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城市化不同於其他國家和地區。其實經歷了三大階段。第壹個主要階段是英國的城市化,由工業化推動。英國的城市化用了200年。第二階段是美國和北美的城市化,規模更大,但用了100年;第三階段是拉丁美洲和其他發展中國家的城市化。只用了40-50年就基本完成了這個過程,然後中國的城市化就開始了。中國的城市化與英美拉美有什麽不同?從人口規模來看,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化國家,人口轉移來自單壹國家。在中國整個城市化進程中,將有8億多人口從農村轉移到城市。而且因為國家大,情況復雜,貧困人口多,城鎮化速度低於其他國家預期,每年城鎮化率大概是1%,不像非洲是3%、5%。我們認為這個城市化率是。更重要的是,如妳所見,中國幾乎是唯壹壹個關起門來搞城市化的大國。英國在城市化的時候有100多個殖民地,這些殖民地接納了很多英國移民,減輕了很多資源、能源、環境的壓力。拉美國家,尤其是墨西哥這樣的國家,僅僅是城市化過程中移民到美國的,就達到了4000萬。但中國不具備這個條件。過去,鄧小平曾說,中國不會向世界輸出難民,以對全世界負責。中國試圖關起門來完成它的城市化,在第壹次和第二次城市化期間,能源和原材料的價格非常低,每桶石油只有兩三美元。但是,輪到中國搞城鎮化的時候,油價飆升。
城市化的動力和背景也不壹樣。第壹次和第二次城鎮化是工業化推動的,但是輪到中國搞城鎮化的時候,全球化和信息化的沖擊,包括中國需要工業化來完成城鎮化,使得中國成為壹個人口轉移和就業安排相對壹致的國家,這是中國政策制定的結果。在美國,非洲人口轉移被安排在就業之前後,出現了大量的貧民窟。
最後,輪到中國城市化了,但是我們城市化的時候遇到非常嚴格的環保要求和低碳排放要求,這是應該的。然而,當我們回顧過去時,在第壹次和第二次城市化期間,先驅國家排放了大量的二氧化碳。現在大家都受不了中國疊加在上面,但是城市化的過程是壹個必然增加能源消耗和碳排放的過程。到目前為止,中國每年消耗全部水泥產量的40%和全部鋼鐵產品的35%。要滿足需求,每年要建20億平方米的房子,所以城市化過程中不排放原材料、能源和二氧化碳,是不可能完成城市化的。這對中國是壹個巨大的挑戰。
?中國城市化的挑戰中國的城市化剛剛進入中期階段,目前只完成了47%左右。我們還有30年的城鎮化,在這個城鎮化過程中,每年要轉移15萬人,二氧化碳排放量還沒有達到世界平均水平。但是,如果中國選擇了錯誤的城市化模式,那麽在不久的將來,當我們完成城市化時,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將會急劇增加,這是非常可怕的。中國沒有人願意看到這樣的前景,中國也沒有人願意這樣做。在這壹點上,中國人民和世界上所有的人完全壹致。我們應該找到另壹條節能減排的生態文明城市化道路。
這樣,我們可以看到我們現在面臨的挑戰更多了。
首先,中國是壹個水資源短缺、人地矛盾尖銳的國家。適宜人類居住的土地不到整個土地面積的50%,而且恰恰是適應人類居住和大規模城市化的優質耕地,人均耕地只有1.4畝,每年因城市化減少耕地約1.8萬畝;中國人均水資源被相關國際組織列為貧水國家。我們應該註意到,我國水資源的分布很不均勻。比如華北地區,人口占全國的1/3,但水資源只占6%,而西南地區,人口很少,卻擁有大部分的水資源。與其他大國相比,中國只有1/20的耕地,1/20的水資源和森林面積。在這種情況下,中國該怎麽辦?在資源問題上,我可以說,中國依靠占世界7%的耕地和占世界7%的淡水資源,支撐了占世界21%人口的城市化,而回答這樣壹個難題,需要我們30年的時間。
