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的,“臺灣的魯迅”柏楊先生病逝就將半年了,如今重溫自己幾年前關於《柏楊全傳》的讀書摘錄、再讀他的那本曾壹度令國人極為忌諱的著作《醜陋的中國人》,不禁黯然感懷,遂作《悼念柏楊先生》壹詩:
假如,我這樣說了:/雪的白是假的/——融化為水/便現出它本來的顏色
保準——/話音剛落就有/千石萬箭/投射向我!
幾天前,壹向故土悲情頗濃的海南詩人江楓先生突然對我說:“美德,讓我走向絕癥,因為這個地方太貧乏——教育之貧乏,人文之貧乏。”聞言,我壹時不解,進而問之,他只寥寥地回復道:“當我在思考美德時,別人卻在街上大搖大擺地丟香蕉皮。”這下,恍然之間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讀得出來,他的字裏行間滿是無奈與失望。
說到海南,人們的第壹感覺是:那是個好地方。去過海南的人,或從媒介上見識海南的人,無不對它留下了深刻印象:高大的椰子樹、碧綠的大海、湛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的確,海南島無愧於被譽為“迷人之島”——雖不敢說風光旖旎四季如春,但美麗的風景、宜人的氣候令各地遊客流連忘返;此外,種類繁多的新鮮水果更是讓人們大飽口福。
談及自然環境及氣候,海南省作為全國最年輕的省份,的確有其驕人的壹面。然而,正因為它的年輕,較之與其他省份,其人文環境顯得“底子”太薄了。對此,我曾在《字裏行間拾智慧(之四)》壹文中這樣寫道:
我來自南國的島嶼之省,深知由於地處偏遠、信息閉塞等因素,在孤島意識的文化中生長的人們,總有壹種“月是故鄉明”的思想狹隘。而我,為了在壹定程度上擺脫這種缺欠,曾“豪邁地”寫下了壹首小詩《無聲的告別》:“故鄉呵,請妳諒解/我要暫時將妳淡忘//揚長而去——/這是在上路啊!”
這是我在讀古西班牙哲學家格拉西安的《杜絕地域流弊》壹文之後,深有感觸寫下的。說到海南長久以來存在的“地域流弊”(或曰“地域缺欠”),身為土生土長的海南人,我深有體會,歸結起來,有以下幾個方面:
壹、風土人情。說到風俗習慣,世界各國、各地區、各民族各具特色,不可比較,更不可褒貶。然而說到風土人情,以“好逸惡勞”來評價海南人雖言之過重,但也有其恰當之處。縱觀世界各地,沒有哪個地方像海南這樣到處都是檳榔攤和茶點館,女人三個壹夥無所事事玩撲克贏小錢、男人五個壹群高談闊論買彩票中大獎。而在鄉下,農夫將田地犁完耙好後,接下來的活計就由婦女壹手操勞。難怪有人說海南的女人最不漂亮,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黝黑的。雖說海南四季無冬、壹年三熟,但因嫌辛苦,卻只耕種兩季;此外,只要壹是危險作業,可以說從無海南人做之。
二、整體排外。上海人的“排外情結”早已根深蒂固,相比起來,海南人的“排外情結”也不出其右。不過不同的是,海南人並非排斥外地人在海南本土創業或居住,而是強烈反對自家的子女娶嫁省外的媳婦或女婿。考究起來,這是由於地理因素而產生的傳統觀念——之所以不許嫁,原本是因交通不便、渡海不易,出嫁之後與其父母有如“生離死別”之隔;之所以不許娶,是因內陸與島嶼兩者之間的文化差異甚大,常有女方因融入不了而夫妻離婚告終,久而久之讓家長們形成了“不可靠”之感。如今,雖然島內外交通早已通暢,但海南人卻沒有與時俱進,這些傳統觀念仍舊代代相傳。
三、人才嚴重缺乏。海南省作為全國最大的經濟特區,其身份有如湖北省壹樣有些尷尬——“中部崛起”的口號喊過壹波又壹波,過後卻歸於平靜。雖然湖北省各高校每壹年為社會培養了大量的人才,但很大壹部分學生畢業後“各奔前程”,沒有留在當地從業。海南省亦然,每壹年前往內地深造的學子不計其數,但他們畢業後從業的情形無非就這樣三種:(1)回海南本土從業的,這類人壹般是獨生子女,為父母強烈要求使然;(2)不願回去的,這類人因海南本土勞動報酬整體較低,沒有吸引力(壹千多元的工資水平在海南省非常普遍)。(3)欲回不能的。這類人懷抱“報國之情”,無奈因本土待遇太低,且職業發展前景暗淡,深感失望之余只好委身於外。
四、教育水平較低。雖然家長們供養子女讀書的觀念普遍很強,但海南省教育水平較低,這是不爭的事實,加之有壹些初中、高中學校教學質量較差,在校園裏學生打架的現象屢有發生;而在壹些鄉鎮,輟學在家的青少年吸毒成風。更甚的是,即便是在省外接受高等教育的海南學子,也擺脫不了壹貫來積重難返的陋習,有的不學無術、有的醉心玩樂、有的惹事生非……要是誰被“欺負”了,便把老鄉們召集起來“講義氣”地群而攻之,並津津樂道這就是“齊心”、“團結”。
……之所以寫下這些文字,是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沈”。最後,引用古羅馬哲學家奧勒留皇帝說過的壹句話作結:“如果國家被損害,妳不要對損害國家的人憤怒,而是向他展示他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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