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史上,“江南”壹直是個不斷變化、富有伸縮性的地域概念,在今天有關 江南“江南”的所有研究論著中,它也從未有統壹的定義和標準。 “江南”的含義在古代文獻中是變化多樣的。它常是壹個與“江北”、“中原”等區域概念相並立的詞,且含糊不清。從歷史上看,江南既是壹個自然地理區域,也是壹個社會政治區域。 江南有三重涵義:壹是自然地理的江南,即長江以南;二是行政地理的江南,唐代設置江南道,宋代有江南東路和江南西路,清代有江南省,江南的概念歷代都有所變化;三是文化江南,在近代以前,基本與唐代江南道的概念壹致。 江南隨著歷史的發展重要性日益凸顯。六朝之江南是江南之江南,明清時之江南是中國之江南,近代以來的江南則成為世界之江南。 《江南春》中“ 千裏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描寫的南京自然是江南的代表;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不可否認,有著“堆金積玉地,溫柔富貴鄉”美名的蘇杭的確是江南的代表。 江南含義的歷史變遷 在“二十四史”中,最早出現“江南”的記載是《史記·五帝本紀》:“舜……年六十壹代堯踐帝位。踐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於蒼梧之野。葬於江南九疑,是為零陵。”這裏所言“江南”的意義實在太浮泛了。 到秦漢時期,“江南”的含義略顯明確,主要指的是今長江中遊以南的地區,即今湖北南部和湖南全部。《史記·秦本紀》中說:“秦昭襄王三十年,蜀守若伐楚,取巫郡,及江南為黔中郡。”黔中郡在今湖南西部。由此可見當時“江南”的範圍之大。但據《史記·五帝本紀》,可知其南界壹直達到南嶺壹線。由於江南涵指了湖南、湖北之地,所以王莽時曾改夷道縣(今湖北宜都)為江南縣。在漢代人的概念中,江南已經十分寬廣,包括了豫章郡、丹陽郡及會稽郡北部,相當於今天的江西、安徽及江蘇南部地區。以會稽郡北部為“江南”的概念由此產生。當然,在兩漢時期,洞庭湖南北地區應是江南的主體,而這壹地區又屬荊州的範圍,所以東漢人常以荊州的大部分地區,包括北距長江很遠的襄陽,概指“江南”。《後漢書·劉表傳》載“江南宗賊大盛……唯江夏賊張莊、陳坐擁兵據襄陽城,表使越與龐季往譬之,及降。江南悉平”。其中的“江南”說的就是這壹地區。至隋代,“江南”也被用作《禹貢》中“揚州”的同義詞,但實際上“江南”還有江漢以南、江淮以北的意思。①因此,《史記·貨殖列傳》中關於“江南豫章、長沙”與“江南卑濕、丈夫早夭”的描述,在清代人看來,都屬湖廣、江西地區;而《項羽本紀》雲“江東雖小,縱江東父老憐而王我”中的“江東”,事實上就是清人心目中的“江南”。② 江南 較為明確的江南概念應當是從唐代開始的。貞觀元年(627年)分天下為十道,江南道的範圍完全處於長江以南,自湖南西部以東直至海濱,是秦漢以來最為名副其實的江南地區。顯然,這個江南道的範圍實在太過廣泛,在開元二十壹年(733年),朝廷將江南道細分為江南東、西兩道和黔中道三部分。唐代對於“江南”壹語的用法,常常超出長江以南的範圍。韓愈所謂“賦出天下,而江南居十九”的“江南”,其實是指江淮以南、南嶺以北的整個東南地區。江南東道(簡稱江東道),包括了浙江、福建二省以及江蘇、安徽二省的南部地區。唐代中期,又將江南東道細分為浙西、浙東、宣歙、福建四個觀察使轄區。其中的浙西地區完全吻合了以後人們對於江南的印象,包括蘇州(含明清時的松江、嘉興二府地區)、湖州、常州的全部及潤州、杭州的各壹部分。所以明清時江南的核心地區,在唐代仍是用“江東”來表示的。當然,那時江南最確切的含義是指長江以南地區。該地區的繁盛富庶,在唐代就已出現了。北宋朝廷為了財政的管理方便,設置了轉運使“路”。至道三年(997年),全國被分為十五路。唐代的江南東道在此時分為兩浙路、福建路、江南東路。③兩浙路則包容了以後江南的核心地域,相當於今天鎮江以東的江蘇南部及浙江全境,也是狹義上的江南。 ① 參見周振鶴:《釋江南》,載《中華文史論叢》第49輯,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另見周振鶴:《隨無涯之旅》,三聯書店1996年版,第324--334頁。 ② [清]錢大昕:《十駕齋養新錄》卷十壹《江南》,上海書店1983年據商務印書館1937年版復印本,第245頁。 ③ 參見周振鶴:《釋江南》,載《中華文史論叢》第49輯。 從元代開始的官修地理誌中,“江南”壹詞還有被用於行政區劃的。如清代所謂的“江南”,主要指的是今天長江以北的江蘇、安徽兩省地區。但經濟意義上的“江南”越來越明確地轉指傳統的浙西、吳或三吳地區。明代已經將蘇、松、常、嘉、湖五府列為“江南”經常性的表述對象,因為這些地區的經濟發展已在全國獲得了獨壹無二的地位,且備受國家倚重。嘉靖年間的嘉興府海鹽縣人鄭曉,就是以這些地區來論述江南的。①所以後來有人建議在最為富庶的蘇南浙西地區設立專門的行政區,並置督撫專治,稱作“江南腹心”。②明清筆記小說中的江南,壹般就是指這壹地區。有的甚至表示杭、嘉、湖、蘇、松、常、鎮七府就是所謂的“江南”。③ 當然,明清人對“江南”壹詞的運用還是相當隨便的。在他們的意識中,只要與這些地方有關聯的,就可指為“江南”,絲毫不會註意有什麽界域存在。 ① [明]鄭曉:《今言》卷三,中華書局1984年版,第139頁。 ② [明]盧涇才:《上史大司馬東南權議四策》,載[明]馮夢龍編撰:《甲申紀事》卷十壹,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影印本。明末清初人顧炎武在其著《天下郡國利病書》(民國二十五年涵芬樓影印昆山圖書館藏稿本)原編第十壹冊“浙江上”中所述的相同內容,顯系直錄盧氏原文。 ③ [清]東魯古狂生:《醉醒石》第八回“假虎威古玩流殃,奮鷹擊書生仗義”,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6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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