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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文化·少數民族·彜族

巴蜀文化·少數民族·彜族

巴蜀文化·少數民族·彜族

彜族,自稱“諾蘇”,是我國西南地區少數民族中人口最多的壹個民族,占百分之九十,分布於全國最大的彜族聚居區——四川涼山彜族自治州境內,有人口壹百五十多萬。

彜族是壹個古老的民族,是古蜀族的後裔。早在傳說中的黃帝時代,據《史記》等史籍記載黃帝娶蜀山氏的女子嫘祖為妃,生子昌意,昌意又娶蜀山氏的女子,生子顓頊,顓頊後代的壹支封於蜀,即蠶叢氏。蠶叢氏從其發祥地岷山山區——岷江上遊地區進入成都平原建立蜀國,第壹代蜀王即稱蠶叢。歷經魚鳧、杜宇(望帝)等帝後,來自川東的濮越民族開明氏入主蜀國。杜宇部族的壹支沿岷江河谷南下進入今川南直到黔西北部和滇東北(雲南昭通壹帶),再由滇東北進入涼山,此即彜族中黑彜的先民。公元前316年秦灰滅蜀後,開明氏部落也向南遷至涼山,在先秦為“西南夷”的徙人和笮人,此即為彜族中白彜的先民阿莫斯都家和祖祖烏舉家。

秦漢時期,彜族先民建立了夜郎國。漢武帝時辟夜郎國地為犍為郡。漢晉時,稱為潦人,曾大舉遷入四川腹地,廣布於巴蜀地區。以後居住於四川腹地的潦人逐漸與當地居民融合,居住於涼山地區的彜族人則統稱羅羅(落蘭、羅蘭)。這個名稱壹直沿用到解放前。元朝在涼山地區設羅羅斯宣慰司進行統治,根據《馬可波羅遊記》的描述,當時的彜族人住在城鎮和壩區。元亡後,大量漢、回軍隊進入涼山,占領了平壩沃土、彜族迫於政治、經濟壓力,不得不遷入山地半農半牧。元、明和清朝前期都在這壹地區推行土司制,雍正年間改土歸流。民國初年分屬上、下川南道和建昌道。1939年建西康省,又改為西康省寧屬屯墾委員會。1952年成立涼山彜族自治區(屬西康省),1955年改為自治州。

(1)社會形態

新中國建立以前,彜族社會是壹種以宗族(家支)為主要組織形式的等級社會。處於奴隸制社會階段。全體社會成員分屬黑彜、曲諾、阿加、呷西四個等級。早在明清時期,彜族社會中“黑骨頭”、“白骨頭”之分就已十分明顯。黑骨頭即黑彜,是第壹等級;白骨頭即白彜,包括曲諾,阿加、呷西三個等級,依次為第二,第三,第四等級。彜族人以家支(主要指黑彜家支)聚居,以等級區分貴賤。

黑彜(包括土司、土目)彜語稱為“諾”,有黑色或彜族主體的意思。黑彜是彜族社會的統治者,占有大量的山林、土地、牲畜和奴隸,具有世襲的貴族身份。彜族社會沒有平民,除黑彜外其他等級都是奴隸。

曲諾,彜語“曲”即白,“諾”即黑,曲諾含有清白人的意思。曲諾沒有人身自由,其人身屬於黑彜所有,但黑彜不能任意殺死和買賣曲諾,只能轉讓,贈送給其他黑彜,也可以作打冤家的“命價”賠償或賭註賠給或賭給其他黑彜。在其人身價有權變更之前,黑彜壹般要征得曲諾本人的同意並不能拆散其家庭成員和扣留其財產。轉讓後曲諾仍保持其曲諾的地位,新的主子不能將其降為低於曲諾的其他等級。曲諾的組成壹部分是早期社會內部分化後的氏族成員,壹部分是被征服的彜族部落成員,還有壹部分贖身的阿加。曲諾有自己的土地和牲畜,經濟上並不依附於黑彜,除必須住在黑彜的管轄區內不得隨意遷徙外,可自由外出經商和探索。但曲諾不能自由處理自己的財產,如出賣土地時,要征得其主子的同意,有時還要給主子壹定數量的“開口錢”。曲諾死亡後,其財產可由兒子繼承。曲諾有自己的婚權和子女的親權,並且有自己的家支。曲諾對黑彜的義務是每年為其服壹定的勞役,充當打冤家的主要力量並負責事後的經濟賠償。

