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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伯家的苔絲》的苔絲的形象

分類: 商業/理財

解析:

《德伯家的苔絲》是英國著名小說家和詩人托馬斯.哈代創作的代表作之壹,壹百多年過去了,女主人公苔絲也早已樹立在世界文學畫廊之中,這不僅僅因為人們對傳統美德有所超越,更因為作品主人公所擁有的人性與靈魂深處的巨大魄力使之成為最動人的女性形象之壹。哈代以小說女主人公苔絲的悲慘命運替西方悲劇作了壹個形象的闡釋:苔絲本是壹位純潔美麗又非常勤勞的農村姑娘,她向往人生的真和善,但又時時遭到偽和惡的打擊。苔絲的悲劇始於為了全家人生計去遠親家打工,卻因年幼無知而被亞雷騙去了處女的貞操,成了壹個“墮落”的女人,受到社會輿論的非議,把她看成不貞潔的罪人;苔絲後來與青年克萊相愛,又因為新婚之夜坦誠有汙點的過去而被丈夫遺棄,而與近在眼前的幸福失之交臂;出於高度的家庭責任感和自我犧牲精神,苔絲為換取家人的生存而再次違願淪為亞雷的情婦;最後因為丈夫的回心轉意使得絕望的苔絲憤而舉起了復仇的利刃,終於成了壹個殺人犯,最後不得不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導致“象遊絲壹樣敏感,象雪壹樣潔白”的苔絲最後終被完全毀滅。這壹切悲性遭遇全由於無情命運所精心謀劃和設計,安排世事的宇宙主宰通過命運的巨網毫無憐憫地將人倫道德意義上的好人、善良人籠罩於進退維谷的苦難陷阱。

《德伯家的苔絲》裏的女主人公苔絲是被哈代理想化了的現代女性。在哈代的理想世界中,苔絲是美的象征和愛的化身,代表著威塞克斯人的壹切優秀的方面:美麗、純潔、善良、質樸、仁愛和容忍。她敢於自我犧牲,勇於自我反抗和對生活抱有美好的願望。她所特有的感情就是對人的愛和信任,女性的溫柔和勇敢在她身上融成了壹體。她有美麗的女人氣質,堅強的意誌和熱烈的感情,同時也有威塞克斯人的正直忠實和自然純樸。她沒有借助婚姻來實現追求虛榮的願望,而是立足於自尊去追求自由。在她到冒牌本家亞雷"德伯那兒尋求幫助的時候,她的目的是想通過自己的工作來解決家庭的困難。她壹發現自己上當受騙,就堅決離開了亞雷"德伯。苔絲的靈魂是純潔的,道德是高尚的,但是在資產階級的道德面前,她卻被看成傷風敗俗的典型,奉為警戒 *** 的榜樣,是侵犯了清白領域的“罪惡化身”。哈代的觀點和社會偏見尖銳對立,他通過苔絲這個形象對當時虛偽的道德標準嚴加抨擊。哈代堅持道德的純潔在於心靈的純潔,不在於壹時的過錯,因此苔絲是“壹個純潔的女人”。社會則堅持傳統的習俗,認為壹時的過錯就是不可挽救的墮落,苔絲是壹個犯了奸淫罪的罪人。哈代認為世界上沒有完人。人的完美體現在對人生的理解、對生活的熱愛、感情的豐富和忠實的愛情之中,只有從這樣的完美中才能產生出純潔來。哈代嚴厲批評了克萊代表的資產階級的倫理道德,指出它已經成為人們精神上的枷鎖。然而正是這種民族風俗習慣結晶的倫理道德,它具有神聖的性質,是不成文的法律,被認作永遠正當的東西。苔絲就是這種世俗謬見的犧牲品。哈代通過苔絲的悲慘遭遇無情結揭示出這種倫理道德的偽善及其劣根性,把它的殘酷內容暴露出來。

那麽,苔絲的悲劇是社會悲劇?是命運悲劇?還是性格悲劇?抑或是三種之外的什麽?我下面作以簡要剖析與闡釋:

毫無疑問,苔絲的悲劇首先是社會悲劇。哈代的“威塞克斯”小說是以其故鄉威塞克斯為背景的。19世紀中期英國資本主義工業文明侵入農村,哈代的故鄉也遭到強大的沖擊,其宗法社會迅速解體,個體農民在經濟上陷入失業、貧困的悲慘境地。面對工業文明帶來的後果,哈代作為壹個人道主義著者,心靈受到強烈沖擊,在感情上深深地依戀古老的宗法文明,痛恨工業文明對人們和諧生存狀態的摧毀。哈代鄉土小說的社會悲劇意識立足於當時的社會背景,以工業文明與宗法文明的沖突為切入點,采用由全景到局部、由面到點的客觀描述筆法,深入地表現人們的生存困境。《苔絲》中,哈代對當時工業文明對鄉村的沖擊進行了全景式描繪,然後以苔絲家作為個體農民的縮影,深入展現人們在物質困境中的痛苦掙紮。社會悲劇是人同社會環境的沖突造成的。苔絲生活在英國資本主義侵襲到農村並毒化社會氣氛的維多利亞時代。這位弱女子,盡管聰明美麗,勤勞善良,但家貧如洗、經濟拮據,負擔沈重,她處於低下的社會地位,作為壹個勞動者、壹個無權無錢的農業工人,自然會受到資本主義社會的種種壓迫和 *** ,這些壓迫和 *** 有經濟的、權勢的、肉體的、更有精神的、宗教的、道德的、傳統觀念的。她的悲劇是時代造成的,同時,亞雷和克雷代表了把苔絲推向深淵的兩種不同的客觀社會勢力,他們直接地***同造成了苔絲的社會悲劇。

苔絲生活的時代是19世紀80年代。此時,英國資本主義不僅在都市長足發展,資本主義大規模的經營方式在農村也開始萌芽(作品裏所描寫的克裏克老板的大牛奶廠、富農葛露卑農場就是這種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寫照),隨著資本主義的侵入,家長制統治下的英國農村壹步步趨向崩潰,造成個體農民的破產,走向貧困。苔絲作為壹個貧苦農民的女兒,而後又作為壹個雇傭勞動者,其命運必然是悲慘的。因此,苔絲的悲劇是時代、社會悲劇。

苔絲悲劇的第二個原因,也是其悲劇的直接原因,即她是暴力、惡勢力及維護它們的法律、國家機器的受害者。這種暴力、惡勢力的集中代表就是亞雷·德伯。

苔絲在綠草如茵、風景如畫的鄉野裏長大,盡管家庭生活窘迫,但少女時代的苔絲內心是明朗、歡快的。她熱愛生活、敢於面對壹切困難,為了維持家庭,不惜犧牲自己。第壹次去德伯家認親,是她極不願意的,可家裏唯壹幫助父親維持生計的老馬壹死,弟妹壹大群,父親又時常洶酒,生活實在艱難,為了壹家人的生活,這個從未出過門的姑娘,帶著膽怯和羞愧的心情,終於去德伯家作幫工。

