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個時代的傳統節日現在都是文化,但對於壹個民族或國家來說,文化可以分為身份文化和消費文化。對於某些文化,我們認為它們屬於我們自己,它們是我們自我認同的內容,我們把它們視為與我們的生活相互排斥。我們有時感覺不到他們與我們是壹體的,壹旦這種整合的關系受到沖擊,我們會非常強烈地意識到這壹點。對於其他文化,我們會使用它們,享受它們(往往是有代價的),甚至是非常喜歡它們,但我們只是看重它們的功能,當它們用完了,就過去了。時尚,尤其是好萊塢大片,就是這種體驗的代表。今天仍然活在我們現實生活中的所謂“傳統節日”,應該理解為具有傳統屬性的現代節日。我們生活在現代,我們的壹些節日,無論多麽傳統,歸根結底都或多或少是“現代”的節日。自覺意識到這壹點,我們不僅會把傳統節日當作“傳統”來尊重,而且會在現代條件下積極發展。中國人民在民族感情受到傷害後被迫進行現代化運動。在這場漫長的運動中,中國人往往處於壹種扭曲的極端心態,習慣了對外憤怒,對內激進。帝國主義勢力不斷打壓傷害我們,從此我們有了鬥爭的壓力和自殘的破壞力,不斷指向自己的傳統。從“推翻孔家店”到“打破資本主義”,中國的大小傳統,中國的高雅文化和低俗文化,中國的經典文化和生活方式,都受到了壹次又壹次的“洗禮”。它們以片面的、不完整的形式存在於我們的現實生活中。古代傳統節日和民俗在現代的體驗就是壹例。今天中國人以犧牲傳統為代價所取得的成就使中國人能夠以壹種相對健康的態度看待他們的傳統。善待自己這個傳統命題終於從學術層面進入政治議程。最近,受中國南方保護“端午節”傳統的成功經驗的啟發,全國人民都在關註傳統節日的問題。今天,我們有機會討論和規劃傳統節日和民俗作為國家文化活動的恢復和發展。我們現在也許不能把春節、端午節申報為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但我們可以在現代物質條件下,使壹些民間節日成為國家既傳統又現代的重大節日,使之成為我們善待自己傳統的代表作品。春節和端午節在民間被列為“四大節日”,但這壹地位是進入現代後才最終確定的。辛亥革命後,民國政府為了標榜自己的現代性,放棄了“夏歷”作為王朝遺產的官方地位,改用“公歷”(西歷)。公歷年用民國代替傳統的皇帝名字,但不是夏歷,而是西歷中以1912 1開始的民國元年。在中華民國形成自己的假日制度之前,曾經樂於借用傳統節日作為國家法定假日。1914 1北京市政府內務部在給袁世凱的呈文中提出:“擬將農歷元旦定為春節,端午節定為夏令節,中秋節定為中秋節,冬季至日定為冬季節。我們所有的公民都休息,公務人員也允許休息壹天。”袁世凱批準了呈文。農歷的65438+10月1日,給陽歷的65438+10月1日起了原名“大年初壹”、“新年”,被稱為“春節”。建國之初,春節被列為國定假日,放假三天,比國慶節、勞動節、元旦都長。雖然春節被納入國家體制,每年都是全民慶祝,但其他節日都是按照政府的設計來舉辦的,自然和政府的理念是壹致的。只有春節是舊社會遺留下來的法定節日,與時代話語有著內在的張力。春節期間的拜祭活動(迷信)、燃放鞭炮(危害)、大吃大喝(浪費)壹直為人詬病。“文革”興起後不久,國務院於10月30日發出通知,65438+1967,稱為適應革命形勢,根據群眾要求,春節不放假。全國各地的報紙都發出了響應的聲音。以後十幾年每年這個時候,報紙都會大張旗鼓地宣傳,要求大家過壹個“革命春節”,就是春節不休息,堅持“抓革命,促生產”。到1979 65438+10月17人民日報題為《為什麽春節不放假?兩封讀者來信“讓農民過個安穩年”,表明了政府對春節放假制度的回歸態度。幾天後,部分省區宣布恢復春節假期,第二年全國恢復舊制度。改革開放20多年來,人們獲得了越來越多的自主權,在私人和非正式的公共場所,他們可以支配自己的時間,安排自己的活動。經過這麽多年的自發選擇,傳統節日民俗在全國城鄉得到了極大的復興。面對民間放假制度恢復的事實,國家將春節作為法定假日,延長放假時間。這種調整的方向是正確的,但由於認識的局限性,調整還遠遠沒有到位。全國春節假期的安排沒有充分考慮民俗活動的需要。比如假期從初壹開始,不方便人們開展傳統節日活動。如果不為除夕這個節日習俗提供時間保障,就說明我們沒有站在傳統的立場上考慮過年的問題。如果以端午節為例,就更加明顯了。