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自有歷史,請從長門開始。”這是陸機在《吳楚行》中提到蘇州的第壹句話。伍子胥開始修建像天地壹樣的武都,長門是這座城市的第壹個城門,見證了蘇州2500多年的滄桑。在不久的將來,壹幅嶄新的蘇州繁榮景象將展現在世人面前。
新修復的長門能否真實還原歷史風貌?在這個城門和城墻不再作為關隘的時代,如此大規模的修復工程有什麽意義?這不能不引起我們對現代與傳統、保護與發展、歷史與未來的更深入思考。吊橋東側,月洞形大門只剩下小半,殘垣斷壁雜草叢生。天氣晴朗的時候,經常會有壹些白發蒼蒼的老人懶洋洋地坐在城根下曬太陽。在蘇州,妳要問長門在哪裏,蘇州人往往會告訴妳是“新長門”還是“老長門”。新長門幾乎成了石路商圈的代名詞,但“老長門”呢?就在這裏,原來的公交4路終點站。
稱之為“老”,因為古門遺址就在這裏。在過去歲月的長河中,門樓在這裏建了又毀,毀了又建,幾經變遷。我們面前的這片殘骸是20世紀30年代的舊物。與2500年的長門歷史相比,雖然不算古老,但畢竟給我們留下了最後的遺跡。同時也留下了壹段苦澀而愚昧的歷史。
1934年,為了改善交通,當局拆除了清代遺留下來的長門樓,仿照金門的羅馬風格重建了長門樓。1936完工的長門中間有車道,中間門兩側加了壹個2米多寬的側門作為人行道。不久後,抗日戰爭爆發,蘇州淪陷。在《老蘇州》畫冊中,有壹張老照片記錄了當時長門的情況。在城門口“老杜眼藥水”的巨幅廣告下,站著壹個荷槍實彈的日本哨兵。整個畫面充滿了恐怖和屈辱的氣氛。
直到50年代初,蘇州的城墻基本都是連在壹起的。從長門盧門門北側的石階出發,可以向北壹直走到平門,向南可以穿過金門塔,然後步行到胥門。65438年至0958年,“大躍進”運動在全國範圍內展開,蘇州古城在劫難逃。長門水陸閘全部被毀,城池泥磚全部挖下來建小高爐煉鋼。理由很可笑。據說古城的磚極其耐高溫,保留不再承擔防禦功能的城墻是沒有用的。
幾十年後,我們重新規劃城門的修復,往事不堪回首。
歷史是相連的,生活還要繼續。今天計劃的長門是什麽?它怎麽能和那堵破墻聯系起來呢?蘇州古城景觀保護工程指揮部給出了答案。
長門城門及城墻修復方案的設計由蘇州園林設計院承擔。2002年,受蘇州市規劃局委托,他們開始編制古城周邊保護工程西段規劃,而長門節點是西段規劃設計的關鍵地段。2003年5月,醫院對長門進行了進壹步的修復設計。他們根據文物保護部門提供的考古資料,借鑒了清代的《盛世滋生圖》、《三百六十行》等古畫。最終經過公眾投票,選出了“突出明清初城門形制,修復雙甕城墻”的設計方案。
為了盡可能地傳達長門的歷史信息,滿足“缺件修復必須與整體相協調,但同時又不同於原作”的設計要求,修復工作遵循“修舊如舊”的原則。有關部門專門收集了壹些舊城磚,專門制作了大量原規格的城磚,用偷磚的方法修墻。在新城門與舊城門的連接中,新城墻把原來殘存的民國城門圍了起來,沒有破壞它的原貌,古跡保存完好。蘇州是歷史文化名城,經濟發達,人口密集。長門位於市中心,在這裏動工勢必會面臨很多問題。文物保護、交通疏導、景點分布、商鋪搬遷、居民安置...壹系列矛盾需要整體解決。科學的決策和審慎的態度尤為重要。
根據城門和長門城墻的整體修復方案,蜿蜒的外環甕將從北、西、南三個方向環繞內環甕和正門,南北長約120米,東西寬約90米,內環甕約45米見方。骨灰盒的高度超過七米。敵塔和塔分別建在內外地門上。塔寬五間,深四步,基本參照盤門塔,但更為宏偉。此外,在金塔的水關布置了壹組臨河的古建築,豐富了金塔的空間層次。
但考慮到道路交通等因素,專家組決定先修復鹿城門東墻,翁城、瞭望塔、瞭望塔的修復將作為長期規劃,待時機成熟時分步實施。
水城門的修繕建設也有新情況。今年3月初,工程隊在清理長門下塘河底淤泥時,發現了幾排鋪好的石板和幾十根碗口粗的木樁。據住在附近的老人說,幾十年前蘇州大旱時,他親眼看到這些木樁露在外面。這是古代水城門的基礎嗎?1980年,襄門發現漢代水城門遺址。蘇州文物部門立即組織考古調查組進駐現場。在文物部門的鑒定結果出來之前,長門的修復工程只能暫停。
7天後,蘇州博物館考古部完成了長門遺址的搶救性考古調查。調查中未發現早於漢代的城墻遺跡,發掘出大量漢唐時期的釉陶片和磚礫瓦,未發現早於漢代的遺跡。通過對木樁、夯黃土剖面和外購城磚的分析和考證,確認這是五代長門磚塔的遺存。五代以前,蘇州的城墻都是土城,吳越國王錢镠開始用磚建造蘇州城墻。當時大修長門時,先在古河道中鋪設木樁,然後在木樁之間填充碎石、釉陶片和泥土,再進行夯打。最後,城磚包裹在夯實的土壤周圍,形成了壹個面積為65,438+00米的方形磚塔。由此看來,五代時,長門水城門在塔北墻中間。隨著歷代的改建和重建,水城門的位置逐漸北移。
長門遺址歷代變化較大,現存遺存不僅年代較晚,而且損毀嚴重。針對這種情況,文物部門提出,修復長門要最大限度地保留明清時期的原始風貌。將現有水城門水閘下方的清代遺跡原樣保留,再用清代花崗巖加高水閘修復擋土墻;保留河南岸水城門兩側石墻,用明代青石修補恢復受損部分;拆除水官橋解放後加寬的水泥部分,恢復到原來的規模形狀,使之與水城門風格壹致...
