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傳統文化的“箱底兒” 嘉興在線新聞網 2006年05月1日 09:18:12 悠悠中華五千年,散落在各地的古村落是中國社會歷史發展的見證,是中國農耕文明的結晶,是鐫刻著人類智慧光芒的“活化石”。 中國的村落遍布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江南水鄉之唉乃,茫茫草原之炊煙,東方海島之漁村,西北山中之人家,黃土高原之窯洞,東北密林之木屋,西南邊陲之寨子……千姿百態,魅力迷人。 但隨著工業文明的發展,人類生產、生活方式的現代演進,許多歷史街區、古鎮、古村落正遭遇著被忽視、甚至被毀滅的命運。 這些即將消失的歷史遺存,在中國的文化中占居著何等的地位,它們目前的境遇如何,現在的人們又該如何對其進行保護和利用?帶著這些疑問和擔憂,近日中外專家聚首西塘,探討古村落保護之法。 在前來參加論壇的五十多名專家學者當中,有被稱作“民間文化守望者”的中國文聯副主席、著名作家、畫家馮驥才;有以“罵”著稱、且被媒體稱為“保護古城的衛士”的國家文化名城研究中心主任、同濟大學教授阮儀三;還有遠道而來的兩位日本民俗學界的領軍人物:日本神奈川大學教授福田亞細男和日本東京大學副教授菅豐博士。 另外,國內外具有典型意義的古村落——江西婺源、山西榆次、越南順化等地的代表也悉數到場,為論壇帶來了更多的聲音。讓我們借著專家的智慧,試著尋找延續這些傳統文化的良方。 宣言書 4月27日清晨,銀色的月光剛剛退去,蘇醒中的古鎮西塘充滿了生機,鳥鳴聲、搖櫓聲、腳踏車聲、還有清風拂柳的婆娑聲裊裊不絕於耳……壹如“生活著的千年古鎮”本色。 而此時,馮驥才和西塘鎮黨委書記沈國強兩人早早地就出現在了“明清食代”的二樓露臺上,參加中央電視臺中文國際頻道的節目錄制,主題正是“古村落保護”。 第二次來到西塘的馮驥才還是老樣子,壹頭桀驁不馴的頭發,說起話來慷慨激昂。這幾年他壹直為搶救民俗文化而奔忙,走了不少地方,今年他把保護的重點放在的古村落上,他堅定地認為,在民間文化遺產和搶救過程中,古村落是民間文化的“箱底”,因此從2005年3月至今,他已輾轉考察了國內七八個省的古村落。他說:“時間很緊迫,我們現在連多少古村落都不知道,怎麽保護?因此在這裏開這個會議,希望集中各方力量探討今後古村落的出路。” “古村落是中華民族五千年的農耕文明留給後人的財富,我不希望我們的後代只能在博物館裏看到鐮刀、鋤頭,那將是無比的悲哀。”這是他最大的擔憂。 不止在壹個場合,馮驥才用“來晚了”來形容對西塘的感受,他也不止壹次講述他第壹次到西塘時偶遇的壹個細節:“我去年第壹次到西塘,鎮長陪我在岸邊走,走著走著天有些涼了,我看到壹個老太太正把支窗戶的棍子拿起來關窗戶,同時把壹盆窗外的花拿進去。我註意到當時花盆上落了壹只蝴蝶,老太太拿起花盆,輕輕壹抖,蝴蝶飛走了。西塘連生活的詩意都保存下來了,這種和諧讓我感動。” 馮驥才認為西塘的經驗是壹種生態的保護方式,它延續了當地人生活的原態,是以人為本,可以作為典型供其他地方學習。當談到為什麽選擇西塘作為論壇主辦地時,他說,除了西塘的保護做得成功之外,當地政府的觀念也讓他感動。 “當時西塘鎮領導有兩句話給我印象特別深,壹句是‘對於古村落的保護,責無旁貸是政府的事’,還有壹句是‘當經濟的GDP和文化保護發生沖突時,我們要把根留住。’壹名基層的領導能有這樣的先見之明和文化責任感,讓我看到了希望。” 帶著這樣的希望,馮驥才把論壇帶到了西塘,並發出了旨在呼籲開展古村落保護的《西塘宣言》。他說:“必須要抓緊時間,不然的話,很多古村落可能我們還沒來得及認識它,就要失去它。” 觀點論 壹批重量級專家、學者、官員的到場無疑為本次論壇增色不少,他們在會場上激烈的觀點碰撞更是擦出了精彩絕倫的火花。 馮驥才:古村落遺產,比萬裏長城還大 “我壹直認為古村落是中國最大的文化遺產,比萬裏長城還大。”馮驥才這樣解釋他的觀點,“從規模上講,我國有5000年到7000年的農耕文明,56個民族,960萬平方公裏,約1600個縣,19000個鎮,按照壹個鎮10個行政村來算,我們有20萬個左右行政村落。但不是所有村落都是古村落。我原來估計中國的古村落大約有3000個到5000個。但後來聽說僅貴州黔東南地區就有六七百個古村落。所以我們心裏應該有個數,我們的古村落數量至少過萬。” 