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口到永城市大約15公裏。那時候公交車兩元,三輪車只要壹元,還可以載貨掛自行車。因此受到進城辦事的農村人的青睞。
等到車上擠滿人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在全車人的催促下,車主勉強讓司機踩了油門——座位下面還藏著幾個小板凳,所以有可能過壹會兒多壹個人,多壹個人就多收壹元錢!
車行十幾米遠的時候,壹個腋下夾著化肥袋的六十多歲的老頭從後面跑過來,喊著:“餵,別跑,等壹下……”“別停下來,天黑前妳是不會回家的。”有人這樣對車主說。我也這麽認為。但車主笑了笑,很有禮貌地把老人扶上車,並拿出壹個小板凳讓他坐下——挨著我。
壹股濃濃的汗味混合著煙焦油讓我惡心。我看到沒有座位可以換,只好閉口翻臉,心想今天真是倒黴。
“女兒,妳是不是有點小?”看到我痛苦的樣子,老人關切地問,露出幾顆暗黃凹凸不平的牙齒。
這都是妳的錯!我心裏有氣,又不好意思說出來,就讓出壹個“嗯”,用手捂住鼻子。
但老人並沒有因為這個而放過我,還不停地說:“歲月如梭,病要趁早治!”平時多運動,身體就好了...妳看我,68歲了,還能扛百斤瓜。"
“妳是城裏賣瓜的。價格是多少?”壹位中年婦女問道。
老人搖搖頭,嘆了口氣說:“不!去年‘蜜罐’壹斤多。今年種的多,雨大,瓜不甜。壹斤只能賣兩三毛錢,不夠。”
聽了這些話,我不禁沾沾自喜——我還是去當老師吧,免受風吹日曬,每個月都有工資。此外,國家越來越重視教育,人們越來越尊重教師...正當我在想象當老師的好處時,店主伸手對我說:“車費壹元。”
錢在包裏。我拿出包,壹下子楞住了——包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賊割了,錢當然沒了。
“對不起……我的錢丟了……”我吞吞吐吐地低聲說道。
主人的臉色突然由晴轉多雲。“沒錢!我們不是白拉人的!”
“輸了錢,姑娘?我給!”老人說著,從腰間掏出壹塊錢,遞給失主。
“爺爺……”我喊了壹聲“爺爺”,“謝謝”三個字卡在喉嚨裏。
這位老人的生活並不富裕,從他破舊的衣服就可以看出來。壹元錢,對他來說,就是稱花!妳需要賣四五斤瓜!還有四五公斤的瓜好弄嗎?他想先在鍋裏培育瓜苗,然後再移植到地裏。小瓜生產的時候,他需要整天看著——不用看著調皮的孩子,就可以給他摘。最後,當甜瓜成熟時,他早早起床,背著袋子去鎮上騎車去賣,炎熱的太陽炙烤著他蒼老的臉龐...本來打算賺點錢補貼家用,不知道資本不夠。
在這種情況下,他毫不猶豫地掏出壹塊錢來給我付車費!
在此之前,我壹直認為自己在人品、德行、人格上無愧於“人類靈魂工程師”的稱號。這時候我才意識到這種想法是多麽的可笑和卑鄙!老人叫車等的時候,我不就是只顧自己不想停車嗎?那老頭坐我旁邊的時候,我不是很討厭他嗎?分析我的自滿,我沒有同情和憐憫,我只是慶幸自己脫離了“農民階級”,我對只有奉獻義務沒有權利的勞動人民——像我父親這樣的勞動人民——的命運漠不關心!
在此之前,我壹直認為社會現狀是黃金升值,情感貶值,世界越來越糟糕。所以,有時候當殘疾人沿街乞討或者失學兒童跪拜求助的時候,當他們拿出幾毛錢的時候,他們會突然想:也許這是個騙子。而不是想:這錢是我給他的,如果他真的有困難,這也算是幫了他壹點忙。如果他沒有陷入困境,這將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於是,錢又放回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