修復工程是壹項復雜的綜合性工程,要承擔歷史文化的責任,不能急躁,更不能馬虎。正是在這樣的問題不斷出現並被解決的情況下,規劃藍圖壹步步成為現實。預計到年底,可以看到長門水陸城門的基本面貌。從園林設計院到博物館考古部,從修復常門的藍圖到地表下漢唐時期的釉陶、碳化基樁,從“紅塵中第壹等富貴風流之地”的繁華舊夢到古城周邊景觀保護工程的逐步實施,深深感受到這座城市的悠久歷史和深厚文化積澱。但另壹方面也造成了巨大的壓力,至少讓我們需要權衡更多的東西,有時候甚至難以抉擇。
壹些專家也對長門的修復提出了質疑。根據國家《文物保護法》的規定,保護文化遺址的原則是“修舊如舊”,不提倡對不復存在的東西進行重建。城墻在古代被重建是因為它的防禦功能和實用價值。如果只是單純的復古,現代的修復有什麽價值?
但很多專家堅持認為,長門是老蘇州的象征,修復是歷史責任,是文物生命的延續。例如,王騰館在1300年間重建了28次。更何況長門城墻的根基還在,其內部血脈2500年來從未中斷。這種修復本身就有著深遠的意義。
這種爭議已經持續了很多年,未來恐怕還會繼續。價值觀不同,在處理保護和發展的具體問題時必然會產生矛盾。
在蘇州的新地圖上,古城占據了中心位置,但就整體比例而言,卻很小。外城河、環城路、中心城線層層環繞。再進壹步,周邊是工業園區、高新區、虎丘區、吳中區、相城區。這樣看的話,那麽有些觀點就容易溝通了。壹個沒有守衛的城門可能只能算是壹道風景。
說到不設防,在長門的歷史上,有壹段時間,南宋末年蒙古人爭奪中原,把他們的鐵蹄當成了馬平川的牧場。為了削弱新征服地區的防禦能力,元軍下令拆除城墻,並永遠禁止修復。壹旦發生騷亂,他們可以立即進城鎮壓。蘇州幾十年沒有城墻,直到元朝十壹年(1351)才重新開始重建。當時的攻守形勢已經發生了變化,壹座沒有城墻的城市根本無法抵禦叛軍的進攻。很快,這壹集《蒙古人》在中國歷史上翻了。然後據蘇說,張士誠稱王,不僅加固城墻,挖深城城,還在城門加月城,加壇供藏兵鎮守。看似固若金湯,最後還是被朱元璋攻占了...
世界上沒有堅不可摧的城市。最終的征服不是靠武力,而是靠文明。
今天,我們重建了壹座無人看守的城門,紀念歷史和文明。修長門,與其說是為了還原壹段歷史的面貌,不如說是蘇州人編織了壹個時代的夢想,向往和追求壹個繁華、祥和、安寧的人間天堂。
金昌繁華,歷代歌妓眾多。唐代的張繼和明代的唐寅寫了很多關於閶門的詩。蘇州人似乎特別喜歡唐寅的《長門即事》,至今仍廣為流傳。“人間樂土是吳中,那裏有門,有良男。崔袖樓上樓下三千,金百萬水西東。即使在五更市,何佳也從來沒有說過什麽,而且來自四個遙遠地方的話語總是不同的。畫師若畫,畫師應知畫難。”畫家這樣寫是很聰明的,因為他漏掉了想象的空間。連唐伯虎都哀嘆自己用筆笨拙,不敢描繪,怎能不引起後人無盡的遐想?