阿加是彜語“阿圖阿加”的簡稱,意思是主子門裏門外的人。阿加本身又分為彜根阿加和漢根阿加兩種,彜根阿加即有彜族血統的阿加,漢根阿加即沒有彜族血統的阿加,因其大部分具有漢族血統,故稱漢根。

彜根阿加的人身隸屬於黑彜,但黑彜不得無故將其殺死。彜根阿加主要是破產後等級下降的曲諾,沒有土地和牲畜,有的有壹小塊主人給的“耕食地”或經主人允許開墾的荒地,也有的租種主人的土地。彜根阿加(包括漢根阿加)必須居住在其主人控制的地區內,外出活動必須經主人同意並在歸定的時間內返回。阿加的子女也屬於黑彜,黑彜可以將阿加的子女抽作呷西或陪嫁丫頭,未被抽中的阿加子女壹般也由黑彜指定婚配,少數經黑彜允許後可自主婚配,但如是女子外嫁,則聘金全歸黑彜,如是兒子且自出聘金,所生子女除第壹個女兒外,全歸黑彜所有,或者是女兒壹半歸黑彜,兒子全歸黑彜。彜根阿加有自己的家支,這是黑彜不得無故殺死他們的主要原因,因為會招致其家支的集體反抗。彜根阿加在其主人極需某項開支時,經主人允許交納壹定的“贖身費”後,可上升為曲諾。

漢根阿加的人身除可以隸屬於黑彜外,也可以隸屬於曲諾或其他阿加。漢根阿加的主人可以將其殺死或出賣,出賣方式既可以整戶賣,也可以拆散或按股賣。漢根阿加必須住在其主人的住宅旁邊,以便隨時聽其驅使,沒有任何行動自由。漢根阿加若能多出聘金或少收聘金與貧窮的曲諾子女結親,則有可能被允許加入曲諾家支,但這種情況極為少見。

呷西是彜語“呷西呷洛”的簡稱,意思是鍋莊旁的手足,即單身娃子(奴隸)。呷西實際上是壹種家養奴隸,其人身可隸屬於黑彜、曲諾或者富裕的阿加。呷西主要是擄掠而來或買來的漢人,還有壹部分是主人抽來的阿加子女和破產下降的曲諾。主人可以任意殺死或買賣呷西,呷西沒有任何財產,必須住在主人家裏,從事家庭和田間的勞動。呷西經主人指定婚配後,可以上升為阿加。

彜族社會沒有形成統壹的地方性政權,其社會秩序靠建立在等級制度基礎上的家支來維持,因而家支具有政權的性質。家支帶有父系氏族的軀殼,並保留了壹些父親氏族的習慣,是壹種以父子聯名制譜系貫穿起來的血緣集團。如家支內嚴禁通婚,壹個家支若人口過多,即按血緣關系的親疏產生分支。家支對其成員和家庭具有約束力,但同壹家支成員之間地位平等,沒有統治和隸屬關系。

家支彜語稱為“楚西”或“楚加”,黑彜都有家支,稱為黑彜家支,部分曲諾和阿加(彜根)也有家支,稱為白彜家支。

據統計,解放前約有七萬黑彜人口,分為近百個大大小小的家支,其中男子在壹千人以上的家支在十個以內。各家支依據其人口的多少和勢力的強弱而擁有大大小小的固定的管轄地區。

