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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滿族民歌生活化?

在東北民歌中,由於滿漢文化交融,使得滿、漢民歌難以分辨。但是從大量的漢族民歌中,我們依然能找出滿族民歌的痕跡,現僅從《中國民歌》第三卷(上海文藝出版社,1982年9月版)中所收集的東北三省的漢族民歌中即可窺見壹斑。從黑龍江省的《打秋千》(拜泉)、《十根花棍調》(齊齊哈爾)、《祭腔調》;吉林省的《小調》(柳河);遼寧省的《拔白菜調》(淩源)、《十二月小調》《雙五更》(長海)、《泗州調》(朝陽)等民歌可以看到,這些民歌從節奏、調式、骨幹調式音、音腔、旋律等方面都顯現出滿族民歌的特征。

清代初年,即二人轉誕生的前夕,滿族的漢語民歌已十分豐富,在東北地區廣泛流傳,在這些民歌中,有情歌、兒歌和世俗歌等,情歌為其主體。農歷三月初三,是滿族的“紅花會”,青年男女“行歌於途”,通過“對歌”的方式擇偶、定情。“行歌於途”即邊走邊唱,“對歌”即壹男壹女對唱。這與二人轉的基本形式——壹男壹女“轉”著唱十分相近,在表現技巧上,又多有鋪陳手法的運用。

如在《雙花》這首滿族民歌中就有這樣壹段:

春裝艷,多風流,

搽脂粉,解閑愁,

恩奈(嗯哪)哎嗨呦。

回家換衣服又梳頭哇呼嗨。

妞的抓簪頭上搖,

絲線穗子搭在腰,

葛格勒克(長袍)棋盤領呀,

寬火羅(衣服貼邊)金線繰。

雲子扣袢十二道,

恩奈(嗯哪)哎嗨呦。

二斤半煙袋嘴裏叼呀呼嗨。

妞的花鞋繡得更高,

木頭高底仙人過橋。

鞋面繡上連理樹呀,

繡荷花,水皮漂,

繡對小鳥落樹梢,

恩奈(嗯哪)哎嗨呦。

把她的心事繡在鞋上哇呼嗨。

沈陽實勝寺門前的跳跶舞會,場面壯觀

這儼然就是二人轉中的“梳洗篇”,而且“恩奈(嗯哪)哎嗨呦”“哇呼嗨”等甩腔,與二人轉毫無二致。再如在《阿沙巧》這首民歌的描述可謂二人轉的“誇獎篇”:

額娘巧,額雲巧,誰也沒有阿沙巧。

壹張紅紙炕上鋪,兩把剪子對著鉸。

左手鉸出樹枝丫,右手鉸出壹對鳥,

喜鵲報喜窗上飛,雞鴨鵝狗滿院跑。

大肥豬兒撅著嘴,豎著兩個尖耳朵,

鉸個老鷹抓大鳥,鉸個小鹿吃青草,

鉸個小貓會洗臉。妳說阿沙巧不巧。

滿族有“喝咧”壹詞,也作“喝嘞”,即唱之意,無論什麽事什麽場合,什麽情景都可喝咧壹番。所以,從現存的滿族民歌中可以看到,其內容都極貼近生活,質樸到直白的程度。如《打獵歌》《打水歌》《包餃子》《外面狗咬誰》《嫂子丟了壹根針》《小孩睡大覺》等。

再比如,人們在木板中間裝上黃土打土墻,在夯實過程中,在造紙攪紙漿時,唱“壹攪呀……二攪呀……”的夯歌。關東迷信小兒受驚嚇,認為是被壹些妖魔領走了魂,故有“叫魂”的舉動。壹種叫魂法是在半夜時由母親用滿族木勺邊敲門上檻邊叫“菖菖菖回來吧——”,尾音很長,後來逐漸為壹種新的叫魂方法所代替,如孩子被磕碰了某部位,就叫“摸摸臉,嚇不點兒,摸摸頭,嚇不著,摸摸耳兒,嚇不壹會兒……”等。滿族婦女在過年包黏餑餑時也隨包隨唱,就是秋天漿洗被褥捶布時也伴著棒槌起落唱“捶呀捶,捶棒槌……”等壹些小曲。

滿族兒童多嬉戲,壹般遊戲中又多伴有帶韻律的唱詞,如《紀紀靈》:“紀紀靈,跑馬城,馬城開,打發小姐送信來……”又如《編蒜》:“賣蒜來,什麽蒜,青皮蘿蔔紫皮蒜……”等等。滿族的所有兒歌、童謠、民謠均是可唱型的,其曲調活於滿族歌舞中,又存續在關東民俗中。

關東滿族和漢族小孩出生後都用搖車悠,所說的關東“三大怪”之壹“養活孩子吊起來”。母親和親人邊悠邊唱,其名為“悠車歌”或“搖籃曲”,現在仍完整地保留著。

盛京故宮內皇家的悠車,當年也曾與《悠車歌》相伴

滿族《悠車歌》這樣唱道:

悠悠紮,巴布紮,

狼來啦,虎來啦,

馬虎跳墻過來啦。

悠悠紮,巴布紮,

小阿哥,快睡吧,

阿瑪出征伐馬啦。

大花翎子,二花翎子,

掙下功勞是妳爺倆的。

小阿哥,快睡吧,

掙下功勞是妳爺倆的。

悠悠紮,巴布紮,

小夜嗬,小夜嗬,

錫嗬孟春莫多得嗬。

悠悠紮,巴布紮,

小阿哥,睡覺啦。

悠悠紮,巴布紮,

小阿哥,睡覺啦……

這些民歌都具有鮮明的原始特征,較難與漢族民歌相融合,且又不具備進化到說唱、戲曲的內部因素,所以保留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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