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病痛、老去,甚至是死亡,這樣的話題未免太過沈重,但這又是我們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讀了印度裔醫生葛文德的《最好的告別》壹書,讓我對病、老、死這三個問題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感悟。
這本書通過大量的實例,向我們展示了美國人是怎麽思考這三大問題的,信息量非常大,讓人深受啟發。
我從這本書中看到兩個方面,非常值得借鑒,分別是:美國療養院發展之路和三種類型的醫生。
根據書中所描述的,我捋了捋美國療養院發展的時間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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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3年
研究表明,那時的救濟院是地獄般的地方,貧窮及太老的人會被送去那兒。
1935年
社會保險法案獲得通過,美國創立了全國性的養老金制度。
1954年
法律制定者撥款給醫院,為需要漫長“康復期”的病人修建單獨的看護病房。這就是現代療養院的雛形。
1983年
由克倫·威爾遜成立的,名叫帕克之地(Park Place)的專為老年人設計的新型“輔助生活中心”在波特蘭開張了。
1990年
俄勒岡州率先鼓勵修建更多類似的老年之家。
1991年
比爾·托馬斯接管大通紀念療養院,並通過引入動植物和兒童,使原本毫無生氣的療養院變得生機勃勃。
1992年
案例人物愛麗絲入住老年居住區:朗沃德老年公寓,這是壹種供老年人居住的高層建築群。這種公寓提供近乎完美的護理方案,但卻忽視了老人做為壹個獨立的人的精神需求。
2000年
輔助生活中心的公司已經從不到100名員工,擴大到超過3000人,在18個州運營者184所養老院。
與此同時,托馬斯開始建“綠房子”,即萊昂納德·佛羅倫斯生活中心,這裏比起療養院,更像壹個“家”。
2010年
輔助生活機構的用戶已經接近療養院。
由這條時間線可以看出,美國的療養院發展經歷了從控制到開放的過程。他們在這條路上不斷的摸索,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療養院要秉承這樣的理念: 幫助處於獨立狀態的人維持存在的價值。
前不久我在寫作社群中讀到壹位戰友關於養老院的文章,她這樣寫到:
看著戰友的文字,結合我身邊的情況,這真的就是目前國內養老院的現狀。
護理人員、居住環境、夥食標準,這些,只要有錢,都是容易解決的問題。但是,妳如果對家裏的老人說要送TA去養老院,那TA心裏壹定是充滿了抗拒的,曾幾何時,送老人去養老院成了“不孝”的代名詞。
那位戰友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選擇請鐘點工和家人壹起照顧自己的父母。但是這真的是最優的選擇嗎?
《最好的告別》中提到壹個例子:
壹個叫路·桑德斯的老人,曾入住過條件很好的養老院,但是在那裏他悶悶不樂,他的女兒謝莉出於安全的考慮,不得不把父親放在他不喜歡的地方。做為非常愛父親的女兒,她知道父親的精神需求,她也試過將父親接到自己家裏照顧他,但是當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差,需要的照顧越來越多,再加上自身的生活壓力,使她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的爺爺奶奶也很老了,他們像書中的很多老人壹樣,正在逐漸喪失生活自理的能力。和寫作社群那位戰友的想法壹樣,我的父親和他的兄弟姐妹請了保姆在家照顧老人。但是,保姆換了壹個又壹個,很難遇到彼此都滿意的人。而且壹旦發生什麽緊急情況,缺乏專業知識的保姆根本就束手無策,甚至亂了陣腳。好幾次,爺爺奶奶突然不舒服,保姆都是匆匆忙忙聯系我父親,再由我父親打急救電話來送老人去醫院。這種情況的屢次發生讓人深感後怕。
由此可見, 自己照顧或者請人來照顧,都比想象的難得多。
從《最好的告別》中我了解到,美國的療養院發展至今,對於有生活自理能力的老人,采用“半托制”,這是社區互助式的居家養老。而對於失去自理能力的老人,有像“輔助生活中心”和“綠房子”這樣的機構,他們不單單是照顧老人的安全和健康,他們更多的關註老人的精神需求,因為他們知道,人的身體雖然老去了,但是精神層面,TA還是壹個獨立的人。
其實,老人的精神需求也沒有那麽復雜,書中說的和我實際感受到完全壹致。老人很多時候就是需要家的感覺。而我們周圍,稱得上有“家”的感覺的養老院,可以說是壹個都沒有。
在處理家和養老院的關系上,國內養老院與美國相比落後的不是壹點半點。雖然這看起來是矛盾的, 養老院永遠不可能等同於家,但是美國在這條路上的不斷探索是非常值得我們借鑒的。能盡量減少這之間的鴻溝,就是養老院該思考的。
在本書中,作者總結了三種醫生的類型:
家長型、資訊型、解釋型。
家長型:這是最古老也是最傳統的醫生類型。這種醫生就像家長壹樣,認為自己是權威,病人只要聽自己的就好了。
做為陷入疾病中的人們,內心其實是很無助的,如果醫生什麽都不說,只是擺出壹副高高在上的“家長”之姿,那麽病人的心理壓力只會更大。
資訊型:這種醫生和家長型醫生正好相反,他會告訴病人事實和數據,然後讓病人來決定。用作者的話說,這是壹種“零售型”關系。
醫生是技術專家,病人是消費者。醫生提供最新的知識和技術,病人的任務是做出決定。總體而言這種醫生還是比較受歡迎的。
解釋型:這種醫生會詢問病人,什麽最重要,最關心什麽,最擔心什麽等等。了解病人的答案後,他會向病人介紹藥物,並告訴病人哪壹種最能夠幫助TA實現優先目標。
這種醫生幫助病人確定他們想要什麽。
作者批評家長型的醫生,因為病人完全被動;他反對資訊型的醫生,因為病人常常很茫然,很難做出正確的決定;他推崇解釋型醫生,醫生和病人***同做治療決定,為此, 醫生要充分了解病人的治療目標、生命願望,然後努力幫助病人實現。
這壹點對我國的醫生應該也有很大的啟示。
現在,醫患關系緊張,很大原因就是醫生和病人沒有得到良好的溝通,我們很多醫生還是家長型的,能做到資訊型的就已經很不錯了。至於解釋型,我本人目前還沒見過。
作者阿圖·葛文德是壹位優秀的醫生,從他寫的這本書又可以看出他是壹個懷有慈悲之心和富有人文關懷的作家。
這本書裏的每壹個案例我都認真的閱讀了,我被作者觀察問題的角度和真摯的語言所折服。
他思考的這些問題,不但在美國引起廣泛的討論,對於我國養老、醫療行業的人們也有很深的借鑒作用。
而對於非從業人員的我們來說,書中所寫的許多案例,也可以讓我們了解到美國人對待生老病死,對待親人朋友,以及醫患關系有更深刻的了解。我看到,當壹切回歸到人與人的關系之時,美國人和我們壹樣,充滿了人情味,並不是傳說中的那樣冷漠。
我們國家的養老和醫療水平,跟美國相比還有很大差距。但是,我認為,隨著經濟水平發展,全世界的養老方式將越來越趨同——即社會化養老。醫療水平也將向更為人性化的方向發展。
最後,希望看到這裏的朋友都能讀壹讀這本書,妳將受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