他認為,古村落應該符合以下幾個標準:悠久的歷史,豐富的物質與非物質歷史文化遺存,基本保留原來村莊的體系以及鮮明的地方特色。“村落是歷史文化的容器,它是物質文化遺產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綜合體。它的建築,它的人與自然關系的獨特規劃,都是其物質遺產,還有很多諸如民俗之類的非物質的文化遺產。” 關於民俗,他補充道:“我所說的民俗,包括人們生產、生活的民俗,商貿的民俗,婚喪嫁娶的民俗,起居飲食的民俗,節日的民俗,信仰的民俗,還有類似神話、故事、諺語、歌謠之類的口頭文化。民間戲劇、民間美術、民間音樂、民間舞蹈等藝人們身懷的民間技藝和民間手藝都是這個村落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為什麽要進行保護?馮驥才這樣回答:“我們的古村落有它研究的價值、學術的價值、見證的價值、歷史文化的價值、審美的價值、欣賞的價值,但最終的價值還是它的精神價值。我們之所以傳承文化遺產,最終的目的就是傳承我們民族的獨特文化,就是把我們的民族身份、民族基因傳承下來。” 他認為我們的文化遺產有壹個問題,就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們面對的是全球化這種同質化的文化,它把我們的文化變成了同壹個樣子。同時它又是商業文化,能成為賣點的就利用,不能成為賣點的就拋棄、甚至毀掉。“這是我們這壹代人的文化危機,也是我們這壹代文化人的失職。” “我們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從去年開始做的,但是由於目前沒有法律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所以現在只能做成什麽樣就是什麽樣。”但令他感到欣慰的是,目前有關方面正在加緊相關法律的制定。 阮儀三:村落是最後的“凈土” “阮儀三”這個名字,對於關註中國遺產保護的人並不陌生。作為壹名建築學家,從上世紀80年代初期,他就發起了山西平遙古城的保護運動,而他最讓人熟悉的“力作”莫過於周莊古鎮的保護了。 在他的努力下,上世紀80年代,北京、西安、開封、揚州、洛陽等城市相繼被列入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山西平遙、江蘇周莊、雲南麗江等又在上世紀90年代同時進入世界文化遺產的行列;進入21世紀,阮儀三又馬不停蹄地促使了同裏、南潯、烏鎮、西塘等古鎮走上了“保持原汁原味、擴展文化內涵”的道路,為中國留下了嘆為觀止的“水鄉”。 阮儀三認為,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的城市建設熱潮使許多傳統歷史地域遭到了滅頂之災。許多舊城在“舊貌換新顏”的同時,失去了原有的特色風貌。 他說:“壹個民族文化的根基、壹種精神文明的傳承,需要載體。而我們所說的非物質的東西,民俗文化的東西,就依存在建築等物質載體當中。所以那些具有價值的物質與非物質的遺存都應該保護。比如江南水鄉,就要保護構成江南水鄉的構建:因水成市、因水成街、因水建房、鄰水建鎮的特點,這是它的靈魂。” 在談到“城市記憶”這壹概念時,阮儀三舉了“上海猶太人保護區”的例子,那裏是中國人民與猶太人民友好的見證,現在是上海市第12塊歷史風貌區。 “二戰期間,德國法西斯殘酷屠殺猶太人,在許多國家拒絕接納四散逃亡的猶太難民時,也在遭受日本帝國主義蹂躪的中國人民友好地接納了3萬多猶太人。曾任美國卡特政府財政部部長的布魯門撒爾60年後舊地重遊時,淚流滿面,對身邊的女兒說,‘記住,沒有上海就沒有我們壹家,沒有中國就沒有我們這些猶太人的活路。’為什麽?就是因為這個街區反映了偉大的中國人民的慈愛之心,是和世界人民和諧相處的裏程碑。這個街區就是重要的城市記憶,記憶著壹代人的友誼,這不是語言能夠承擔的。相反,如果承載著歷史信息的載體消亡了,負載在其上的歷史和文化也必然會被沖淡或消亡。” 他對把旅遊與保護等同起來的看法嗤之以鼻:“我們通常認為用保護來發展旅遊,來搞經濟開發,把保護等同於賺錢。”他認為保護不應該圍繞著商業利益,因為商業利益的背後必然是破壞。