總有畫家敢做筆。在清代徐揚的《盛世孕育》中,我們終於看到了壹扇商人和百貨公司的大門。我們不妨查壹些歷史記載,去探訪壹下昔日的繁華。
清代孫嘉淦在《南行記》中提到蘇州長門,用的是這樣的描述:“貨物甚多,行人流水,招牌遍地。”甘家統治時期,十裏金昌有上萬家店鋪,有絲綢、染織、煙草、大米、雜貨、藥材、珠寶、古玩、茶館、飯館、戲院、妓院等等,各行各業應有盡有。宅院、行會、辦公室、幫派、商會相鄰,長門壹帶真的是五方雜處。沒有壹定的實力,很難在長門立足。但這種激烈的商業競爭也催生了壹批百年老店,這就是後話了。
明清時期長門商業的繁榮主要得益於交通便利,尤其是水運。蘇州水網密布,縱橫河流,與京杭運河相連,水運環境得天獨厚。長門也位於水陸交通的十字路口,沿何澄河有許多交通樞紐。“南北來的船只、洋商都聚集在這裏”,成為當時蘇州最大的貨物集散地和商業中心。不僅如此,它還是蘇州對外貿易的港口。“雷”和“木泰山”的中成藥從這裏出口海外,壹些進口產品也可以在這裏買到,比如南洋的龜甲、日本的漆器、朝鮮的折扇等...
甲午戰爭後,清政府外事局在長門外設置商埠,開辟石板路,進壹步促進了長門地區商業和金融的發展。1908年,蘇州城有24家錢莊,其中20家聚集在長門街,也就是現在的奚仲城。民國初年,最早進入蘇州的三家銀行(中國銀行、交通銀行和上海商業儲蓄銀行)以及後來的蘇州銀行公會的分行都設在奚仲城附近。直到20世紀30年代,隨著城市建設格局的變化,蘇州的商業中心逐漸走向了人們的視線。
時代變了。杜三珍熟食店、慕泰山堂藥店、義昌福飯莊、趙天祿糖果店、水臺面店...因為這和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
新修復的長門,為了恢復明清風格,我覺得還是以“商”字為主。長門節點的規劃設計力求突出商業特色。鹿城門內外布置了很多商鋪,護城河海岸也不再以綠化為主,而是定位為商業和服務業,符合長門的歷史風貌。陸先生是壹位老人。自從他的曾祖父以來,他壹直住在長門附近。他非常高興地得知城門必須再次修復。但是前壹階段吊橋拆除了,他覺得有點失落。“以前每天上班都要走過吊橋,現在要繞道走,覺得不方便。那座橋元代就有了,拆了可惜……”我告訴他,新的吊橋很快就要建成了,而且比原來的還要好。
吊橋,也叫釣魚橋。它跨越外城河,直接連接長門城內外。它是蘇州的主要橋梁之壹。顧名思義,吊橋最早可能是城門下的活動棧橋,可以隨時拆除,阻斷交通。元代的吊橋早就不存在了,多次重修重建。陸先生每天上下班的吊橋是1934改建的。這是壹座鋼筋混凝土橋面的石拱橋。為了滿足交通需要,解放後橋面被加寬。
新吊橋的外觀與人民橋的沒有太大區別,但規格更小。這座古典簡潔的廊橋既滿足了現代交通的需要,又與長門的整體風格相協調。除了懸索橋,隨著長門節點規劃的逐步實施,杜勝大橋和山塘大橋也將進行改造。北壕龍東側的低窪地將進行改造,在白家樓和五經寺之間修建壹座五拱人行石橋——五龍橋,橫跨護城河東西兩岸。
長門節點的遠期規劃目標是實現步行,將長門地區作為連接蘇州古城西北部歷史區域的重要樞紐。要實現這個目標,首先要解決交通問題。為了把車商從長門外圍分流出去,壹批市政道路建設工程也跟上了步伐。長門西街、中街路向北開通至環城北路,朱巷拓寬至景德路,桃花塢街向西開通過江與廣濟路連接...
武隆會昌景區是長門節點規劃的又壹重要組成部分。所謂的“武隆羅惠”是長門壹帶獨有的水景,外城河、內城河、上塘河、山塘河分別從五個方向匯聚於此。景區設計圍繞紀念白居易主題,由白居易寺、樂天廣場及配套旅遊服務設施組成。白居易寺位於景區中心,采用相對自由的蘇州民居格局,由三組各具特色的院落組成。主院為依水院,布局整齊,大門、碑亭、樂天寺沿軸線依次排列,兩側為石廊,南院為起居處,北院為後花園。樂天廣場位於白居易寺的北面,也是武隆會昌景區的入口,廣場中央有壹尊白居易的雕像。在白居易廟的東側,利用地形的高差布置壹條下沈式步行街,在其東南角設置壹個親水觀景臺,在這裏可以看到長門的全貌。
長門在歷史上還有個名字——“破楚門”;《吳越春秋》:“立城門者,如天門,與風相通。闔閭欲破楚於西,楚在西北。故須立門通氣象,破楚門因其名。”。因地處西北,因認為與風相通而得名。春天,當沈駿向黃歇申請時,因為害怕“破楚”而改變了主意。當年吳國的軍隊就是從這個門出來,向西進軍攻打楚國的。這是蘇州歷史上最王道的時代。勇敢無畏的精神和開拓精神在今天的蘇州也是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