片,靜默如斯,挽留住了昔日的容顏,將曾無韁縱去的斑駁流年,在時空的罅隙中遣回,化作了碎落的香塵玉屑,壹絲壹毫點滴沁入心間,酥成妳繼續前行的執念。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不可留!流光如電,轉瞬而逝,縱然妳千般執守,戀戀清眸,它肯回頭?昨日已從身邊流去,雖帶去了妳身上的半點琉璃塵埃,但它依然執如黃河十曲,百折而終不西流!它或許壹次次地驚眸,壹次次不舍地擡起繾綣的眼,似是耳語:莫要忘記,那過去的憂愁。
靜數秋天,又誤心期到下弦。
壹年壹年,人如同梁間社燕,壹步步,或是空茫或是執著,卻仍是要向前走。路上風光或如綺如煙,或如廢如怨,人在躓踣,在踟躕,顛著旅人不堪的腳步,歪歪斜斜,掙出壹條曲曲折折的途。知否?妳若回頭,那故去的足印,那曾困頓的地方,正殷殷慰妳:莫再將男兒的雙膝,錯埋泥中。
壹宵冷雨葬名花。
過去,璀璨也好,蕭條也好,現在的妳只有現在。過去的美好只是絢爛的五色煙華,或是落在衣襟上,拂手之下,都已是碎片,都只是碎片!那是煙花的屍體,過去的遺容,只許人憑吊,許人惋惜。
十年蹤跡十年心。
壹條不太肯定的道,走了多少個十年,多少的過去;心裏埋下了多少回憶,多少或苦或甜的記憶。它們也許塵封在萬丈玄冰之下,人莫能知,也許沸騰在熾熱的熔巖中,時時蒸騰進胸中,心中。昨天,也許淡泊也許深刻,也許泯然於塵,也許刺如紅棘。
壹聲彈指淚如絲。如此之時,妳可曾會憶起昨日的此時?可曾會悔著,懺著,卑微著,向世屈服著?央及東風,誰人能明說故日的棄絕,當離歌靄然的時候,追思已成惘然,人已被雙絲織就的網捕獲,陷入了千千的情結,徘徊無據,連彼時空澈的魂也是虛的。
壹春猶有憶人時。故去的年華拚作淡蕩的風,旋過這棵記憶的芳樹,搖落下壹地的春光。那些碎片,暖如陽明,灼灼其華,美好了整個清峭的季節,碎片之中,我們又能看到什麽,又看到了什麽?
忘記昨天,忘卻昔日弱水蓬萊的誓言與執念,忘卻珠箔飄燈的雍容與華貴,忘卻幻世歌沈的低靡與無奈,有的是現在,有的是未來。
憶起昨天,收藏昔日錐心刻骨的心傷與痛楚,收藏此生何必的空茫和無助,收藏桃都建木的追求與寄托,松開了羈韁,松開了仿徨。
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將滄桑披覆在了稚嫩的臉上,尋求那浪淘沙的機遇,直到撿起那米微茫的金光,珍藏,貼心珍藏。 、
人,依舊要壹步步,數著過去歪斜的足印,或堅定或猶豫地,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