黑彜家支沒有常設的管理機構,家支內外的重大事件和糾紛由頭人召開家支會議決定和解決。頭人分為“蘇易”和“德古”兩種,由家支內的黑彜奴隸主公推產生。有見識、能排解糾紛的稱“蘇易”,閱歷深、見識廣、善於辭令、能排解重大糾紛、因而在全家支甚至其他家支中都享有很高威望的稱為“德古”。頭人的工作具有義務的性質沒有固定的俸祿或報酬,也沒有可以淩駕於壹般家支成員之上的特權和強制力量,其頭人的地位不能世襲,壹旦失去威望,也就會失去頭人的地位,這是非常明顯的父系氏族社會的痕跡。頭人的義務是召開家支會議商討決定家支內外大大小小的事情。

黑彜家支是黑彜賴以維持其世襲統治的基礎,黑彜本人壹旦被其家支開除,就會失去其黑彜的地位。

白彜家支在形成上與黑彜家支壹樣,但白彜家支的成員往往隸屬於不同的黑彜家支,所以白彜家支沒有完整的領地。白彜家支可以保護其成員不被黑彜主人隨意殺害,在極個別獨立的白彜地區,白彜家支也可以成為地方政權組織。

(2)風俗文字

彜族村落多位於山腰向陽處,多者二十至三十戶,少者十多戶。因冤家械鬥的關系,村落大都在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的地方,周圍壹般築有幾個到十幾個不等的碉堡,以防禦對手的襲擊。房屋壹般是土屋,無窗,屋頂用木板蓋成,木板上還要加蓋壹層石板以防風雨,稱為“瓦板房”。壹般為壹樓壹底,上層用於儲放柴草等物;下層住人和圈養牲畜。屋內以火塘為中心,火塘由等邊三角形的三塊石頭構成,火塘周圍的位置分為上位、下位和客位,室內壹般沒有家具。彜族人民喜用木具,生活器皿凡碗、勺、盆、盒等均為木制。以用蕎子、玉米磨面做成的“粑粑”和土豆為主食。

彜族的衣著和裝飾,男子穿黑色右衽上衣,長只及腰部,下穿淺色布褲,不同地區的褲腳的尺寸大小差別很大,以下留胡須為美,左耳佩戴紅色或黃色珠子,頭部正中額頭上方蓄壹小綹長發,俗稱“天菩薩”。用青布纏頭,在右方紮壹錐形“英雄綰”。

女子穿鑲邊或繡花上衣,下穿布質“百褶裙。”該裙有區分等級貴賤的作用,黑彜女子裙長曳地,其他等級的女子只能著短裙,裙長不能超過膝蓋。頭上頂壹塊瓦狀布帕,也可以青布纏頭。未出嫁的女子只梳單辮,出嫁後改分雙辮。雙耳佩帶耳環或珠串,領口別銀制排花,戴手鐲或戒指。無論男女老幼,都外罩形似披風的“擦耳瓦”,這是彜族衣飾最大的特色,冬天則在“擦耳瓦”內加壹層羊毛披氈,彜族人不喜穿鞋,終年赤足。只有部分邊緣地區受漢族影響,在冬天穿自制的氈襪和草鞋。

彜族實行壹夫壹妻制,黑彜嚴格實行等級內婚和家支外婚,整個彜族地區均實行姑表優先婚配,禁止姨表通婚,部分地區還有搶婚、婚後不落夫家等原始婚俗。彜族結婚沒有壹定的年齡限制,盛行早婚,男子十五歲,女子十三歲即可結婚。黑彜女子結婚的年齡以偶數為吉利,其他女子則以奇數為吉利。彜族婚俗保留了明顯的婚後不落夫家的原始婚俗。結婚當天,新娘由夫家派人接來後,新郎不能與她見面,次日新娘即返回娘家,過壹定時間後,新郎才能再去將新娘接回婆家,但住幾天後又必須返回娘家,直到生孩子以後才能長住夫家。

