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呢?當年下鄉吃苦最多的地方,偏偏忘不了,讓人魂牽夢繞,是不是很奇怪?是不是有點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味道?從2001年到現在,差不多20年了,我基本每年都要去貴州,而且回塘鴨寨也很多次了。
至今我和寨子裏的好朋友經常聯系。我覺得,人應該有感恩之心。那些當年對我好的人我絕不能忘了他們,應該多回去看看,在可能的範圍裏給予他們壹點點小小的幫助。每年過年我壹定要請他們吃飯,讓大家開心壹下。
當然這次去更有意義,是我第壹次帶夫人去看我的第二故鄉。她主動提出前往,讓我感到很高興!不知道將來是不是可能讓我的孩子也去那裏看看呢?我在這裏插隊八年,留下的記憶太多。
從長順到塘鴨寨,雖然都在黔南州,但路途遙遠。長順到惠水,大巴1小時;轉車去都勻,路上2小時;都勻到獨山,大巴1.5小時;再轉車去基長,40分鐘。從基長到塘鴨寨坐電動車,10分鐘。我們早上7:50出發,到寨子已經是下午2點了。鄉親們得到消息,早就搞好了飯菜在等著我們呢!那種親切熱情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飯後到周圍走壹走。先來到寨子口小石橋,那時候進寨子的必經之地。自從幾年前鋪設了柏油馬路,便廢棄了。然後到田野裏去看看,不遠處是大井,那時天天早上要來這裏挑水回家。井邊的大松樹下有機房,我在那裏用柴油機、後來是用電動機抽水灌溉稻田,也常常開碾米機為大家打米。記得抗旱時晚上經常睡在外面草地上,隨時關註機器,保證正常運轉。盡管周圍都是墳包,卻壹點也不害怕。望著滿天星星,擔憂著自己的前程。
接下來壹路走回寨子。先去大姐家,她是我們的房東,當年我在她家樓上住了好幾年呢!她對我非常照顧,我怎麽能夠忘記?現在大姐85歲了,身體依然非常棒!走路很輕巧,動作很敏捷。而且自己在家裏開個小店,出售些雜貨。真為她高興!她的孩子們在獨山,廣西,遵義等地。她堅持壹個人在此生活,獨立性很強,真好!生產隊給我們蓋的房子呢?早就拆掉了,連地基也找不到了。
我又去看了我的師傅。他曾經教我操作和修理柴油機,碾米機。如今他87歲了,去年還能割草,挑7、80斤。但忽然中風,現在身體差壹些,但還可以坐著看電視。我送他壹點錢,聊表心意。希望他盡快恢復健康。
和我同年的好朋友治振壹路陪同,他頭發早就全白了,但身體非常好,在基長街上做壹點小生意,維持生活,孩子們都外出打工了。他找來了朋友,開汽車送我們到寨子後面石牌坡上去看看。那絕對是非常令人驚訝的變化!我下鄉時,差不多天天早上要爬石牌坡,524級臺階,到山上割草,或者砍柴。那真是辛苦啊!割壹挑草,大概100斤,得3個工分,值不過1毛錢,如今的年輕人肯定不相信的。但是幾年前,竟然建造了盤山公路,直通石牌坡頂!原先的石板路已經廢棄,沒人走了。從山頂往下看,基長這個大壩子盡收眼底。遠處是正在修建的貴陽到南寧的高鐵高架橋。據說修好之後獨山,基長都有車站呢!國家的發展太厲害,怎麽想得到呢!翻過石牌坡,有柏油馬路通到學莊,打羊。我那時都去過,不過當然是走路去啦!
晚飯時人多了幾個,很熱鬧。但是,這裏的年輕人,中年人基本都出去打工了。家裏除了老人,就是孩子。晚上住在基長,治振給我們找的旅館就在公路邊,非常方便,設備也很好。記得當年到獨山縣城,最好的旅館是縣招待所,住壹晚是6毛錢。那時實在太窮,還舍不得呢!
第二天早上起來,先到基長街上吃壹碗米粉。純瘦肉現做的,才6元,肉不少,粉也筋道,味道很棒!然後逛街,先來到原基長公社所在地拍照留念,前面的場壩是趕場的地方,那時可熱鬧啦。現在當然搬家了,趕場地在塘鴨寨到基長公路邊新建的樓外面,地方大,人很多!基長真是個非常繁榮的鎮呢!基長有個“龍井”,非常有名。後來修了壹下,建了欄桿井臺。龍井的水很大,不斷淌出來,居民到那裏洗菜,洗衣服很多。
基長汽車站在公路邊,人來人往的,很繁忙。到獨山的公交車20分鐘壹班,還有過路車,特別方便。吃了午飯後,婉言謝絕好朋友的挽留,決定去都勻。因為和都勻的學生已經約好,第二天開車送我們去三都玩。他還在上班,又是領導,能夠擠出時間來陪我們是很不容易的。
坐車到都勻,熟門熟路了。都勻發展很快,特別是最近10年(獨山全國聞名,有400億的債務!那麽都勻呢?貴州呢?)。傍晚帶夫人出去走壹走。先去南沙洲,再去文峰園,都挺漂亮的。都勻被稱為橋城,夜景非常漂亮。幹脆就沿河慢慢走回去,可以拍到很好的照片。特別是西山大橋,相當壯觀!晚飯在路邊小店吃剔骨鴨,還真是好吃啊!記得好幾年前陪親家到此,有學生請我們吃,還喝了茅臺酒,他們也贊不絕口呢!老外不習慣吃有骨頭有刺的食物,剔骨鴨正適合他們,沒想到他們竟然也喜歡茅臺酒。
都勻來過多少次啦?太多記不清了。到這裏有壹種親切感,有美好的回憶。這真是壹個宜居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