亞雷的父親是個有錢的商人,而後冠以貴族德伯的姓氏。這個闊少憑借父親的金錢、權勢在鄉野稱霸,為非作歹。他第壹次見到苔絲,荒淫好色的嘴臉就暴露無遺。由於苔絲年幼無知,缺乏經驗,而周圍的環境又是那樣黑暗,沒有壹個人幫助,沒有壹個人保護,因此,他趁人之危,設下圈套,蹂躪、玷汙了苔絲,毀壞了苔絲少女的貞潔和壹生的幸福。盡管後來他在老克萊牧師的幫助下壹度改邪歸正,自己也作了牧師並打算變賣家產到非洲去傳教,然而幾十年的惡習並未根除。當他再度碰見苔絲以後,邪念再生,幾年的教誨前功盡棄,倒是苔絲看透了這個身著道袍的牧師的靈魂:“象妳這種人本來都是拿我這樣人開心作樂的,只顧自己樂個夠,至於我怎麽受罪妳就管不著啦;妳作完了樂,開夠了心,就又說妳悟了道了,預備死後再到天堂上去享樂;天下的便宜都叫妳占了去了。”苔絲壹針見血地揭穿了亞雷皈依宗教的虛偽,亞雷行為的本身也表明作者對宗教力量的懷疑。此後,亞雷又百般來糾纏、脅逼苔絲,他罵她是傻老婆,欺騙苔絲說她丈夫再也不會回來了,並威脅說:“妳記住了,我的夫人,妳從前沒逃出我的手心去,妳這回還是逃不出我的手心去。妳只要作太太,妳就得作我的太太。”但是,苔絲寧可繼續留在棱窟槐富農葛露卑的農場裏忍受殘酷的剝削和壓榨,承受超負荷的重體力勞動,也不願意屈服於亞雷,並接受他的幫助。然而父親病死,母親身體不好,弟妹失學,房子租賃到期,壹家人被攆出村子無處安身,為了壹家人的活命,苔絲不得不忍辱含垢,接受了亞雷的幫助,作了他的情婦。從此,徹底斷送了她終生的幸福。苔絲壹生都是強權和暴力的受害者。亞雷之所以敢稱霸四野,為非作歹,為所欲為,不僅因為他有錢、有勢,而且更主要的是有資產階級國家機器、法律的保護。社會和法律都認為侮辱和迫害苔絲的人是正當的,而受迫害的苔絲則是有罪的。苔絲壹生都必得逆來順受,忍受含垢,不能自衛,而當她有生以來第壹次起來自衛的時候,“‘典型’明證了,埃斯庫羅斯所說的那個眾神主宰對於苔絲的戲弄也完結了。”苔絲成了資產階級國家祭壇上的祭品。苔絲的悲慘遭遇,社會對苔絲的不公正,表明了資產階級法律的不仁道和虛偽。

傳統倫理道德對苔絲精神上的摧殘,是苔絲悲劇的又壹主要原因。如果說以亞雷為代表的惡勢力及其強大的後盾——國家機器、法律對苔絲的迫害是壹種無形的更可怕的精神殘害。

苔絲受到亞雷的玷汙、 *** 後,內心的自尊使她不願屈居亞雷身邊,作他的情婦,成為他享樂的工具。毅然決然離開亞雷,回到父母身邊。然而世俗的輿論、傳統的道德,象壹支支利箭壹樣向她射來。為了躲避輿論,也為了躲避人類,她不出家門,只有等天黑以後,她才跑到樹林裏面,只有在最孤獨的時候,“她才好象最不孤獨”,才能體驗到壹種心靈上的自由。苔絲是壹個勇敢的女性,她勇敢地接受了壹個不貞潔女人的地位,為了她的忍氣吞聲地活著。孩子死後,為了躲避輿論和忘掉不幸的往事,同時,她體內“沒有消耗的青春”,“尋找快樂的本能”,對未來的憧憬,都促使她第二次離開故鄉,受雇於克裏克老板的牛奶廠,當了擠奶工。就是在這裏,她認識了克萊,度過了她壹生短暫而美好的時光。

