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君何處得此本,上有桓玄寒具油。
? 巧偷豪奪古來有,壹笑誰似癡虎頭。
根據這幾句詩,後人演化出了壹個成語——“巧取豪奪”,形容達官貴人用盡各種辦法謀取他人財物。其實,這幾句詩原本說的是宋朝的壹位大書畫家米芾的故事。
米芾,字元章,人稱“米南宮”。他是宋朝四大書法家“蘇黃米蔡”之壹,他的山水畫和人物畫也非常出色,尤其是山水畫,風格獨特,被人稱為“米家山”。米芾性格狂放,浪蕩不羈,時常在人前喬瘋弄傻,人們又叫他“米癲”。
米芾為人清高而且恃才傲物,不喜歡官場逢迎,壹生官階不高。他的時間和精力大都用來玩石賞硯和鉆研書畫,可以說是到了如癡如醉的境地。他曾經作詩形容自己:
柴幾延毛子,明窗館墨卿。
功名皆壹戲,未覺負平生。
那些與眾不同怪癖,也許也是他成功的原因之壹吧。
米芾有嚴重的潔癖。只要用手拿過東西,就必須馬上洗手,因此無論走到哪裏,仆人都隨時帶著壹壺水。他洗手從不用盆,認為水進了盆進不幹凈了。仆人用壹把銀壺倒水,米芾用手接著水洗,洗完後也不用毛巾擦,兩只手互相拍打,直到晾幹為止。對於自己的私人物品,米芾不準任何人碰觸。有壹次上朝時,他的朝靴被人碰了壹下,這下麻煩了。回到家,他把朝靴洗了又洗,刷了又刷,直到洗破了才完事。別人用過的東西,他當然更不會使用。米芾擔任太常博士時,主持朝廷祭祀,必須穿規定的祭服。米芾嫌祭服有人穿過,就拿回去洗了壹遍又壹遍,把祭服洗得變了色,結果自己也被罷了職。最有意思的是,米芾給女兒定親的時候,挑來選去總是感覺不合適。後來有個南方來的小夥子,名叫段拂,字去塵。米芾壹看這個名字就高興地說:“這個年輕人好,已經拂去灰塵了,再去壹次塵那就更幹凈。”就把女兒嫁給了他。
米芾還是壹個收藏家,他特別喜歡搜集各種硯臺和書房用品,歷代名家的書畫當然更不會放過。
米芾非常喜歡把玩異石硯臺,有時到了癡迷的狀態。他曾經把硯臺比做自己的頭,抱著所愛之硯***眠數日。
據《梁溪漫誌》記載:他在安徽無為做官時,聽說濡須河邊有壹塊奇形怪狀的石頭,當地人以為是神仙之石,不敢擅動,怕招來災禍。米芾立刻派人把這塊石頭搬進了自己的寓所,擺在供桌上,供上供品,然後磕頭下拜,嘴裏還念念有詞:“我想見到石兄已經二十年了,相見恨晚。”這事慢慢傳了出去,因為有失官府體面,被人彈劾而罷官。米芾壹向並不把官階看在眼裏,因此也毫不在乎,反而畫了壹幅《拜石圖》。
米芾見到心儀的藏品,非得千方百計弄到手不可,甚至不惜使用種種欺騙手段或者耍賴皮。也就是蘇軾所說的“巧偷豪奪”。
他打聽到哪家收藏有名家字畫,就假說借來觀賞,然後就臨摹壹份。他的臨摹水平很高,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在歸還的時候,就把自己臨摹的作品還給主人,自己留下真本,主人大多發現不了。有時候,他甚至把摹本和真本壹齊拿出來,讓主人自己挑選,而原主也往往分不清真假,拿了摹本回去。
有壹次,米芾在壹只船上遇見了朋友蔡攸,蔡攸拿出壹份晉代書法家王羲之的真跡給他欣賞。米芾壹見之下就愛不釋手,非要用壹幅畫來交換,蔡攸當然不肯答應。米芾就苦苦哀求,說什麽也不肯放手,蔡攸還是不答應。米芾實在沒辦法了,竟然把字帖抱在懷裏,做出跳河的姿勢說:“妳要是不答應,我就投河自盡。”蔡攸沒有辦法,只能和他交換。
還有壹次,米芾在長沙做官,在壹所寺院裏見到了唐朝沈傳師的書法真品。他趁著和尚沒有防備,壹把拿了就跑。後來,寺院裏的僧人把他告到了官府,但他依然百般抵賴,就是不還。
他的“賴皮”甚至耍到了皇帝的頭上。有壹次宋徽宗讓米芾在禦屏上題詩,想見識壹下他的書法,因為徽宗也是壹個大書法家。米芾筆走龍蛇,壹揮而就,徽宗看後大加贊賞。米芾看到皇上高興,隨即將皇上心愛的硯臺捧在手裏說:“此硯臣已用過,皇上不能再用,請您就賜予我吧?”皇帝欣賞他的書法,又看到他這副急切的樣子,不禁大笑,就把硯臺賜給了他。米芾立刻把硯臺裝入懷中,也顧不得墨汁四處飛濺,弄臟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