國家立場沒有改變到充分考慮傳統節日制度的要求。我們可以推斷,端午節目前的發展潛力是值得國家更加積極完整的對待傳統節日的。與日韓不同,中國的主流知識分子在創建現代思想體系的過程中走的是“破舊立新”的路線,而不是通過傳統、借助傳統來創造新文化。這種思維傾向體現在人們的生活方式上,就是為了擺脫“舊習俗、舊習慣”而對傳統習俗進行汙名化。民俗被貼上“封建”、“落後”、“迷信”的標簽,不可能在公共空間發揮積極作用,只能以壹種隱蔽的、扭曲的形式存在於社會邊緣。在最極端的時期,公開的民間活動甚至被完全禁止。事實上,傳統節日習俗可以與現代生活方式相結合。這是許多先進現代化社會的歷史經驗。我們壹直在學習西方是如何創造新技術的,卻沒有關註別人是如何保護傳統的。西方人使用新技術為他們固有的生活方式服務,盡管結果可能仍然是傳統的逐漸改變;然而,我們執著於為新技術犧牲我們固有的生活方式,盡管這樣做的結果不能完全拋棄傳統。前者給了普通人更多的快樂,後者給了普通人更多的自卑、迷茫和失落。當我們在物質生活上不如人的時候,我們不惜犧牲文化傳統來增加我們改善物質條件的效率。當我們覺得自己的物質生活接近發達社會的時候,我們需要通過尋找自己的文化生活來找到自己,找到自己的自信。現在壹切都是文化,但對於壹個民族或國家來說,文化可以分為身份文化和消費文化。對於某些文化,我們認為它們屬於我們自己,它們是我們自我認同的內容,我們把它們視為與我們的生活相互排斥。我們有時感覺不到他們與我們是壹體的,壹旦這種整合的關系受到沖擊,我們會非常強烈地意識到這壹點。近年來,人們圍繞端午節討論的激烈情緒表明,端午節是我們中國人的身份文化。對於其他文化,我們會使用它們,享受它們(往往是有代價的),甚至非常喜歡它們,但我們只是看重它們的功能。用完了就過去了,有點像我們天天用水。當我們消費它們時,我們並不認為它們與我們的民族有任何內在聯系。時尚,尤其是好萊塢大片,就是這種體驗的代表。壹個雌雄同體的人有多有凝聚力和自信,取決於其是否有足夠的身份文化。因此,身份文化對壹個民族國家來說是無價的。而身份文化幾乎都是傳統的(可能新舊傳統有區別)。其中,傳統節日和民俗是壹個主要部分。我們相信,借助現代的物質條件和城市空間,傳統的節日習俗完全可以得到恢復和發展。關鍵是要註入新的資源,給新的舞臺。比如對於各地的端午習俗,可以鼓勵多元化發展。在鄉村社會,我們可以恢復當地的本來面目,保持它的原始風味。在城市社會,需要用新的物質條件來表達端午節習俗的傳統。實惠粽子進城了,吉祥香包也能進城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賽龍舟,也可以進城。在現代世界,它是壹個民族展現文化自信,標榜自己喜愛的特定運動的壹種方式。這種特色運動在我國應該有歷史傳統和群眾基礎,最好是對抗性和觀賞性的。中國人認為只有自己的人才能玩出最真實的自己,其他國家的人無論是跟風還是冷漠都影響不了他們的自信和熱情。美國有美式足球,日本有相撲,韓國有跆拳道。龍舟賽對中國來說是更好的選擇。龍舟比賽是壹項有著廣泛群眾基礎和民間心理的集體運動(所謂無賽不發)。它是壹項對抗性的運動,是傳統與藝術的展示,龍的裝飾,選手的著裝,鼓手的指揮,啦啦隊的表演,都可以是非常“現代”的藝術展。如果能在端午文化的背景下發展這項運動,進而推動端午習俗的整體復興,我們自然會保護壹項無可爭議的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傑作。如果它真的存在於我們的社會中,存在於我們的生活中,存在於我們的心中,那麽它是否在代表作品之列就不是問題了。各類文化公司以經營消費文化為主,但也有不少有識之士在經營消費文化的同時,也在直接或間接地創造壹種民族認同文化。國家機構和知識分子應致力於身份文化。雖然這些機構和這些人有時以文化商品的形式運作,但他們有義務以任何方式構建、豐富和發展自己的民族認同文化。促進傳統節日和民俗的復興和發展是我們使命的壹個組成部分。如果說,改革開放以來,民間自發地用自己的雙手啟動了復興節日民俗的工程,那麽,我們今天就應該有意識地去推動它,讓它有更好的機會去適應當代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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