克萊是與亞雷完全不同的人。他是個有開明思想的知識分子,他不象他的兩個哥哥那麽庸俗。他雖然出身牧師家庭,卻不願意當牧師“為上帝服務”,更願意從事實業——務農,克萊鄙視階級偏見和等級觀念,厭棄都市繁華生活,自願到鄉間務農。他不怕吃苦,和農工壹樣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力圖掌握各種門類的農業技術,以便實現自己的理想,成為壹個大農場主。在大自然的懷抱中,和天真無邪的農家少女朝夕相處,使他更感到鄉村生活的純樸,也更向往著自然,純樸、清新的生活,為此,他不願意娶有錢人家的小姐,而要娶農家姑娘為妻。這些都表明克萊思想上進步、開明的壹面。在對待女性和戀愛問題上,他和亞雷也大相徑庭。他對女性溫文爾雅,對戀愛問題嚴肅認真,認為如果要愛,就要認真,就要負責任。這也顯示他精神上高尚的壹面。正是由於克萊身上這些閃光之處和他對苔絲鍥而不舍的追求,使苔絲在經歷了壹個時期情與理的內心沖突後,改變初衷,答應了他的求婚,狂熱地愛上了他。然而,他們的愛情壹開始就孕育著悲劇因素。克萊愛苔絲,不象苔絲愛他那樣無私和真誠,無論他“變成什麽樣子”,“栽了多少跟頭”,“都要壹樣地愛”。“他愛的是真火少,虛火多”,更趨於理性和“輕靈”。因此,在他眼裏,苔絲是“大自然的新生女兒”,純潔的象征,完美無暇的傑作,“天地間沒有什麽象苔絲那樣純正,那樣甜美,那樣貞潔了。”然而,壹旦苔絲誠實地向他坦白了自己過去所受 *** ,那麽克萊心目中的偶像就崩塌了。首先他感到的是受到了愚弄,“非常殘酷”的愚弄,這壹下子“把他的生命、他的宇宙,全都給改變了。”他不能接受現實,不止壹次地對苔絲說:“我原來愛的那個女人不是妳!是另壹個模樣兒跟妳壹樣的女人”。這種從理性、從觀念出發的愛,不僅扼殺了他心中真實的感情,也斷送了苔絲壹生的幸福。當然,這只是造成克萊和苔絲愛情悲劇的壹方面因素,他們的愛情悲劇另壹重要原因是克萊心理深層那種根深蒂固的傳統倫理道德觀念作祟的結果。他自己也有過放蕩行為,並得到苔絲的原諒,但是卻不肯原諒、饒恕原本無辜的苔絲;他也反抗過傳統觀念、階級偏見,但是卻不徹底,靈魂深處仍舊深深地烙有本階級的印記;他卑視出身,瞧不起大戶人家,但從傳統出發,仍舊認為“身份不壹樣,道德觀念也不壹樣。”他說:“我不願娶有身份、有財產、通達世務的女人,我把那壹切野心壹概放棄了,那我就不但可以得到壹個天然美麗的女人,也可以得到壹個樸素純潔的女人了……”正道出了她的心曲,他正是從傳統貞操觀來看待壹個女人的“純潔”與否。克萊對苔絲不僅沒有絲毫同情,甚至“不能優容苔絲”,他視而不見苔絲對他的壹片深情厚意,冷酷無情地拋棄了她,置苔絲於痛苦絕望之中,而且永遠撲滅了愛情在她心中重新喚起的希望。如果說是亞雷·德伯毀壞了苔絲的肉體,那麽安璣·克萊帶給她的則是精神上的毀滅打擊。貞潔的喪失帶給苔絲深深的痛苦,但還未能泯滅她求生的欲望和對未來的希望,而被情人的遺棄,愛情的挫折,則摧毀了她生活的精神支柱,令她萬念俱滅,喪失了生活的勇氣。如果說苔絲第壹次受到亞雷的欺騙和 *** 是由於她年幼無知,貧窮無依,那麽第二次又被迫回到亞雷身邊,則是克萊的冷酷無情使然,從而也就更加深了苔絲的不幸。

克萊拋棄苔絲後,遠涉異國來到巴西,飽受生活磨難之後,才真正了解人生,才認識到自己所固守的傳統道德是何等的迂腐,既坑害了苔絲,也坑害了自己。內心的悔恨,對苔絲的思念,使他又重新去找苔絲,然而,苔絲的幸福早已被他斷送了,他的到來,只能更加深苔絲的不幸,使她更感受到自身的屈辱,此時苔絲心中痛苦、悔恨、絕望之情達到頂點。丈夫的歸來,兩人的重逢,使苔絲看到自己再壹次受騙,壹怒之下,殺死亞雷,復了仇,對自己長期所受的痛苦,所遭受的折磨和屈辱,以及命運對自己的不公正,進行了大膽的、強烈的 *** 。她用自己的行為,不僅向自己所愛的人——克萊證明,而且也是對自己證明無罪。在這裏,盡管惡人遭到報應,但主人公的悲劇並未能轉化為喜劇。苔絲復了仇,只是殺了壹個亞雷,造成社會悲劇的因素依然猖獗。何況,等待著苔絲的是絞架。苔絲的死是社會悲劇的集中和濃縮。

