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戴高樂之後的戴高樂主義第壹繼承人,蓬皮杜執政時間相對較短。在繼承戴高樂主義的過程中,我們可以看到他的壹些風格,但並不能體現他完整的風格。他實際執行的是“嚴密的戴高樂主義”。所謂“緊縮”,就是蓬皮杜時期的戴高樂主義。雖然與美國的關系最後因為“歐洲年”和“新大西洋憲章”而有些緊張,但並不像戴高樂時期那樣具有挑戰性和進攻性,特別是在與美國的關系上,已經明顯凸顯出改善關系的願望,縮小了可能與美國攤牌的戰線。比如英國最終同意加入歐盟,加強了北約內部軍事合作的可能性,盡可能避免了與美國在政治領域的公開沖突。這種變化有兩個主要原因。第壹,當時的整個國際形勢,特別是東西方關系趨於緩和的時期。法國希望在東西方的緩和中實現歐洲的緩和,所以自然需要法國和美國的緩和關系。第二,法國的“五月風暴”和戴高樂第二次被迫辭職已經證明,法國的內政已經重於外交,優先解決國內的經濟和社會問題也需要法美關系相對和平。
至於德斯坦,之所以被稱為“準戴高樂派”,是因為他領導的獨立黨只是與戴派結盟的小黨。他當選總統是因為蓬皮杜因病突然去世,法國各政治派別準備不足,戴高樂主義者同流合汙。這是壹次意外。此外,德斯坦雖然是金融管理方面的專家,但在國防外交方面並沒有表現出他獨特的才能和個性。所以他的執政綱領只能是繼續走蓬皮杜之後戴高樂主義規定的路線。雖然德斯坦提出了“世界主義”,但“世界主義”實際上是在尋求適應相互依存和全球化大趨勢的戴高樂主義,其維護法國民族獨立和國家主權、爭取法國大國地位的主要目的並沒有改變。只是德斯坦把法蘭西民族戴上了“世界主義”的帽子,推行戴高樂主義。在“世界主義”的思想下,德斯坦推行的戴高樂主義創造並輸出了南北對話、歐非對話、後來的七國集團經濟峰會、歐洲貨幣體系、歐洲議會等有價值的東西。
自二戰結束以來,密特朗壹直是戴高樂的政敵。1981年競選總統時,他宣稱戴高樂主義將被法國社會主義取代。但密特朗上臺後,公開表示自己“繼承了戴高樂將軍的政策”。事實也是如此。擔任14總統的密特朗從未忘記法國社會主義,但他並沒有脫離戴高樂主義。戴高樂主義的精神實質是法國“維護國家獨立和主權,努力恢復法國的大國地位”的對外戰略。密特朗依然奉行法國的“世界角色”和“全球責任”,與戴高樂並無太大區別。兩者的不同之處在於,密特朗試圖用法國社會主義中的理想主義、民主主義和人道主義取代戴高樂主義中赤裸裸的民族主義。
在東西方關系上,戴高樂主義堅持獨立自主,反對霸權,遊走於美蘇之間。密特朗還與美國和蘇聯保持著密切的關系。他從法國式社會主義出發,提出“兩個帝國主義”的觀點,認為“蘇聯軍事帝國主義”和“美國經濟帝國主義”對法國構成威脅;在歐洲,密特朗和戴高樂壹樣,依靠“法德軸心”推動歐洲聯合。不同的是,密特朗強調聯邦制,戴高樂強調聯邦制。在第三世界,密特朗和戴高樂壹樣,想充當“發言人”。但戴高樂主義打著“民族獨立”的旗號,密特朗喊的是法國社會主義的“正義”、“平等”、“人權”。
在其執政的十四年中,密特朗根據法國社會主義原則在外交政策上推行戴高樂主義,但效果並不理想。首先,這是因為戴高樂主義的思想基礎是法國民族主義,其維護和追求國家利益的目的和手段是赤裸裸的。任何損害法國國家利益的事情都敢說“不”,所以戴高樂主義才會多姿多彩,碩果累累。法國式社會主義的思想基礎是社會民主主義。雖然也主張維護和追求法國的國家利益,但在“正義”和“平等”的口號下,其目的和手段難免有所羞澀,這就決定了密特朗的戴高樂主義是出格的。其次,戴高樂主義的產生和實施有其特殊的歷史條件。東歐劇變、蘇聯解體、德國統壹後,世界形勢大變,法國失去了應對美蘇的特殊作用。密特朗面對新的形勢沒有采取任何新的措施,然後又面臨大選,這就註定了密特朗奉行平淡的戴高樂主義。
至於希拉克,他年輕時是戴高樂主義的狂熱崇拜者。在蓬皮杜之後,他作為戴高樂主義的繼承人和法國新戴高樂主義的領袖壹直活躍在法國政壇。1995希拉克當選總統,2002年連任。希拉克在第壹個總統任期的頭兩年,在波黑、非洲和中東、北約、核試驗、歐亞會議、加裏連任以及美國的“治外法權”等問題上有壹系列出色表現,使他像戴高樂壹樣把法國推到了國際舞臺的前沿。法國輿論認為,“法國再次聽到了自己在國際舞臺上消失的聲音”,希拉克期待“重新獲得法國前總統戴高樂曾經享有的地位”。但是好景不長。此後5年,希拉克被迫與左翼政府相處。在左派的限制下,希拉克不能完全貫徹和實現戴高樂主義的外交政策和理想。直到2002年5月,擊敗極右翼領袖勒龐後,希拉克才在美國準備推翻薩達姆、發動伊拉克戰爭的嚴峻形勢下,找到了全面推行戴高樂主義的機會。當法美圍繞伊拉克問題矛盾升溫時,2003年3月10日,希拉克公開宣布將在安理會行使否決權。美國對伊拉克戰爭的強烈反對使戴高樂主義在國際政治生活中復活了。希拉克因此受到法國輿論的極大贊賞,被稱為“法國的和平鬥士”。毫無疑問,希拉克新戴高樂主義的這種表現代表了我們這個世界關於建立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的另壹種聲音,是對壹意孤行搞單邊主義、企圖在21世紀建立“新帝國”的美國霸權主義的壹種牽制。
但是希拉克的新戴高樂主義能復興法國嗎?畢竟事情已經變了。無論是希拉克的新戴高樂主義,還是其他戴高樂主義,任何形式的戴高樂主義都已風光不再。這是因為戴高樂主義的歷史條件發生了深刻的變化。法國已經失去了過去特有的輝煌,世界和中國人民都默認了它的平淡。人們看到的是現實中的法國,它不能再追求與自身實力不相稱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