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認為,太平天國不僅造成了中國近代社會生產力和人口的巨大損失,而且“在當時的情況下,清政府有可能在壹定程度上采納魏源等人提出的改革建議”。但是,由於太平天國打亂了中國探索現代化的步驟,使他後來的努力像老黃牛壹樣翻山越嶺,“不但沒有促進,反而明顯阻礙了中國現代化的進程”,我們認為這些論斷是站不住腳的。
腐敗的清政府能否帶領中國走向現代化之路?應該說,鴉片戰爭以後,中國的壹些學者,如林則徐、魏源、龔自珍,包括曾國藩,都提出了壹些改革的主張,但正如崔之慶先生所分析的:“學者是有壹定社會和階級基礎的潛在政治力量,曾國藩及其追隨者是保守反動的壹翼。從階級本質上看,他們與腐敗無能的滿清精英集團並無二致,沒有根本的對立和沖突。.....而且相互滲透轉化,隨著社會地位的上升和權力的擴大,經世派也逐漸轉化為強大的力量。”[26](p133)鴉片戰爭的失敗對經世派官僚是壹個沈重的打擊。林則徐、姚穎等愛國官員遭到誣蔑,龔自珍不幸遇難。曾國藩後來說,晚年道光言論受阻,九卿不敢討論朝政得失,形成了沈悶僵化的政治局面。【26】(p 133)年老體衰的道光帝,因戰亂失去了“中國”的尊嚴,只求天下太平,於是敷衍欺騙,制造和平安寧的假象,縱情歌舞,政治腐敗,兩極分化嚴重。認為清政府會很快接受改革的想法是癡心妄想。
其次,太平天國政權在壹定程度上是開放的,而且遠比壹味排外的清朝開放。根據太平天國的法律,外國人可以在轄區內自由旅行或“經商”,可以隨意進退。土口力說:“他們既然開放了所有領域,允許外國人自由旅行和貿易,將來也壹定會開放國內的所有領域。太平天國把清政府對“洋人”、“洋鬼”的閉關鎖國、排外政策,變成了友好政策。近代歐洲各種進步的東西都可以輸入中國。”[25](p262)他們還主張“引進歐洲的科學和工業——這些似乎總是他們的主要願望和決心”。即使是像林這樣的將軍,他所做的事情並不多,但“熟悉地理和機械方面的書籍,還收集了許多有關西方文化和科學的插圖參考書。他們經常研究這些知識。”[31]其他如李世賢、譚紹光等也對西方物質文明感興趣。第壹個留美的中國人與王交誼甚篤,自以為深諳英國和歐洲列強繁榮的秘密,視其為通曉西學的知音。洪秀全雖然不懂西學,但“非常贊成從歐洲引進進步的東西,比如鐵路、蒸汽機”。[31]這與鹹豐帝的盲目排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第三,太平天國提出了中國近代第壹個資本主義綜合發展綱領——《資政新篇》,在“師夷長技”方面也走在前列。有人極力否認《資政新篇》與太平天國的聯系,說是洪仁親身經歷的產物。其實,現代化是鴉片戰爭後的時代潮流,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是中國先進階級的壹致意見。當時不僅有《資政新篇》,還有馮桂芬的《學陸抗議》、鄭的《省時啟示錄》和對洪仁的《現代化七策》,顯示出當時的流行趨勢。此外,在太平天國後期,軍事現代化活動已經開始。比洋務派的行動早幾年,1860年,洪仁以“壹百萬買二十艘汽船”的巨款向天王建議組建新的海軍艦隊,與項海軍在長江上抗衡。李秀成在中外聯軍對抗時,“外國武器最受關註”。1863年8月,他奪取了“高橋”號船,立即下令調配士兵和教練“西兵之法”,還設立了專門修理西兵器的“洋槍官”。將軍陳玉成、李世賢、楊福清、魏軍等。都成立了直屬的洋槍隊,裝備了大量的洋槍。因此,在考察洋務運動的源頭時,不能忽視太平天國的社會實踐。著名太平天國史專家崔誌清先生評價說:“可以預見,太平天國若獲勝,必將致力於近代國防和生產建設,在變革的深度和廣度上可能勝過洋務運動,《尚書新篇》的構想可以部分實施。”[31]
第四,太平天國運動客觀上使以曾為代表的地方督撫得以壯大並保留了足夠的權力,從而促進了中國洋務運動的勃興和中國近代化運動的正式萌芽。因此,太平天國運動阻礙了中國現代化進程的說法不能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