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片寫秋涼情景。首二句就白晝來寫:“薄霧濃雲愁永晝。”這“薄霧濃雲”不僅布滿整個天宇,更罩滿詞人心頭。“瑞腦消金獸”,寫出了時間的漫長無聊,同時又烘托出環境的淒寂。次三句從夜間著筆,先點明節令:“佳節又重陽”。隨之,又從“玉枕紗廚”這樣壹些具有特征性的事物與詞人特殊的感受中寫出了透人肌膚的秋寒,暗示詞中女主人公的心境。而貫穿“永晝”與“壹夜”的則是“愁”、“涼”二字。深秋的節候、物態、人情,已宛然在目。這是構成下片“人比黃花瘦”的原因。
下片寫重九感懷。首二句寫重九賞菊飲酒。古人在舊歷九月九日這天,有賞菊飲酒的風習。唐詩人孟浩然《過故人莊》中就有“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之句。宋時,此風不衰。所以重九這天,詞人照樣要“東籬把酒”直飲到“黃昏後”,菊花的幽香盛滿了衣袖。這兩句寫的是佳節依舊,賞菊依舊,但人的情狀卻有所不同了:“莫道不消魂,帝卷西風,人比黃花瘦”。上下對比,大有物是人非,今昔異趣之感。就上下片之間的關系來說,這下片寫的是結果。
比喻的巧妙也是這首詞廣泛傳誦的重要原因之壹。古詩詞中以花喻人瘦的作品屢見不鮮。如“人與綠楊俱瘦”(宋無名氏《如夢令》),“人瘦也,比梅花、瘦幾分?”(宋程垓《攤破江城子》),“天還知道,和天也瘦。”(秦觀《水龍吟》)等等。但比較起來卻均未及李清照本篇寫得這樣成功。原因是,這首詞的比喻與全詞的整體形象結合得十分緊密,極切合女詞人的身份和情致,讀之親切。
詞中還適當地運用了烘雲托月的手法,有藏而不露的韻味。例如,下片寫菊,並以菊喻人。但全篇卻不見壹“菊”字。“東籬’,本來是用陶淵明‘采菊東籬下”詩意,但卻隱去了“采菊”二字,實際是藏頭。又如,“把酒”二字也是如此,“酒”字之前,本來有“菊花”二字,因古人於九月九日有飲菊花酒的風習,這裏也省略了“菊花”二字。再如“暗香”,這裏的“暗香”指的是菊花而非其他花蕊的香氣。“黃花”,也就是“菊花”。由上可見,全詞不見壹個“菊”字,但“菊”的色、香、形態卻俱現紙上。詞中多此壹層轉折,吟味時多壹層思考,詩的韻味也因之增厚壹層。
設問手法也是詞中值得註意的藝術特點之壹。明茅映在《詞的》中說:人們“但知傳誦結語(指“人比黃花瘦”句),不知妙處全在‘莫道不消魂’。”這話是很有見地的。“莫道”壹句,實際上可以與賀鑄《青玉案》中“試問閑愁都幾許”壹句相媲美。所不同的是“莫道”句帶有反詰與激問的成分。
元伊士珍《瑯環記》有如下壹段故事:“易安以重陽《醉花明》詞函致趙明誠。明誠嘆賞,自愧弗逮,務欲勝之。壹切謝客,忌食忘寢者三日夜,得五十闋,雜易安作以示友人陸德夫。德夫玩之再三,曰:‘只三句絕佳’。明城詰之。答曰:‘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正易安作也。”不論這壹故事的可信程度如何,單從這故事的流傳就足以說明李清照的生活體驗不是壹般文人所能體驗得了的;他的藝術風格與藝術技巧,也不是壹般詞人所能模仿得了的。詞裏出現的那種多愁善感、弱不禁風的閨閣美人形象,也正是這樣創造出來的。因為這壹形象是封建社會特定歷史時期與特定階層的產物。
所以,今天我們在欣賞時,主要借鑒她的表現手法和表達方法。千萬不要成了“愛上層樓”者,到時還要“為賦新詞強說愁”。但願讀者諸君莫道不受用,金榜題名時,妳比我高興。 /klkw/jxwz/200504/194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