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石開書法的情趣化,不同於作品的意境、神韻。意境、神韻是書法作品多種構成元綜合配置而形成的整體性審美效果,它來自於超乎形式之上的審美體悟。而石開書法的情趣化,則著力於文字內容上對世俗意象的攝入,把日用倫常層次上的生活事物引到楮墨的揮運中來,打破了傳統以詩、詞主雅的內容格局。在石開的書法世界裏,作為文人寫意的純粹意義上的書法創作已經被弱化了,輕松代替了嚴肅,遊戲取替了正經,情調化的書法氛圍在作品中彌漫,我們似乎還可以從其中看到石開為此自信而神秘的詭笑。
石開書法的情趣化,讓我想起齊白石先生的繪畫。中國的繪畫壹直提倡“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的創作原則,然由於受到民族文化心理的影響,繪畫的母題選擇主要以山水、花鳥蟲魚等為主流客體,因著歷史的沿襲,這些意象幾乎成為古典文人心靈跡化的文化代碼,他們很少再去拓寬這種意象格局,而是習慣地耽於其中且樂此不疲。而在齊白石的繪畫中,傳統文人的繪畫情境與世俗的生活圖景融合了。古來從未能入畫的形象在白石的畫中活躍了,那扒籬,那老鼠,那百姓平凡的眾生相……都在訴說自己美妙動人的隱秘。不知道石開是否從白石的繪畫中獲得壹種啟發,壹種靈感,其書法的情趣化怎會與齊白石繪畫的平民情結如此相似?是上帝安排?還是基於同壹創作思想、創作心境作出的相似的審美選擇?或許是因為齊白石曾身為木匠,石開曾為汽車修理工,同樣微寒的生活經歷,使他們的筆下同樣反映出對世俗生活的偏愛與熱情?猜想永遠是在旅途上的,但我知道,在他們的世界中都有壹雙發現生活美的眼睛。 宋代書畫家米芾論書,曾提出壹個難能可貴的指導思想:“要在入人”。所謂“入人”就是指要密切根據創作主體及其作品來論書,從而避免隨俗流轉,人雲亦雲,空泛不實。因此,“入人” 的批評原則總是要在***性中尋找個性,壹般中尋找個別,這無非需要睿智慧眼。我讀石開書法,只是泛讀,談壹點零星體會。我深知,要了解石開,也許面對他的藝術世界才是更實在的。作品中的內在聲音會更讓我們不斷去紡織、充實石開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