苔絲的悲劇,在社會悲劇的總前提下,同時又是性格悲劇,其悲劇的成因不僅有客觀的而且還有主觀的,亦即說不僅有外在的,而且還有內在的。黑格爾在分析戲劇性沖突時,指出有三種沖突:“第壹,物理的或自然的情況所產生的沖突……”;“第二,由自然條件產生的沖突……”;“第三,由心靈性的差異而產生的分裂……”。歸納起來,就是人同自然界的沖突、人與人的沖突、人同自己的沖突三種。人同自然界的沖突,是淺層的,人與人之間的沖突就深了壹層,它包括人同社會的沖突,人與人之間的沖突,那是激動人心的,這種沖突構成的悲劇是社會悲劇(就總體而言);人同自己的沖突是更深層的,它就是人性格內部的自我矛盾、自我沖突。這種沖突構成的悲劇是性格悲劇、心理悲劇。我們在論及了苔絲悲劇的諸種社會因素之後,還應該指出的是造成她痛苦、不幸的還有其自我的原因。苔絲是勇敢的,她敢於大膽地反抗傳統道德、追求幸福,然而她卻不能徹底擺脫傳統道德對自身的羈絆,這又表現了她性格軟弱的壹面。她在受到世俗輿論、傳統道德戕害的同時,可悲的是她同樣用這壹道德標準來靜觀自己,這就使她的悲劇顯得更濃重、更深沈。苔絲是暴力的受害者,是無辜的,她明白這壹點,但是在受到鄉裏人非議的同時,她也認為自己是“有罪”的。她“根據陳腐無聊的習俗,布置了不同情自己的形體和聲音”,用“壹堆使自己無故害怕的道德精靈”來恐嚇自己。即使在大自然中間,“老是把自己看作壹個罪惡的化身,侵犯了清白的領地”。這種靜觀的結果,必然造成她內在的自我折磨和譴責,因此,使她所受的磨難,所遭受的不幸和痛苦,就更加沈重和強烈。苔絲按照傳統的貞操觀來衡量自己的清白與否,她比別人更不能忘記自己的“恥辱”。幾年過去了,隨著歲月的流失,村子裏的人幾乎不大記得她的遭遇了,“但是她看得很明白,她在那兒就老得難受。”她遠離親人、故鄉來到無人知道的塔布籬,為的就是忘掉自己的過去。克萊的愛使她感到幸福,可是在體驗到幸福的同時,感受到更多的是內心的痛苦與折磨,是恐懼、不安、悔恨和羞恥。這壹切都表明苔絲無法忘記過去,更無法卸掉背在自己身上沈重的精神十字架。她似乎天生靈魂有罪,註定永遠受折磨,永遠遭痛苦,心靈永遠不的平靜。這種“靈魂有罪”,使她負疚、自責,使她即使被克萊無情拋棄,也認為是自己的罪過,默默忍受命運的擺布。因此,她在遭到世俗輿論、傳統道德迫害的同時,又受制於它的道德準則,毫不留情地責難自己;她在大膽地反抗傳統道德的同時,又囿於它的觀念成為傳統維護者。這就從更深層次上表現了傳統道德對苔絲人性的迫害、心靈的扭曲。唯有如此,作品的批判力量才更強烈、苔絲的悲劇才更震撼人心。苔絲性格中真善美的毀滅,是社會的扼殺的結果,但悲劇的形成又同性格的內在矛盾不可分割。故而說,苔絲悲劇的美學特質在社會悲劇總前提下,又屬於性格悲劇。因而她的悲劇更深刻、更感人。

