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學時,我學的是國畫,從未選修過油畫,最令我高興的是畢業創作的工筆花鳥畫被學校收藏了,得了1500元的工本收藏費,那是我賣掉的第壹張畫。其實那時我腦子裏就已經有很多油畫創作的稿圖。畢業後我奔波於找工作,但四處碰壁。現在想來可能與所學的專業、性格有關。在現實和理想中掙紮,內心又放棄不下畫畫,很多工作都做不下去。最終失業在家,關起門來創作油畫,就這樣斷斷續續地工作、創作,在掙紮、恐懼、仿徨、無奈中走過了六七年。在創作期間,我把自己埋進繪畫的世界中,很少參加藝術活動。曾嘗試參與壹些大型的官方繪畫展覽,但均未入圍。後來有同學介紹我參加了壹個咖啡館的藝術節,但是作品壹張也未售出,就這樣掙紮著過了幾年,直到現在才有所好轉。
即便如此,我從未想過放棄。只有在經濟無法支撐的情況下,短暫的離開,工作壹段時間,但很快又回到繪畫的磁場中。繪畫是高尚的、美好的、於我而言,不可或缺,如果不畫下去,我的人生就會枯萎。此時,我於繪畫的感覺,就像在談壹場戀愛,虔誠地信仰壹個宗教,任何挫折都可以促使妳堅持下去。
世界藝術大師畢加索曾說:藝術不愛女人。 我覺得這種現象確實存在。在學校時,很多女同學都比男同學畫得好。但畢業後,很少有女同學能堅持下來。盡管當中有些真的很喜歡藝術很想堅持創作,無奈壹結婚,壹生孩子,就無法再創作下去。
主要的原因有以下幾點:第壹、當今社會,女性於男性而言,還處在壹種依附的狀態,不夠獨立,容易產生依賴性。女性通過男人、家庭、或孩子來體現自己的價值,而不是自身的事業。壹個女人不管她自身多麽有才華,壹旦投入到婚姻感情世界後,就寧願讓這自己的這些光芒蒙上灰塵,變得溫順、平和、瑣碎。但藝術創作時刻需要保持壹種敏感、警惕、上進、內省的心理狀態,婚後的女人很難做到這壹點;第二、女人太過於感性 ,對待藝術的態度不夠嚴肅和認真。藝術創作中雖然可以融入各種感性的想法和概念,但所有這些都建立在壹個非常清晰和理性的框架基礎上。許多女性藝術家是由著自己的性子,生活創作壹味地飄悠漫蕩。其實很多時候藝術家需要用科學家的心態來思考問題;第三、藝術創作是壹件很孤獨的事情,大多數女人難以忍受這種孤獨。
當今社會給予女性的自由空間比較大,在各行各業都可以看到女性的身影。只要妳選對了自己喜歡做的事,就不必有太多的顧慮,完全可以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來生活。但同時這也是個紛繁復雜的時代,充滿各種爭論、噪音、誘惑。在這個時代中,有太多思想上的、物質上的要過濾的垃圾,但我不能選擇自己出生的時代,我能做的就是讓自己的生活盡可能美好點兒、明亮點兒、有意義點兒。
我的創作是我對待生活的態度,我希望能夠把更多美好帶給大家。盡管現實社會中存在著種種醜惡現象,很多藝術家喜歡直接訴諸於畫面,但我不這樣做。我收集繪畫素材就如沙中掘金,會將所有妨礙視覺美感的、不適合用於繪畫的元素剔除掉。作為壹個畫家,必須要對畫面負責,最終呈現給觀眾的是壹張簡單、直接的畫面,給人帶來美的視覺體驗。
像 《庭院外的行人》 《陽臺上的壹家人》 《靜靜的雲》 等作品,都源自於我的日常生活。平時去得最多的是菜市場,我會像平常人那樣討價還價,還會觀察路邊賣水果的、賣花的,各種各樣人的表情神態,以及水果的顏色、花的品種等等,這些都會成為我創作的題材。這也是我更喜歡生活在生活區,而不是藝術區的原因。還有壹部分作品是屬於自我內心審視的題材,像 《幽夢》 《仕女與花》 等作品,通過這種表達方式使自己的內心變的恬靜、美好。
曾經我陷入到結婚恐懼癥中,那時家人年年都在催,我就年年在抗掙。抗掙是因為恐懼,害怕失去自由,對前途感到迷茫、極度的缺乏安全感,婚姻就像壹場賭博,把自己的壹生當賭註。生小孩就像中六合彩,生出來的是聰明、愚頓;還是活潑、內向,都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而且妳不能保證他們以後的生活不出任何問題,婚姻、家庭是給不了我安全感,唯有依靠自己,才是最大的保障,好不好自己承受。
采訪後記
所擬的采訪提綱似乎是為何麗芬量身定制的,或許是上次安吉君瀾,我們聊了良久,潛移默化中她的思想在引導著我的思維,尤其在女性藝術家這個問題上。她身上有種獨特的東西,那種執著、堅定,仿佛身體內有壹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尤其在她鐘愛的藝術面前。她拒絕壹切與藝術相違背的東西,如婚姻。她是藝術的朝聖者,將藝術視若生命。
在她的眼中,藝術是壹門科學,需要理智的思索。但對這門科學本身她又會將所有感性的情緒投註其中,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