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裏還有兩個人,壹個女孩,叫玲子,壹個男孩,叫含川。
小的時候,他們住在壹個院裏,含川大玲子三歲。玲子特別希望
自己有個像含川壹樣愛護她的哥哥,因為含川曾經打哭過每壹個欺負
她的小朋友。
含川就壹直是玲子心中最完美的偶像和最堅強的依靠。
玲子14歲的時候,含川要隨著父母工作的調動到新疆去了。臨走
的前壹周,是玲子滿14歲的生日。含川送了玲子壹串風鈴,淡紫色的
玻璃,純白的線,和諧極了,含川給玲子送風鈴時並不看玲子,只盯
著風鈴說:“玲子,妳的聲音跟風鈴壹樣好聽。祝妳生日快樂!”之
後幾天,含川壹直和家人忙著打點行李,而後就走了。玲子把風鈴掛
在窗口微風輕輕地奏著悅耳的叮鐺聲,可玲子常常聽著聽著就悄悄地
哭了。玲子總是把風鈴拭得壹塵不染。
含川走了以後,就杳無音信。
玲子上了高中,課業繁多,窗前的風鈴聲已不能引起玲子更多的
註意了。只是偶爾才擦壹擦它上面的纖塵。
玲子如願到西安上了自己最願意上的大學。
那天,身當系學生會文娛部長的玲子到學樣附近的軍校聯系軍地
大學生聯誼事宜,接待她的,竟是別去5年之久的含川!兩人都覺得
非常非常地吃驚又意外地驚喜。
5年之後的玲子已出落成淡妝淺施,裙裾飄飄的窈窕淑女了,而
壹身軍裝的含川也是壹派英姿颯爽的模樣。
後來他們常來往。玲子談自己的文學,詩詞曲賦小說散文,含川
談自己的軍事,槍支坦克,舍友們看著壹臉幸福的玲子,都羨慕地說:
“玲子好浪漫!”下學期開學時,玲子就專意地找了個盒子把當年的
那串依然完好無損的風鈴帶到了學校掛在床頭。
含川在玲子的心目中不可或缺,玲子愛上了含川。含川也愛玲子,
玲子從含川充滿柔情的眼中能清楚地看到。而且,愛,更多的不在於
看,而在於感受。玲子堅信自己的感覺沒錯,自己的愛沒錯。雖然他
們從不卿卿我我。
可是玲子不知道含川為什麽總不向她挑明。含川從未當面親口對
玲子說過那三個字。
壹年半之後,玲子升大三時,含川畢業要走了。到新疆北部某邊
防站。臨別時,含川和玲子在夜空下的大操場上呆坐了半夜,竟沒說
壹句話,最後分手時,含川剛開口叫了聲“玲子”,被玲子惱怒地打
斷了:“別說了!”玲子的心像灰燼壹樣,她惱怒含川居然這麽沈得
住氣,居然到現在才表白。
其實含川的內心又何嘗不是壹片灰燼呢。可他看著玲子含淚的雙
眸沒再吭聲。
含川走了以後,玲子壹下子憔悴得像長時間沒人澆水沒人護理的
花兒,沒精打采的。
那壹年的聖誕節之後,玲子才收到了新疆特快寄來的壹個包裹,
玲子的心跳得厲害,仿佛要擊穿胸膛噴薄而出。玲子顫抖著打開盒子,
裏面是壹串子彈殼做成的精致的風玲!每壹個彈殼都是透著油黃的銅
的光澤。盒子裏躺著的精美的聖誕卡上說:“玲子,這是我親手做的。
祝妳聖誕快樂!”語氣矜持得像含川以往的神態。
玲子還是忍不住摸著每壹個子彈殼,仿佛握著含川的手。因為每
壹個子彈殼,都在含川的手裏呆過好長時間的。可是玲子不知道,她
是再也握不到含川的手了,因為在新年元旦的那壹天,執行巡邏任務
的含川不幸殉職於壹場雪崩!所以玲子後來也再沒接到過含川的回信。
畢業後,傷心的玲子說什麽也不肯留在西安工作,而到了北方的
壹座城市。結婚前,她將兩串風鈴裝進盒子,鎖在抽屈最深處,將那
清脆的風鈴之聲,埋藏在刻有歲月記憶的心靈深處。
而今那清脆精致的風鈴,時時還會出現在少婦玲子的夢幻之中。
只是不知道,大雪之中。只是不知道,大雪之下的英靈,他能不能感
知這些。/Reader/80705.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