“保護不是為了政績,不是為了開發旅遊,為的是留存我們祖國優秀的文化遺產、民族建築的精華、和諧的人與自然相處的環境。而這些是我們今後創造新城鎮、新建築的規範。” 青島泰之:保護活態的文化 聯合國教科文駐亞太地區總代表青島泰之應邀出席了論壇。他在發言中表示,古村落是壹個特定文化歷史發展的珍貴的有形見證,反映了人們文化、哲學和審美價值的演變過程。與考古遺址和廢墟相比,這些歷史遺產群落是活態的遺產。 青島泰之認為,在快速的經濟發展、社會轉型以及全球化過程中,傳統的生活方式和價值體系正面臨嚴峻的挑戰。與此同時,傳統建築和街道正不斷被現代建築所替代。因此,保護歷史遺產群落的非物質文化元素與保護其物質形態具有同等重要的意義。而在保護這類遺產的努力中,提高當地社團保護遺產的意識,促進他們的參與至關重要。 他說,中國是壹個擁有悠久歷史文明的國家,文化遺產資源豐富。在中國快速發展經濟的同時,文化遺產保護正受到越來越多的關註,平遙古城、麗江古城以及皖南古村落西遞和宏村已入選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名錄。他同時希望中國政府、非政府機構和組織以及地方社團都能夠參與到遺產保護工作中來。 他山石 在“中國古村落保護”(西塘)國際高峰論壇上,浙江西塘、江西婺源、山西榆次、越南順化等地代表的經驗發言也為其他古村落的保護提供了很好的借鑒。 江西婺源——文脈的延續 婺源的鄉村被譽為“中國最美的鄉村”。馮驥才對婺源也是贊不絕口,“色彩太漂亮了!青磚、灰瓦、白墻、翠綠的竹林、金色的菜花、藍色的山野、紅色的霞光,簡直像壹幅畫。” 婺源縣政府根據各村落的實際情況,確定了不同的保護方式。包括景區式、博物館式、分區保護式和原始生態式。 由於婺源境內徽派建築遍布鄉野,獨具地方特色的儺舞、徽劇、茶道等文化絢麗多彩,因此政府出資對分散在鄉村的古建築進行普查、登記、建檔,並在此基礎上制定了保護性規劃,同時成立了“婺源縣歷史文化名村(古村落)建設管理領導小組”,還制定了詳細的農村建房審批流程,以抑制亂拆亂建的現象。 為了增強古村落的生命力,該縣還專門成立“婺源文化研究會”,研究會下設茶文化、民俗文化、古建文化、徽商文化、民藝文化和民間故事等9個分會,負責對全縣民間民俗文化進行保護性挖掘整理。 今年,婺源儺舞、婺源徽劇、婺源徽州三雕、婺源歙硯制作技藝等4項民間藝術入選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 山西榆次後溝古村——民居博物館 後溝古村以古樸的農耕文化、精美的建築文化、傳統的信仰文化、靈動的生態文化,構成了完整的民間文化體系。特別是精巧別致的古戲臺、玉皇殿、觀音堂等堪稱北方民俗文化的“活化石”。 後溝古村因地制宜、順勢選址、擇吉而居,強調和諧的“田園山水”和“耕讀文化”。2005年,在經過周密論證的基礎上,當地政府對後溝古村進行了搶救性的整理和修復開發。同時還成立工作組,圍繞村民生產生活的自然形態開展調查、挖掘、整理、引導工作,再現了古村久遠的民間藝術、獨特的飲食文化、特色地域節慶活動,並籌建了農耕民俗博物館。 在搶救和保護古村過程中,始終貫穿“簡單不簡陋,民俗不粗俗”這壹主線,在修復保護過程中,力求展現其簡單而精巧的建築、悠久而古樸的風俗、厚重而傳統的民風,使“田園風光、淳樸民風、古村風貌”躍然而出。 越南順化——新舊的和諧 順化市是承天化的省會,位於越南的中部。在順化市發現的新石器時代和金屬時代遺物的年代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000年,當時受南方考古文化的影響和北方青銅時代文化的影響。因此從古代起,這裏就成為獨特文化的十字路口,也奠定了多樣風格和生活方式的城市基調。 順化的壹個特點是博采眾長,歷史上所有的獨特藝術形式都為順化文化所吸收利用;而另壹個重要特點就是宮廷文化與大眾文化的***存與互融。 順化是壹個都市,但仍保存著歷史中形成的諸多傳統。因此,順化不僅扮演著多樣城市和歷史城市的角色,其實它本身就是壹座博物館,在這座博物館裏有著很多的可觸與不可觸的文化遺存。很不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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