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晨風,浴朝陽,年年燦妍。
他,是生於江湖,又桀傲不馴於武林牽絆的壹個劍客。
歌聲絕,劍飄塵,日日飄零。
還記得,那壹天——
那壹天清水湖碧波萬頃,綠裳翠蓋溢滿池。
我亭亭玉立,暗香陣陣,壹身素白的衣裳在夏日的艷陽下美麗絕塵。
還記得,那壹天——
那壹天清水湖簫聲陣陣,白衣長劍雙飛舞。
他壹襲白衣,劍眉軒然,壹柄古色長劍在背後熠熠生輝。
淡淡的陽光溫暖四溢地將他籠罩,他的衣袂隨風輕飄,似壹片透明的雪。
他就那樣靜靜地對著我。
清水湖畔低縈不絕的是他吹奏的簫聲,眸間盡是那化不開的濃情蜜意……
我笑意盈盈的雙眸不自覺地盛滿了他明亮而深遂的眼神。
忽然,簫聲低回,他的眉宇間漾起壹種說不出的憂傷。
剎那間我心中壹痛,竟茫然起來,不知身在何處。
是的,這是壹種特殊的感覺。
我從見到他的第壹眼,就有的壹種特殊的感覺——
是那種熟悉的,恍若隔世的感覺。
我忘情的想用柔情目光去撫慰他。
良久,他終於微微而笑。
頃刻間,我們似乎什麽都忘了……
直到夕陽西下。
第二天,他如約而至,溫暖頎長的手伸來將我輕輕折下。
白衣蕭蕭,長劍在握,拈花在手的他愈顯氣宇軒昂。
我從來不知道——
壹株蓮心泛起的柔情也似萬丈柔絲,纏纏綿綿,百轉千回。
他騎上馬,把我放進了懷裏,縱馬而馳。
我被他溫暖的氣息包圍著,差點因甜蜜而窒息。
那壹刻白衣勝雪,馬蹄聲聲。
我素白無塵的臉龐竟然泛起絲絲紅意。
他把我帶到了離清水湖不遠的壹個山谷。
在山間結了間草舍,閑時養荷為伴。
蓮子紅了又青,蓮花開了又謝,日子無拘無束。
而我,背負著仙界的律條,年年轉世為蓮,只為那雙溫暖而頎長的手。
曾聽菩薩說世間有壹物叫作“情”,情到深處生死也能視之等閑。
而堪破了情,那就離佛不遠了。
而我,與仙界約定五年的時間轉瞬就要到了。
為了懲罰背負仙界律條的我,掌管世間生物的菩薩將我打入了清水湖底。
從此不能再綻放!
身若飛絮,氣若遊絲。
我無奈地雕零……
溫暖的清水湖邊,他再次拿出玉簫,最後壹次吹奏。
而我,已慢慢地,慢慢地,沈至湖底……
“妳去哪裏我都會跟在妳身邊的,這壹次,我不會再和妳分開了。”
他緊緊地抓著我漸沈的身子,囈語般地在我的耳邊低喃。
柔曼的簫聲繞著清水湖畔的絕情崖,也漸轉至淒厲,成為絕響……
“不,不要……” 我驚覺。
但話未說完,他撫摩著我的手已驀然垂下。
天空中,烏雲遮住了艷陽的光華……
許久,清水湖恢復了平靜。
湖邊多了壹柄帶血的劍,劍上的血痕早已凝固,沒有人知道劍是誰的。
也沒有人知道清水湖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百轉千回,我們終究沒能在壹起。
三世的懲罰期滿後,我選擇了靜靜的離開,回到了仙界。
我乞求菩薩,仍將我化為壹株蓮花,就在清水湖落下。
因為,我知道,他——已在那裏孤獨地隱居了三世。
再歷千年的輪回之後,我又成為了清水畔的壹株蓮花。
只是不再自由自在,壹絲不縈於懷。
我總是,在野渡無人的碼頭忍不住駐足,在寂寞紅塵的路間情不自禁地回首。
只為等待那壹抹永遠難以忘卻的白衣……
每每在夢中流下清澈的淚珠,晨曦中卻仍不曾幹去。
茫然地在蓮葉上滾來滾去。
又過了很久很久之後,有壹背負長劍的少年泛壹葉輕舟而來。
對著每壹朵蓮花他都要凝視好久。
那長劍少年的面目和他竟然有著驚人的相似。
蓮舟輕蕩,他終離去。
長劍少年離開時輕聲長吟——
“問蓮根,有絲多少,蓮心知為誰苦?……”
是的,在任何壹個陌生的湖心上。
我們見到的都是那壹波波的綠裳翠蓋及蓮花燦燦。
可又有誰知道?
蓮心的深處又在為誰而苦呢呢?
荷花生蓮,蓮心苦,知為誰苦?
荷花根為藕,藕斷絲還連,絲為誰連?
歷經幾千年輪回,我始終都堅持以為——
無論怎樣疏淡的愛情,都有在星空中靠近並且閃爍的那壹天。
而過程,是壹種考驗也是壹種挖掘。
是壹種互諳也是壹種締結。
我每走過的每壹步都有另壹個腳印陪伴。
而那個腳印的主人,他的名字就叫蕭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