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被視為國恥,到被視為日本現存的國寶級藝術家,她不斷創作來證明自己,她和小野洋子等人***同見證了當代藝術史,並被選入全球百大藝術家(亞洲僅兩位入選)。
草間彌生,Yayoi Kusama,生於日本壹個富庶家庭,她的家族是經營種子生意的,相當於壹個農場莊園。她的母親便是這個老園主的女兒,父親則相當於入贅。父親生性風流,常年流連於藝妓花叢。父母關系緊張讓她沒有體會到家庭的溫暖,而母親則更是對她體罰關禁閉,這樣的家庭讓壹個小女孩幾乎精神崩潰。但這也激發了她的創作潛力,更為她日後的藝術之路做足鋪墊。
1955年,26歲的草間彌生在書店發現了美國女畫家喬治亞·歐姬芙的作品,她寫信給她尋求幫助。回信幾乎等待了壹年,歐姬芙表示願意幫她推薦作品。
幾乎又過了壹年,她才終於得到母親的同意,帶著壹百萬日元和幾十套昂貴和服踏出家門。但臨別前她在河堤邊毀掉上千幅作品,也許只想表達她對母親的憤怒。
1959年,草間已經來到美國18個月,她的5件作品參加了壹次年輕藝術家群展,她的圓點藝術風格第壹次引起了評論家的註意。
整個60年代,都是草間藝術最為輝煌的時代。
1964年她組織了名為“千船會”的展覽,滿是生殖器模樣的軟雕塑淹沒了來現場參觀的所有民眾。
1967年她開始了現場裸體藝術表演,1968年組織了裸體行為集會。她成為了被媒體追逐的“自由女神”。1969年她登上了《紐約時報》封面人物,但是副標題卻寫著壹句“但這是藝術嗎?”。
草間來自東亞日本,本該是溫室中的花朵,她內斂而安靜,壹副東方女性的面孔,個頭嬌小,但她卻偏在風雨中不斷洗禮,偏偏站在潮流最前沿。這壹切在日本是不被接受的,家門不幸,道德敗壞,她的家族徹底與她決裂。
在那個大膽前衛取勝的時代,草間遇上了約瑟夫·柯內爾,如果說草間沒有得到過家庭親人之愛,那麽約瑟夫就是上帝彌補給她的壹位真正的靈魂伴侶。
柯內爾是近代美國著名藝術家、雕塑家和實驗電影先鋒人物。二人都是藝術家,他極致地懂她,懂到靈魂深處,他放肆地愛她,愛到病入膏肓。
草間在後來的自傳中寫到:“第壹次見到他時,他穿著壹件奇怪的外套,我被嚇壞了,以為自己見到的是壹個幽靈。”
“ 他每天寫信給我,打無數個電話給我,在電話中呼喚我,以至於有人問我,電話是不是壞掉了。我說,不是的,是因為他壹直在和我通話。”具統計,柯內爾有壹天竟然給她寫了14封信。
1972年約瑟夫·柯內爾的病情已經非常嚴重,他邀請草間去看望他,草間開玩笑說要用最昂貴特別的方式才會願意,他就找最昂貴的豪車去迎接她,她去看望了他。但他最終無法逃脫病魔,去世。愛人離開給草間彌生沈重的打擊,她的精神問題愈發嚴重。
1973年,約瑟夫去世的第二年,草間彌生從紐約回到東京。不再與藝術家與評論家為伍,不再活躍於大眾媒體視野,沒了愛人,她只想獨自壹人在精神療養院生活。
平日裏的草間彌生充滿內斂和安靜的氣息,那樣壹副年輕姣好的東方女性面孔,在紐約藝術界顯得新鮮又純粹;但另壹面她又很極端。她瘋狂投入到裸體行為藝術中,她急需熱烈地釋放,她甚至多次裸露登場,組織遊會裸著,被拒絕參加畫展也裸著。這樣的草間遭到了壹些老朋友的背棄疏遠,也許他們認為草間彌生為求成名已經無所不用其極,畢竟裸體行為藝術在那樣的年代也是相當超前。
草間在美國進行了十余年的創作,那時恰逢波普藝術興盛,她的波點藝術得到了很多行業認可。後來有評論家認為,草間彌生的成功有壹部分原因要歸於當時的社會背景:“那是壹個‘嬉皮士’橫行的時代,草間彌生很快就意識到這個國家正在流行什麽,他們抗議越戰,吸食毒品,追逐東方神秘,尋求外來宗教的庇護,崇尚性解放。很多人開始以打破常規為生,壹些人因此變得富有和出名。”。
國內評論家陸蓉之把草間彌生和小野洋子比作20世紀國際藝壇最閃耀的女明星,但草間沒有小野洋子那麽幸運。小野洋子與列儂有壹場世紀之戀,長期接觸歐美藝壇核心勢力,這些都極大程度地提升了她的行業知名度。
草間藝術具有標誌特性的獨特風格,南瓜、波點、鏡子甚至生殖器,還有裸體行為藝術,草間的壹切源自她的生活,發揚於她的精神病。但是草間沒有壹個列儂,也沒有世紀之戀,這在壹定程度影響了她的知名度。
1993年,時隔草間在美國成名後30年,她代表日本參加威尼斯雙年展,她擁有了為她專門設立的主題館。她的前衛始終超越在潮流之前,日本國內也終於逐步接受她的藝術風格。
回到日本之後,草間壹直居住在療養院並堅持創作,從前的她多少是叛逆不羈,療養院壹成不變的生活終於磨掉這個少女的棱角,她的南瓜作品風格成為經典,波點女王還是遊走在時尚潮流的最前沿。
草間彌生,波點女王,她的作品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各色圓、條紋、生物觸角,乍眼壹看是寫實,但又讓人在虛實之中混淆空間,帶給妳緊張、眩暈、“身在此山”般的迷惑。
從草間的成長環境來看,波點的形態可能出自種子這個事物,因為她的家族就是從事種子生意的。她的童年可能遭遇了虐待和欺淩,她患有神經性視聽障礙,進而演化成精神病。同樣的事物,普通人看上去是壹整體,但是草間看去就好似看到了事物最基本的單位元素,她看見了細胞和分子,所以她畫出了波點,她認為那是宇宙和自然的信號。
她還說過:“地球也不過是百萬個圓點中的壹個”。當我第壹眼看見這句話時,立時想起了三體,她說得很對。
與這個世界溝通,她的內心是不是壹直存在這般念頭?她想通過波點與波點之間的連續性和間隔性,制造壹個無限延伸的空間,她本人沈迷其中,觀者也無法找到那個世界和真實世界的邊界。與其說這是壹種與世界溝通的途徑,不如說是壹種心靈治療。這稱為“心因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