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陀苦行
到六月二十五日,我私自過海,準備行頭陀苦行。那位苦行僧聽說我要去行頭陀苦行,不忍心我獨自上路,隨同我壹起過海。但是,我不願有人相伴,就向他要了壹方便鏟、棕蒲團、木瓢、筷子,瞞著他躲進了深山。
我躲進深山後,在山上打了九天的餓七,加上上下四天,***十三天未進飲食。由此壹餓,家情俗誌,徹底忘記幹凈了。
我由普陀山回到寧波,壹路行腳到金陵,擬前往寶華山受戒。壹簞食,壹瓢飲,壹路化食趕往寶華山。沒有料到夜裏歇腳在水邊時,僧帽、瓢、筷子、方便鏟等物,被路過的行船纖繩刮下水,杳無蹤跡。第二天醒來,尋壹竹棍,化緣壹個瓦盆,壹路討飯。有時五天沒有東西吃,有時三天都不見壹粒米,日夜兼程,歷盡艱辛,赴寶華山受戒。
落難寶華
至是討飯無人給、做和尚無人收、做道士無人要、做工又無本錢,直到山窮水盡。就在去七裏甸十裏許,小土地廟內,與化子同歇壹夜。
第二天早上,我立下誓言:「從這裏開始啟程,直到走到揚子江,若是無人救我出家,自願投江,轉世再來,出家做和尚。」就這樣走壹路,哭壹路,想著自己的命就在這條路上,走到江頭時自己也就投江而死了。
回顧自己的誓願,若不是彌陀寺當家相救,自己直抵揚子江,必定葬身大江。自己最初發心朝聖南海,出家後壹路行腳,輾轉來到句容縣寶塔寺,雖然比不上善財童子行腳於壹百多個城市,經歷百城的煙水,卻也有磨礪身心,舍命求道,唯道是尊的情懷,自己的身形展現與諸佛菩薩的行誼相比略見壹二。這壹路磨礪對於刮除心性的塵垢、化去習性、消除業障,破除身見,有不可思議的受用。
開悟金山
立誓以開悟為期限,不開悟不出禪堂,修習不倒單,不告病假、香假、縫補假、經行假、殿假,寧願死在禪堂,不死在外寮。壹心參念「念佛是誰」,毫無其它雜念。
剛開始進禪堂的時候,不懂禪堂規矩,從早上打板起床開始,到用點心時,***挨打三百多香板。僅僅半天,到開大靜後,***挨打四百多下香板。
身體雖挨香板,內心卻未生毫無煩念,反而深感慚愧,唯念勞煩執事,攪擾大眾。從此,留心學習禪堂的規矩法則,堂內外規矩默背熟透。
規矩背熟後,方才安心辦道。任何人都看不見我的眼珠,聽不到我的聲音,從未見我轉過壹回頭。
放香時,東單和西單有人來我位前,請示問話,周圍壹轉,廣單上下,都有人圍聽。
至光緒三十四年九月二十六日,晚六支香敲壹下開靜木魚時,猛然醒悟,頓時如同卸下千斤重擔,自打從娘胎裏出來,大哭不止。悲傷感嘆直到今天,沈沒輪回,枉受苦楚,可悲可哀,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人悲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