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是古典四大名著之壹,主線劇情是以北宋末年宋江等人於梁山泊起義的故事,是我國第壹部詳細描寫農民起義的小說,將歷史事實加以文學改造,歌頌反抗朝政的鬥爭精神,提出樸素的農民理想。《水滸傳》作者為施耐庵,也有認為是施耐庵和羅貫中兩人合著的觀點,前者受眾更為廣泛和普遍。在版本上也有七十回本、壹百回本、壹百壹十五回本、壹百二十回本之分,主流版本是七十回本和壹百二十回本,即簡本與全本之分。
七十回本壹般認為是金聖嘆所改,主要記述了宋朝末年宋江等人在官府逼迫下“逼上梁山”的內容,主題上是“大義”和“小忠”,“大義”是江湖之義、兄弟情誼,“小忠”則是區別於“忠君報國”的“忠”,梁山之“忠”更多的是對於壹個組織、壹個“大家庭”的忠誠。壹百二十回本稱作《水滸全傳》,包含了壹百回本的基本全部章節。比起七十回本,壹百二十回本的後五十回部分側重點逐漸走向了“忠君愛國”、“建功立業”、“衣錦還鄉”的路線中,與前七十回的主旨發生了較大差異,且對施耐庵本人的歷史記載有限,所以學術界認為《水滸傳》並非壹人獨作也是有其原因的。
從《水滸傳》這部描繪綠林豪傑產生、發展及最終走向滅亡的小說中,最值得重視的是貫穿全書的中國傳統道德觀念中的“忠義觀”。
在中國傳統道德觀念中,“忠”有狹義與廣義之分。狹義上,“忠”專指對君主的忠誠,唯君主馬首是瞻,講究的是君臣倫理;廣義上的“忠”則泛指忠誠、盡心誠意。在《水滸傳》中,兩種意義上的“忠”都得到了良好的體現。前者對於君主的“忠”主要表現為後五十回中宋江等人支持招安,期待為國效力的意識中。後者的“忠”則貫穿了整部小說,以及時雨宋公明為核心,前期為聚義而尊崇宋江,後期則為尊重宋江而同意招安。宋江的“忠”是對君主的忠,即忠於大宋皇帝。“今皇上至聖至明,只被奸臣閉塞,暫時昏昧”,這是宋江落草為寇的理由,也就是說,導致宋江不能盡忠於朝廷的不是皇帝,而是奸臣的責任。直到被皇帝賜毒酒而死之時依舊相信這是“天子聽信讒言”,是“奸臣誤國”。儒家傳統觀念講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宋江雖是小吏出身,卻也深受儒家文化影響,所以在這點上是有理可循的。而其他英雄好漢的“忠”則體現在江湖義氣指引下的“心悅誠服”。
宋江仗義疏財,江湖救急,人稱“及時雨”、“呼保義”、“孝義黑三郎”,在梁山靠威望立身。在儒家文化影響最深的宋朝,固守忠義道德觀念使宋江贏得了豪傑們的肝膽相照、生死相隨。這也是今天的中國人非常需要的壹種價值觀念,當然,不是讓人們“揭竿而起”,而是學會尊重、重視榜樣。
儒家文化主張“見利思義”、“非其所有而取之,非義也”、“舍生取義”等等。“義”的內涵是復雜的,《水滸傳》中的“義”更多的是壹種“江湖義氣”、“劫富濟貧”、“大秤分金銀,大碗吃酒肉”,是壹種維護和穩定組織關系,在動蕩中加強彼此聯系的精神指向,也成為了行事的精神力量。比如說魯智深通過“倒拔垂楊柳”壹事輕松地處理了小混混襲擾寺院的麻煩,並與他們結成兄弟;還是魯智深,為了保護林沖不在半路上受害,上演了“大鬧野豬林”的好戲;還有“宋公明私放晁天王”、“朱工義釋宋公明”、“錦毛虎義釋宋江”、“梁山泊好漢劫法場”等,每壹件事都是講究“義字當頭”。這不僅是壹種綠林草莽的幫扶精神,同樣也是中國傳統文化中十分重視的道德風尚。放在現代來說,可以理解為“不拋棄、不放棄”的團結精神,這也是我們所需要學習的。放眼全國,也可以上升到“在致富的路上不拋棄任何壹個人”的經濟發展觀念。
觀諸歷代名家對《水滸傳》“忠義觀”的看法,毋庸置疑的是,梁山的“忠義觀”是具有兩面性的。需要肯定的是,梁山作為綠林草莽的聚義,他們的文化水平是有限的。但在此情況下,他們展現出的是落魄官僚、小地主、農民、無業遊民的最樸素的道德觀念。道家講求“大道至簡”,儒家講究“大道至公”,梁山聚義將兩種高尚的道德文化轉化成最質樸的人與人之間、人與社會之間、人與國家之間的“人情義理”,在這壹點上是需要肯定的。且《水滸傳》提出了農民對於腐朽的國家的不滿,並相應提出有利於農業社會發展的農民主義思想,為後世政權領導者提供了借鑒。
另壹方面,《水滸傳》中的“忠”與“義”又是不完善的、有缺陷的。首先,宋江的“忠”是明顯傾向於朝廷的。在歷史條件的局限以及傳統儒家教育影響下,宋江看不清朝廷的腐朽與沒落,壹味強調奸臣誤國而忽視了宋徽宗本人的無能,是典型的“愚忠”,在積極接受招安,積極“征討方臘”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在梁山發展到極盛之時將梁山眾人推入了朝政的泥潭。
而梁山眾人對宋江同樣有壹種“愚忠”。在招安問題上,梁山內部存在者明確的反對、抵觸情緒,他們的個人能力絕不在宋江之下,然而卻選擇了順從,李逵更是直到死都說“生時伏侍哥哥,死了也只是哥哥部下壹個小鬼”,可哀可嘆。這種無條件支持首領、順從皇權的邏輯依舊是源於“文化水平有限”。梁山眾人中真正接受了正式教育的人極為有限,且大都無法脫離“道統”的藩籬。他們也知道招安的危害,但卻還是服從於絕對領袖的權威。墨子曰:知而不爭,不可謂忠。在“義”上,《水滸傳》更多的是男人之間的“義理”,對於女性的“義”更多的是巾幗之“義”,同時其“義”針對內部,卻抵制外部勢力。“替天行道”是梁山的招牌,但在實際行動中卻多是“濫殺無辜”,造成了惡劣的社會影響。而在分利上,均等並不現實。“劫富濟貧”是《水滸傳》“義”的口號,可在劫生辰綱時,吳用卻如此說:“取此壹套富貴,不義之財,大家圖個壹世快活”,哪裏有“濟貧”觀念?且劫生辰綱壹事導致了“青面獸”楊誌被迫逃難,又算什麽“江湖大義”呢?另外,富人豈是人人為富不仁,富人就應該被劫嗎?“劫富濟貧”與其說是大義,不如說是農民對社會不平等的“暴力抗議”。梁山起義起於“義”,終於“忠”,混淆了忠義取舍,造成了最後的悲劇。
《水滸傳》所體現的“忠義”價值觀念是值得每壹代人去鑒析的,在現代社會,忠於國家,忠於人民,忠於自己的理想;舍生取義,禮義結合。“仁者,義之本也”,仁者愛人,這也是達到現代“忠義”最基本的、最樸素的、最可行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