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說說維奧爾琴。這是壹個饒有趣味的弦樂器家族,它們的面孔極其相似,只是高矮、肥瘦、膚色深淺不壹。當它們齊聲奏起的時候,妳會仿佛看見數根深淺不壹的同色系細線平行地排列,既齊整又充滿異趣。 此族系樂器的主要成員有三種:高音維奧爾treble viol或dessus de viol、中音維奧爾tenor viol和低音維奧爾bass viol。這三種維奧爾,正和現代的提琴族系相反,最重要的獨奏樂器是低音維奧爾,它在三者當中誕生最早,淘汰最遲,曲目也最多。由於三種琴都是持於膝間演奏,當時被統稱為viola da gamba(意為持於膝間演奏的維奧爾)。後來高音和中音維奧爾相繼於17世紀中期衰落,低音維奧爾則於18世紀末始趨失寵,從那時以後,viola da gamba即指低音維奧爾了。 除了高中低音,維奧爾家族還有許多其他種類,壹些是上述三種成員的變種,如最高音維奧爾pardessus de viole、小低音維奧爾division viol,壹些則是另壹種形制的樂器了,例如抒情維奧爾viola d’amore。
維奧爾琴在文藝復興時期的歐洲十分盛行。在當時宮廷、貴族或官宦的環境裏,人們常常會以高、中、低音三種維奧爾琴為主,組成小規模的家庭維奧爾樂隊(consort of viols)來自娛自樂。維奧爾琴的發音較弱,卻十分自如,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始終保持著壹種微妙的平衡。 這樣的音樂效果是與當時偏於狹小的演奏環境相匹配的。聯想當時,人們並沒有像今天這樣繁雜的娛樂節目,於是壹家人晚飯後圍坐壹起、合奏幾首小曲便成為壹樁賞心樂事。然而,維奧爾琴的獨特音色也是註定它最終被淘汰的原因。隨著時代的更叠,發音較為柔弱的維奧爾琴已經無法滿足更大規模的欣賞群,就跟豎笛、擊弦古鋼琴等等壹樣,永遠地凝固在那個時代了。 現在再來聆聽這樣的音樂,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壹種時空錯位的奇異感覺。雖然時過境遷,不可能再回到過去的時代,卻依然可以通過音樂這種方式去體味其情貌與精髓。唱片中帶領我們回到過往的,是Jordi Savall領導下的Hespèrion XX樂隊。Jordi Savall1941年出生於西班牙的卡塔羅尼亞,幼年學習聲樂,嗓音受損後改學維奧爾琴。1974年他創建了這個樂團,意為“源自西方”。值得欣賞的是他們對待古樂的態度,壹種不卑不亢的平視。他們的演繹方式是不動聲色的,其功力、判斷、情感和細膩的心思,壹切全在音樂自身。受眾聽來絲毫不會覺得有壓迫感。聆聽的過程中產生的種種感動、聯想和感慨,也全都融化在音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