彜族婚俗最大的特點是實行轉房制,這種制度廣泛實行於整個彜族地區。這種制度將婦女視為夫家的財產,與家支制壹樣,是彜族社會中保留的原始父系民族習俗之壹。已婚婦女丈夫死後,若尚在生育年齡,則必須轉給夫家近親中的另壹男子為妻,這就是轉房。轉房有壹定的順序和限制,稱為轉房規矩,其順序是先盡平輩,如平輩中無適當人選,依次及於晚輩或長輩,限制是晚輩中不能轉給親生兒子,長輩中姑表婚不能轉給公公。轉房被民間視為夫家應得的壹種權利,夫家如未按規矩將喪偶婦女轉房,女方則會認為是壹種恥辱,嚴重的甚至可以引起冤家械鬥。若喪偶婦女本人堅決不願轉房,則必須征得夫家和家友的同意並退還結婚時的聘金。實際上這種情況非常少見。

彜族實行火葬,葬後只將靈牌供於其幼子家中,三年後再選擇吉日送靈超度,稱為“作帛”。這是彜族保留至今的原始葬俗,彜族源自古蜀族,古蜀族源自羌氐,羌氐即實行火葬。

彜族歷法分全年為十二個月,每月三十天,無閏年閏月,有趣的是,他們按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十二畫象輪回計年、計月和計日,這種習俗尤其是計年方法與漢族頗為相象,說明彜族與漢族同屬中華民族大家庭,具有同源性。

彜族過年沒有固定的日期,四川彜族過年多在下半年,壹般是以自然村落為單位,在秋收後某月的下半月,由“畢摩”(巫師)指定某日即為過年,若次年獲得好收成,就繼續沿用這壹天為過年,否則再由“畢摩”另行擇定。彜族殺牲壹般不用刀而用棍,故殺豬稱打豬。過年時,家家戶戶都要打豬祭祀祖先靈位。曲諾、阿加要向主人送半邊豬頭,以示隸屬。

彜族民間最大的傳統節日是火把節。火把節源於唐朝,唐時西南六詔中南詔最為強大,南詔王為統壹六詔,設計將其他五詔的王誘至南詔都城大理殺害,居於今西昌地區的邆晱昭王在去大理前,其夫人白節怕他遭南詔王殺害,特地在邆晱昭王手臂上套上了壹個鐵手鐲。邆晱昭王被南詔王燒死在松明樓後,白節夫人領兵打到大理,根據鐵手鐲找到了丈夫的骨灰,在六月二十四日命令士兵燒起松枝火把照著丈夫的靈魂回家。彜族人為紀念這壹悲壯的歷史事件,就把六月二十四日定為火把節,歷代相傳,相治成習。火把節節期為三天,屆時人們手持火把,繞田間和住宅巡行,口念:燒掉窮根、害蟲。然後燒起篝火,相聚狂歡。火把節實際上應是遠古彜族先民祈求豐收的儀式的壹種折射。

彜族沒有形成較為成熟的宗教,信奉萬物有靈的多神崇拜,停留在巫教階段,沒有宗教建築。反映出宗教在彜族社會中的地位並不高。

彜族有自己的文字,俗稱老彜文。約有壹千多年的歷史,在漢文史籍中被稱為“爨字”、“?書”或“夷經”。但使用並不普遍,只為少數“畢摩”等人掌握。而且由於彜族分布既廣,居住又分散,各地彜文又有所不同,不能通用。這是彜族社會沒有形成統壹的地方政權,數千年來壹直處於無政府的家支割據,各自為政狀態的結果。

彜文是壹種音節文字,到解放初,保留下來的約有六千個文字符號,經常使用的只有不到五百個。從這些符號的主導性質來分析,是壹種表示彜語音節的音節符號,無偏旁,部首。書寫方法是自右向左寫。1956年,涼山州組織人力收集、整理、制訂了以北部次方言為基礎,以喜德(縣)語音為標準音的《涼山彜族拼音文字方案》,在彜區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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