第二,中國有壹個非常特殊的農民工群體,流動分布很不均勻。我國土地制度規定城市土地歸政府和全民所有,農村土地歸集體組織所有,使得農民遷到城市,土地卻留在那裏,這在經濟學上是錯誤的,但在我國社會保障體系中發揮了有效作用。在這次金融危機中,中國出口銳減30%,導致數千萬農民工失業。但是,這些農民工都回去種田了,所以沒有出現大的社會問題。不過,這個系統也在調整中。中國的城中村扮演著“貧民窟”的角色,很多農民工就住在這裏。2001到2004年,農民工在城市的就業分布,大城市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從57%到62%,小城市的吸引力在下降,這就有壹個非常危險的傾向,就是像北京上海這樣的超大城市人口會越聚越多。
第三,中國能源存量結構完全失衡,建築和交通能耗大幅增加。中國的人均石油和天然氣儲量只有全球平均水平的11%和4%,所以當發達國家使用煤炭作為工業燃料時,他們的二氧化碳排放量減少了壹半,而中國沒有這個條件,中國只能使用其相對豐富的煤炭,而中國的天然氣儲量非常少,不可能像英國、歐洲和美國那樣轉移能源結構。此外,中國的氣候冬天很冷,夏天很熱。與世界同緯度地區的平均氣溫相比,所有城市冬季都低3-15度,所以中國的單位建築能耗應該高於世界平均水平。所以在高速城市化時期,我們要新建20億平方米的建築,也就是全球40%的建築發生在中國,而我們過去建的400億平方米的建築需要簡單改造。眾所周知,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我們的空調消費和建築能耗會逐漸增加,這是壹種剛性消費,造成未來比工業能耗更大、更難克服的能源問題。中國人均能耗很低,也就是40%左右是由於生產外貿產品產生的能耗,所以中國為發達國家轉移了壹部分二氧化碳排放。在這個問題上,我們的人均很低,但是總量很大。
第四,中國機動化和城市化是同步的。為什麽歐洲城市相對密集,而美國城市密度低?我個人的理解是歐洲城市化領先於機動化。然而,在美國,城市化和機動化是同時發生的。除了紐約和波士頓,所有城市實際上都存在嚴重的城市蔓延,壹旦出現城市蔓延,那將是壹個大問題。不幸的是,中國和美國壹樣,也伴隨著機動化和城市化,這意味著中國很可能出現美國式的城市蔓延。幸運的是,中國的土地制度是壹個“大壩”。汽車進入家庭對每個人來說都是有誘惑力的。壹旦人們有了車,他們就可以在地理空間上廣泛地選擇居住地。此時,城市擴張很難停止。因此,在這個時候保持中國土地制度的基本穩定,以應對機動化和城市蔓延,是壹個非常關鍵的政策。
第五,中國城市化的驅動力不平衡。中國依靠工業化推動城市化,導致服務業發展滯後。這樣工業排放汙染比較大。我們也經歷了發達國家所經歷的工業化階段的水汙染和空氣汙染問題。再加上汙水收集管網不足,工業和城市汙水排放量上升非常快。在前兩個五年計劃中,中國市政府下決心加強汙水處理,汙水處理率是世界城市化進程中增長最快的,從1995的20%上升到現在的50%以上。然而,中國沿海地區和其他河流地區的汙染問題越來越嚴重,突發事故非常嚴重。
第六,中國是壹個自然、歷史和文化遺產豐富的國家,但在整個城市化進程中,也遇到了盲目照搬外國城市發展模式的問題。我們向往發達國家的城市化模式,但那種模式讓我們的城市風格雷同,城市的規劃設計缺乏地方特色,自然遺產的文化傳承遭到破壞。國家級風景名勝區和自然保護區是最精華的世界文化遺產和自然遺產,但保護起來難度很大。
七是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擴大。中國的基尼系數已經超過了0.4,這種擴大的趨勢導致了農村人口向城市的快速轉移,與此同時,不同階層之間的收入差距也在擴大。
第八,城市化帶來了區域發展。也就是說,當城市區域化,區域城市化,城市之間的競爭就出現了。這種競爭有些是良性的,有些則不是。這些問題是中國人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城市群的集中度越來越高,城市決策不僅會影響城市,也會影響周邊城市。大家可以看到,20年前珠三角的廣州和深圳只是地圖上的兩個小紅點,而現在這些紅點連在了壹起。這是壹種區域城市化,迫切需要對城市群進行全面的規劃、設計和引導。中國的對策這樣,我們就請大家就中國面臨的挑戰獻計獻策,這不僅是中國的問題,也關系到全人類。我個人想有幾個:
第壹,在城市規劃中,要運用強制控制手段,劃定基本農田保護區,有效制止城市蔓延,這將導致非常嚴重的後果。
第二,堅持緊湊的城市化發展模式,防止美國式的郊區化。大家可以看到,在美國100年的城市化過程中,其人口密度從每平方英裏8000人下降到現在只有3000人,並且還在繼續下降。近50年來,我國大中城市人口密度保持在1平方公裏1萬人,所以我國所有城市都稱為緊湊城市。我們將繼續采取這壹政策,這壹政策現在受到了機動化的挑戰。如果中國走錯了路,就會有和美國壹樣的結果。低密度城市化會帶來汽車依賴和私人依賴。壹個美國人消耗的汽油量相當於五個歐洲人。
第三,采取農村住宅改造,平衡城市化壓力,避免非洲貧困的城市化。我們不能把農民趕到城市。中國政府投入大量資金改善農民的生產和生活條件,以平衡城市化的壓力,這是健康城市化的要求。很多經濟學家認為應該盡快把農民聚集到城市,但是他們忘記了生態和能源的承載能力。說到能源承載能力,我們和世界發達國家的數據完全不壹樣。根據我們的實際調查,壹個城市居民的能源消耗相當於三個農民,而中國的農民以手工勞動為主,所以能源消耗很低。中國農民人均耕地不足3畝,僅為美國農場的1%。
第四,嚴格執行節能目標和政策。建築能耗將快速上升。根據我們的計算,如果不進行節能,中國的建築能耗將從現在的3.5億噸標準煤上升到2020年的1100億噸標準煤。如果進行建築節能,預計可以節約3.5億噸標準煤,這是壹個巨大的節能減排領域。目前嚴格執行所有新建建築節能50%,大城市節能65%的標準,分兩步達到發達國家水平。現在可以告訴大家,80%以上的新建建築都執行了這個標準,但是我們還不滿足,還要求更多的公共建築走綠色建築的道路。
第五,實施自行車和公共交通優先的交通戰略。中國未來十年將建設世界上最多的地鐵,總投資將超過1萬億元;中國的自行車數量現在很穩定,預計會逐漸增加;中國電動自行車保有量已達654.38+0.2億輛,年均增長30%,占全球60%以上。各國的優惠政策都傾向於電動車,中國的自行車起到了很大的節省空間的作用。
第六,我們正在實施太陽能屋頂計劃和分布式能源計劃。太陽能屋頂計劃為安裝太陽能光伏板的人提供每瓦20元的補貼,這使中國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太陽能電池板生產國。目前,中國已有3000多萬戶家庭安裝了太陽能熱水器,占全球消費量的70%。僅此壹項每年就減少二氧化碳排放2000萬噸。最近太陽能熱水器以國家補貼的形式送下鄉。
第七,對城市汙水管網和汙水處理廠的投資正在大幅增加。預計未來五年投資2000億,所有市縣都要建立汙水處理廠。
第八,建立歷史文化名城名縣保護的法律法規。中國有5000年的文明史,並且持續保存至今,保存了大量的文化遺產,非常珍貴。我們開始做這樣的保護工作。
第九,建設大量廉租房和經濟適用房,改善低收入家庭的居住條件。
第十,正在做區域規劃,在城市群範圍內整體建設基礎設施,做到資源共享,生態環境保護,汙染整體治理。更重要的是,我們正在建設許多低碳生態城市。中國每年要新建50個左右的衛星城,是世界上新建新城最多的國家。我們正在和很多國家合作建立生態城,同時對原有城市進行生態改造。比如在天津,我們將建設中新(嘉坡)生態城,用八年時間在鹽堿地上建設壹個30-50萬人口的新城,這個城市的再生資源利用將超過30%。
我借此平臺呼籲各位朋友,正處於城市化高潮的中國,必須借鑒領先國家的經驗和教訓,根據中國的實際情況改變城市規劃和公共政策,同時使中國城市化步入正軌,堅持資源節約和環境友好的基本原則,全面推行綠色建築、綠色交通和低碳生態城市。我希望每個人都加入我們,因為只有中國走綠色發展的道路,世界才會綠色。(住房和城鄉建設部副部長仇保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