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養蠶栽棉到紡紗織布,從穿針引線到縫衣置服,是人類文明的壹大進步。在五千年的中華民族文明史中,紡織和服飾是兩朵豔麗奪目的奇葩,所以,與之密切相關的女紅活計,它的歷史應該是很悠久了。據考古發現,壹萬八千年前的舊石器時代,山頂洞人已經使用骨針縫綴獸皮;距今七千多年的新石器時代,河姆渡人不但會使用骨針,而且會使用撚線和紡輪;而四千多年前的良渚文化,則出現了麻線和綢片,絲線和絲帶等原始的紡織品,這些都形成了女紅及其用品的雛形。我國三千多年的農業社會,不僅樹立了以農為本的思想,同時也形成了男耕女織的傳統,女子從小學習描花刺繡,紡紗織布,裁衣縫紉等女紅活計,在江南壹帶尤為重視。特別是到了明清時期,社會對於女性的要求,夫家對於擇妻的標準,都以“德,言,容,工”等四個方面來衡量之,其中的“工”即為女紅活計。再加上當時手工業高度發展,女紅在這個時期才從普遍的意義上真正廣泛的流行起來。 作為與人們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女紅活計,在古代的藝術作品中亦有所反映,最膾炙人口的詩賦,莫過於唐朝詩人孟郊的《遊子吟》了:“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這首千百年來被人們用來勉勵自己知恩圖報的絕妙好詩,同時也描述了慈母為兒子縫衣納衫做女紅的畫面。同是唐代的另壹位詩人秦韜玉,壹首《貧女》詩,把壹位擅長針黹的女紅巧手貧家女的閨怨刻畫的淋漓盡致,同時還抒發了詩人懷才不遇的情感:“蓬門未識綺羅香,擬托良媒益自傷。誰愛風流高格調,***憐時世儉梳妝。敢將十指誇針巧,不把雙眉鬥畫長。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在繪畫作品中反映女紅圖景的,最早的可追溯到唐代畫家張萱的《搗練圖》;再有河北井陘縣出土的金代墓室中的粉繪《搗練圖》。它們分別再現了宮廷和民間的女紅場景。清代畫家任薰所繪的繡花仕女扇面,則展示了壹位古代千金小姐以繡房女紅為消遣,養性的奢華生活。
另外,有關女紅的神話傳說,名人逸事亦不少。戰國時期荀子的《蠶賦》和晉代幹寶《搜神記》中都有蠶神馬頭娘的神話;明代宋應星的《天工開物》中有關於織女的傳說;孟母用停機斷織比喻廢學來教育孟子的故事,被漢代的劉向編進了《列女傳》中;元末明初陶宗儀所著《南村輟耕錄》中記載了元代女紡織家黃道婆的事跡。
當然,自古以來的女紅高手亦是層出不窮。據說三國時期的吳王趙夫人就有“三絕”絕活:可在指間以彩絲織成龍鳳之錦是為“機絕”;能用針線在方帛之上繡出“五嶽列國”地圖是為“針絕”;又以膠續絲發作羅絲輕幔是為“絲絕”。相傳唐代永貞元年有壹奇女子盧眉娘,年僅十四就能在壹尺絹上繡七卷《法華經》,字僅粟粒之大,且點劃分明,然品題章句,竟無遺漏。到明代,上海的顧繡出類拔萃,名揚四海,其中的刺繡高手代表人物為韓希孟。清末民初也有壹位較出名的女紅刺繡專家沈壽,曾入宮廷傳授繡藝,辦過繡校和女紅傳習所,為了更好的研究刺繡,甚至還東渡日本考察。另有《雪宦繡譜》女紅專著出版問世,影響深遠。在服飾方面,登峰造極的服裝恐怕莫過於皇宮貴族的龍袍官服,鳳冠霞帔了。然而,令人感到遺憾的是,隨著時光的流逝,社會的進步,科技的發展,機械化替代了手工活,女紅也因此受到很大沖擊,原本小姐丫頭,姑娘太太做女紅活計必備的那些女紅用具如:剪刀熨鬥針線盒,頂針量具繞線板,針拔刮板噴水壺,繡花棚架針線簍等等,都早已淡出人們的生活,退出歷史的舞臺,逐漸被人們遺忘甚至拋棄,而且關於這些女紅用品的資料也少有記載,極其難尋。在當今收藏界中,女紅用具根本就是雜件中的雜件,不為人們所重視。
其實,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壹部分,作為女紅文化的載體,女紅用具自有她獨特地魅力。畢竟她伴隨人類文明也有幾千年的歷史了,而且與人們的日常生活密不可分,與各地的民族習俗緊密相連,與深厚的社會文化壹脈相承。只要是其他藝術品,日用品上能反映的中國傳統文化的圖案內容,在女紅用具上壹樣有反映,特別表現在繞線板上更是如此。近年來,不少中外有識之士獨具慧眼,對於中國女紅用具情有獨鍾,爭相收藏。有人把美輪美奐的古代服裝懸掛起來作電視墻背景,大氣非常;也有人把精美絕倫的繡品裝裱起來裝飾客廳書房,別具壹格;還有人把寓意吉祥的繞線板收在針線簍裏置於案幾,發思古之憂情。中國女紅集觀賞價值和實用功能於壹體,深得中外女紅愛好收藏者的青睞。已經遠離人們日常生活的女紅用具,又通過收藏領域漸漸回到我們身邊,她不僅喚起了我們對於中國女紅久違的回憶,遲到的欣賞,更喚起了我們保存她,愛護她的責任心,和發掘她,宏揚她的中國傳統文化的內涵與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