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照片反映出來的氣質不同,考伯特本人並不是壹個夢想家。他有著運動員的體魄,長臉,灰眼睛,紮著馬尾,表情嚴肅。他說,他作這些旅行是為了回應大象的召喚。他接受《紐約時報》采訪時說:“因為小時候我長招風耳朵,所以常被人叫做大象。我媽擔心我受精神創傷,就帶我去醫院做了耳朵整形手術。但是我總覺得我和大象有某種割不斷的聯系。”
高中時,考伯特成績平平。畢業後,他做各種小工,生活壹度很灰暗。直到21歲時,他決心成為壹個作家。他說:“我喜歡讀書。在學校時,我所有時間都在圖書館。壞老師可以教會妳如何自學。”他夢想有壹天可以到南太平洋中的島嶼去冒險,不過那時他所能到達的最遠的地方是巴黎。
80年代的法國是外國藝術家的樂園,當時的社會黨政府力圖振興法國文化,以抵制美國文化的入侵。考伯特壹邊嘗試寫作,壹邊加入了壹個外國藝術家的團體,該團體的宗旨是將法國文化帶回各個成員的母國。考伯特說:“我們的第22條軍規是巴黎是過日子的好地方,我們30個人中只有2個回了國。”20多歲的時候,考伯特開始拍反映社會問題的記錄片:壹部關於強奸,壹部關於瀕臨死亡的藝術家,還有壹部關於艾滋病。最後壹部影響最大,80年代中期時曾在美國發現頻道和許多歐洲國家上放映過,得到廣泛的好評。片中有2個男人接吻的鏡頭,該片的贊助商壹家保險公司要求刪除這個鏡頭,這令考伯特非常生氣,從此發誓不再接受任何商業資助。
拍完記錄片後,他轉向了美術。他曾向好幾個加拿大基金會申請經費,但都遭到拒絕。好在1992年,他還是瑞士和日本舉辦了他的個人影展“時間之潮”。這使他得到幾個富有的收藏家的註意,其中包括法國的投資銀行總裁、香港的時裝零售業巨頭、蘇格蘭的豪華遊艇制造商等。他們成為了他的資助人,在他10年的拍攝過程中,為他提供了幾百萬美元。
考伯特用這些美元遠遊了27次,去過埃及、印度、斯裏蘭卡、緬甸、納米比亞、南非、索馬裏、埃塞俄比亞,其中埃及和印度去過不止壹次。他還花了30個月的時間,追蹤在湯加、多米尼加和亞速爾群島海域出沒的鯨群。他讓打擊樂手和舞蹈家在大象面前表演,看他們壹起在湖中跳舞。他還將大象帶入緬甸的寺廟裏拍照片。 艱難的拍攝:展覽以大象開始,考伯特解釋說:“印度教中大象是神獸,它們能辟邪和帶來好運。”有幾幅照片中,象群從森林中向小河疾奔,考伯特就站在齊腰深的河水中拍攝它們。他回憶說:“那群象有61只,河水流得很急,我想要是它們向我沖過來,我就由河水將我沖走。如果它們甩耳朵,那代表它們生氣了。如果它們將長鼻子放進嘴裏,那妳的麻煩就大了。”
不過除了那幾張以外,其他照片裏的大象看上去都很溫順,它們有時在水裏,有時和跳舞或睡覺的孩子在壹起,還有壹張是和考伯特壹起在水下遊泳。妳還可以發現其他壹些感性的照片,比如壹個黑人婦女在埃及的寺廟裏跳舞,有壹只老鷹在她身後飛舞。
最讓人動容的照片是,考伯特與座頭鯨和抹香鯨壹起遊泳,而且還不帶氧氣瓶。這是由他的壹個助手在水下拍攝的。這些照片看上去有點抽象,象剪貼畫。但它們確實是真實的,壹旁放映的慢鏡頭錄象顯示,考伯特就象壹個舞蹈家,和著鯨群的節奏扭動彎曲。有壹個畫面特別漂亮,壹頭座頭鯨先向考伯特這邊潛水過來,然後猛得沖出水面,用它的巨尾在他身旁掀起浪花。
考伯特經歷過的最危險的時刻,大概是壹頭抹香鯨差點吃了他。在加勒比群島外的海面上,考伯特說:“那家夥想咬住我的頭。我有生以來第壹次意識到,我是壹頓不錯的午餐。”當然,他最後還是平安脫險。壹年後,又有壹頭緬甸象用象牙尖將他挑到湖裏。考伯特事後才知道這頭象已經殺了兩個人了,他沒有受傷純屬幸運。回憶這些往事的時候,考伯特毫不激動,他很清楚自己工作的危險性。
自從考伯特開始做這個項目的第壹天起,他就不知道應該在何種時間、何種地點、何種情況下結束。他把自己的日程比做壹只鳥在空中飛,因為鳥是從來不按既定路線飛行的。他很少在壹個地方停留超過三星期。
“我們在海上花了兩年跟蹤鯨魚,但仍沒法估計還要花多少時間,”他解釋說,“我的態度並不是放任自流,花多少時間都無所謂。但妳必須知道,妳是在和動物壹起工作,如果妳強調時間,企圖讓動物來適應妳,那妳將壹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