苔絲的悲劇,不僅是社會悲劇、性格悲劇,而且也是命運悲劇。命運悲劇始於古希臘。古希臘人不能科學地理解人的遭跡,他們用原始宗教觀念來解釋人的命運,以為由神規定了人的命運,而人是無法超越擺脫它的。在神諭中預示這種命運的模糊的端倪,而以後由命運的發展與實踐來應驗這種神諭。苔絲的命運悲劇,來自作者哈代的命運觀,這是批判現實主義大師哈代的悲觀主義世界觀與社會觀的局限性的表現。哈代的悲觀主義是時代的產物。處於19世紀八九十年代寫作長篇小說時代的哈代,由於維多利亞後期大英帝國開始的衰落,壟斷資本代替自由競爭把資本主義的英吉利拖向危機的深淵,所以說,作家的危機意識,也是時代的產物。作為現實主義者,哈代可以復制出生動的現實圖畫,而作為思想家,哈代並不了解社會發展的規律。他認為現實的危機與不可克服的矛盾,是神秘而不可測的宇宙意誌,或天道在敵視作惡多端的人類。哈代不相信資產階級關於資本主義永恒性的說教,也不相信宗教與傳統道德對現實矛盾與危機的掩飾。在強大無比的宇宙威力面前,他認為人是渺小的。人在同環境的沖突中,軟弱無力,他受著命運的支配。於是關於資本主義危機的認識卻導致了哈代思想上的悲觀主義與宿命論。哈代小說中的主人公常在接近幸福的時刻,突然由命運或宇宙意誌支配著,偶然的不幸就降臨到面前。苔絲生於有姊妹7人的窮人家中,就決定了她的悲苦命運。作為長女,苔絲要替醉酒的父親驅趕貨車上路,命運之神卻捉弄她,使貨車同壹輛郵車偶然相撞,偏偏撞死了構成她家唯壹生活來源的、拉貨車的老馬。偏巧這時,在純瑞脊也住著壹位姓德伯的有錢人家,母親為了攀富貴本家,命苔絲前去拜望。本心不願去的苔絲鑒於自己撞死了老馬,有些自責,只好違心地去到亞雷家的莊園,幹上了養雞的活兒。在這裏遭到了亞雷的奸汙。這個不幸的姑娘,受到極大挫折之後,來到無人知曉她經歷的塔布籬。她本渴望在這裏平靜地生活,可遇見並愛上了克萊。她決心用理智抑制情感,拒絕克萊的求婚,但命運和愛情又使她答應嫁給克萊。苔絲不願欺騙克萊,用寫信方式告訴他自己的過去。偏偏命運捉弄她,她的信卻塞到了克萊房間的地毯下面,克萊並未在婚前了解她的坦誠,以至於新婚之夜,遭到丈夫拋棄。這以後,又陷入絕境的苔絲前往愛姆寺找克萊的父母,未能遇到老克萊夫婦,卻無意聽到安璣哥哥刻薄的言辭,自尊心使苔絲不願再等下去而返回棱窟槐,然而不是冤家不聚頭,在返回途中又和亞雷相遇。偏巧此時,丈夫不歸,父親去世,三代人典房的契約到期,壹家人無處安身,面對重重困難與窘迫,百般無奈的苔絲在亞雷的利誘、花言巧語和威逼下,又落入亞雷的圈套。突然,克萊覺醒,又回到英國,並在了解苔絲的現狀後惆悵離去。絕望的苔絲在慘烈地痛苦不幸的命運時,不能忍受亞雷的嘲弄,用餐刀殺死亞雷,飛快去追趕克萊。逃亡中的苔絲是躲不過命運之神的追蹤的。在荒原中多難的夫妻最甜蜜之跡,苔絲被捕了,最後被處決。苔絲的壹生充滿著戲劇性,仿佛在她人生命運的每壹個時期,都因為偶然的因素,由命運作祟,壹步步把她推向了悲劇的結局。同時,小說還不時出現壹些神秘因素,如德伯家神秘的馬車、令人恐懼的十字路標等,這些似乎都表明苔絲的悲劇是命定的。苔絲悲劇中,有那麽多的偶然性,每壹次偶然轉折,都使她向毀滅的深淵墜落壹層。這種偶然性,固然都是許多社會必然性與自然必然性的交叉點,但壹連串的必然性,則是哈代構思的結晶和他的悲觀主義宿命論的發展軌跡。這是作者思想的局限,也是作者揭發批判社會黑暗的藝術手段。

綜上所述,苔絲的悲劇既有社會的因素,也與她的性格和作者的悲觀主義宿命論有關,但這些因素都與當時的資本主義社會有著直接的聯系,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種種反映。她的毀滅是必然的,是資本主義社會中無法逃避的。正如蘇聯文學批評家阿尼克斯特所說:“苔絲招致毀滅的真正原因是屬於現實的性質,女主人公的貧苦和無依無靠,社會上盛行的社會風習——這些情況都決定了這個女子的悲慘命運。”這句話也正指出了苔絲悲劇的根源是當時資本主義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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