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儒家思想使中國人比較註重以情感為根基。
“仁”是儒家的核心思想,講求的是發自於內心的人與人之間的真實感情,這種“仁”的個人外在表現就是“義”,以“推己及人”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忠”“恕”作為個人行為的價值準繩。而“仁”的社會性表現則是“禮”,這是外在於個人的客觀的社會性道德。“智”作為儒家的求知精神,也是以“仁”為目的的實踐手段。
基督教文明講則講個人生命的“原罪”,因而個人的行為應該以上帝的意誌為準,求自我的贖罪。因而西方傳統文化把感性的愛放在從屬的位置,而以理性的愛為準。而儒家為代表的中國傳統文化則把人的情感,作為最根本的出發點,這也是我們現在的傳統家庭都很重視親情的融洽,擁有異常強烈的家鄉情結的重要原因。對社會則表現為對“和諧”“其樂融融”的追求,這是發自人內心情感的基本要求。中國文明之所以持續地發展至今,而不毀於內部的戰亂,與此關系很大。
後世的程朱理學,卻把把“仁”外在化為理性對人欲的鉗制了,抹殺了飽滿的人倫情感。這是違背了儒家思想初衷的。
二、儒家思想講求對現實的追求,推動了中國人的入世精神。
中國人之所以很少有發自內心的有神論,而執著於對現實的經營,就在於儒家“壹個世界”的觀點。
基督教、佛教等宗教,往往在現實世界之外設壹個不可知的“彼岸世界”,認為人在現實世界中的壹切行為,都將在“彼岸世界”得到審判,因而人生只是壹場不必過分執著的旅途,人生的意義只有在上帝面前才能得到最終肯定。
儒家則曰“未知生,焉知死?”儒家不把生活的目的放在彼岸世界,而是只承認現實世界的意義,因而只有通過人的積極實踐,才能使自己的人生價值得到肯定。因而儒家追求壹種“自我實現”式的“快樂”境界,而非漠然處世——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把快樂置於塵世,把幸福置於塵世,追求壹種可感的真實人生,這是千百年來的仁人誌士,為國為民,積極入世,積極審美的重要精神動力。
即使是追求超脫的佛教,傳入中國後,也演變成了半入世半出世,以超然之態享受塵世之樂的“禪宗”,這裏,儒家所推行的人生觀,無疑起了很大作用。這種塵世之樂並不同於動物式的肉欲,而是壹種對現實生活的精神性的肯定,對現實情感的精神性的肯定。
三、儒家思想使中國人講求理性的實用性。
西方傳統文化,從哲學家柏拉圖起,就基本上是“理性主義”,即把生活的理性,升至高於壹切的絕對律令的位置,甚至與上帝合而為壹。人是理性規定下的棋子,是上帝駕馭的羔羊。話說程朱理學也是跟理性主義壹個做法,主張“存天理,滅人欲”,要求個人抑制內心情感,服從外在的絕對秩序。
但是,最初的儒家思想卻不是這樣。理性,或者說格物致知的精神,只是壹種工具性的手段,其最終目的仍是“人”本身,即符合人的善良感情和道德,即人格意義上的“仁”。中國人愛講“通情達理”“合情合理”“中庸”···在我們眼裏,情絕非是絕對理性的附庸,而至少是與理性同樣重要的東西。在孔子、孟子眼中,理性是人內心之“善”和“仁”的外在延伸,道始於情,理始於情,“理”是為人的感情目的服務的。現代,中國人創業時的“實用主義”精神,靈活經營,絕不死板,讓歐美人士贊賞不已,這其實得益於儒家文化的影響。
不過,在科學研究中、在治學中,在履行法律時,我們不能把目的與手段混為壹談,因為自我的私情和私利,而把符合更廣大人民情感的,或符合自然規律的理性原則忽視掉。
四、儒家講求人的社會性,加強了中國人內部的關系紐帶。
基督教文化中,人是孤立的,壹個壹個的,都是上帝的子民,社會、國家只是大家壹起生活時的松散契約。因而,現代西方社會,更看重人與人之間的物質利益的均衡性、不沖突性,而情感的連接作用則顯得非常薄弱。
誕生於農耕文明的儒家文化,壹開始就把人置於人群中,置於家庭中,置於社會中,非常重視人與人之間的血緣情感上的紐帶關系,由此至下而上,通過確立倫理關系,建立起壹套結構嚴整的國家社會系統。在現代中國,“家庭”依然是最基本的社會單位,家庭觀念也是影響我們社會行為的最大的因素之壹。以家庭觀念為基礎,家庭利益為目的,進而推廣至“祖國”這個講求秩序與和諧的大家庭,中國人民擁有舉世矚目的創業動力和民族凝聚力,推動了中國社會的飛速發展。
自然地,雖然儒家思想強調社會性和秩序性,也並不能成為少數人利用絕對權力和死的規定,違背百姓的意願,鉗制百姓生活的理由,而只是壹種忽略秩序的情感連接性、忽略秩序的內在平等性的“異化”行為。
可以說,儒家思想是中國傳統文化發展史上最大的壹條線索。哲學家馮友蘭先生把中國思想史分為“子學時代”和“經學時代”,前者是諸子百家爭鳴,各大經典形成的時代,後者則是對先秦經典,主要是儒家經典不斷重新解讀的時代。因此可以說,孔孟儒家的思想奠定了後世文化發展最堅實的基礎。道家思想的發展、道教的興起、佛教的中國化過程,莫不是受到了儒家文化風格的巨大影響,以至於儒釋道三教合流,形成了具有包容性、開放性的中國傳統文化局面。儒家思想也成為了民族精神的重要來源,成為眾多歷史人物和廣大人民群眾推動歷史發展的思想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