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古希臘:形式作為本質
古希臘的哲學家與美學家認為,美是形式,傾向於把形式作為美與藝術的本質。在畢達哥拉斯學派看來,藝術產生於數及其和諧,而這和諧就關涉形式的問題。柏拉圖將具體的美的事物與“美本身”區分開來,那麽,具體的藝術作品作為美的東西,只能是美本身的賦予和對美本身的摹仿,藝術則是摹仿的摹仿,與真理相隔三層。柏拉圖把形式分為內形式與外形式,這裏的內形式指藝術觀念形態的形式,它規定藝術的本源和本質;而外形式則指摹仿自然萬物的外形,它是藝術的存在狀態的規定。亞裏士多德認為,任何事物都包含“形式”和“質料”兩種因素,在他看來,形式是事物的第壹本體,由於形式,質料才能得以成為某確定的事物。在亞裏士多德看來,摹仿是所有藝術樣式的***同屬性,也是藝術與非藝術相區分的標誌。當然不同的藝術樣式摹仿的形式也是不壹樣的。總之,畢達哥拉斯學派、柏拉圖和亞裏士多德均認為,形式是萬物的本原,因而也是美的本原。古希臘時期,還用“隱德來希”意指質料中的形式。在溫克爾曼看來,形式的美乃是希臘藝術家們的首要目的。在古希臘,關於美與藝術的觀念背後,諸神與理論理性成為思想的規定性。到了古羅馬時期,實用、功利之風盛行,總體而言,在美學思想上缺乏獨到的成就,雖然在某些方面也有壹些進步。
2.中世紀:形式的神秘化
中世紀的主流文化是基督教文化,在中世紀,上帝成為美與壹切藝術的規定性,實踐理性成為思想的規定性,從而與古希臘重視現實生活相區分。從古代至中世紀,西方美學與藝術哲學進入了壹個新階段,這壹學期的美學被納入神學之中,表現為柏拉圖學說、普羅提諾的新柏拉圖主義與基督教思想的結合。普羅提諾強調了形式在美的產生過程中的作用。這壹點正如克羅齊對他的評論中所說:“那麽,被表現為石塊的美不存在於石塊之中,而只存在於對它進行加工的形式之中;所以,當形式完全被印在心靈裏時,人工的東西比任何自然的東西都美”。[1]奧古斯丁是中世紀重要的思想家與美學家,他壹生的美學思想經歷了較大的變化。關於形式美的問題,在扳依基督教以前,奧古斯丁基於亞裏士多德的整壹性和西塞羅關於美的定義,認為美是整壹或和諧,仍然堅持美在形式的傳統觀點。在扳依基督教以後,奧古斯丁從基督教神學的立場來看待美,他認為美的根源在上帝,上帝是美本身,是至美,絕對美,無限美,是美的源泉。他還受畢達哥拉斯學派的影響,認為現實事物的美即和諧、秩序和整壹,而這又歸根結底是壹種數學關系。美在完善,而完善又基於尺寸、形式與秩序,大有強調形式之傾向。與奧古斯丁壹樣,托馬斯·阿奎那也是從神學出發來闡發其美學思想的。關於什麽是美的問題,他也認為,美首先在於形式。同時還認為,美是可感的,只涉及形式,無涉內容,不關聯欲念,沒有外在的實用目的。但丁繼承了阿奎那的神學與哲學思想,也接受了其神學美學的基本觀點,認為美在於各部分的秩序、和諧與鮮明。總之,這壹時期有把形式神秘化的傾向。
3.近代:純形式與先驗形式
近代美學時期是指從文藝復興延至十九世紀末,真正意義上的美學始於近代。在近代,“形式”已成為美學中的壹個獨立的範疇,並自覺地與理性地上升到藝術的本質的高度。自文藝復興始,人性得到了復蘇與高揚,理性成為思想的規定性,這種理性是壹種詩意(創造)理性而有別於古希臘的理論理性和中世紀的實踐理性。作為“美學之父”的鮑姆嘉通把美學規定為感性學,同時他也十分強調秩序、完整性與完美性。笛卡兒的哲學思想為近代思想奠定基礎,他力圖從主客體的認識關系來把握美。英國的經驗主義與大陸的理性主義分別從各自的維度提出美學思想。作為德意誌唯心主義美學的奠基人,康德提出並闡發了他的“先驗形式”概念,認為審美無涉利害,與對象的存在和質料無關,美基於對象的形式,從此出發,康德把美與崇高相區分,認為與美基於形式不同,崇高是無形式的,因為它是混亂的、不規則的與無秩序的。在康德那裏,真、善、美之間有了明晰的分界,藝術也不等同於真理。康德為西方形式美學的發展奠定了重要的思想基礎。黑格爾認為,美是理念的感性顯現,那麽理念作為內容,則感性顯現就屬於形式。在黑格爾那裏,美的藝術的領域屬於絕對心靈的領域,而自由是心靈的最高的定性。他說:“按照它的純粹形式的方面來說,自由首先就在於主體對和它自己對立的東西不是外來的,不覺得它是壹種界限和局限,而是就在那對立的東西裏發見它自己。”[2]黑格爾力圖從這種對立中去發現自由。總之,在近代,西方形式美學得到了極大的發展,尤其是在把形式作為純粹的與先驗的方面。這種影響遠遠超出近代經驗主義美學關於審美經驗和審美意識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