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聲這個行當我不是特別熟悉,從小也很少聽相聲,在眾多的相聲大家裏,我對劉寶瑞先生的作品還算情有獨鐘。他的很多段子我聽了不下幾十遍,今天閑來無事,來談壹談劉寶瑞單口相聲的壹些特點。 劉寶瑞的單口相聲,就我個人來看,我覺得最主要的特點就是在生活中埋包袱: 劉寶瑞先生的經典段子山東鬥法就是對這壹點最好的詮釋。在那段書剛壹開始的時候,老先生首先就把這段書當中最主要的幾樣道具交代清楚,為後面的抖包袱做下了鋪墊: 鬥法的主人公叫孫德龍,他是肉市上賣豬肉的,身上穿著壹個已經變了緞子的布棉袍(這個棉袍是個布棉袍,但是孫德龍殺完了豬豬血豬油都往棉袍上抹,殺完了狗狗血也往上抹,所以布棉袍變了緞子的。),胳肢窩底下夾著賬本,腰裏挎著錫制的酒壺,手裏拿著搭豬的鉤竿子。這幾樣東西就是整個段子當中最主要的幾樣道具。同時老先生還說得清楚,孫德龍已經喝醉了,同時這個人外號叫萬事通。之所以交代這個情節,就因為酒壯慫人膽,如果不是喝醉了,如果他孫德龍不是萬事通,他絕對不敢撕了國家的皇榜。 這個段子的開頭,老先生交代清楚了這段書當中最主要的幾樣道具。從鬥法開始,老先生讓這幾樣特定的道具在特定的場合裏發揮了其特定的作用。 首先,搭豬的鉤竿子。老道上了法臺之後,單手打稽首閉目養神,孫德龍讓大內壹等侍衛用金瓜把自己扔上去,說書人交代的清楚,孫德龍往下落的時候,是這個搭豬的鉤竿子把孫德龍救了,同時這個老道也正是在孫德龍往下落的時候才睜開眼看見了這位“孫法官”。壹睜眼老道嚇了壹跳:“原來大明竟有這樣的能人,看這位法官,腳架祥雲從天而降。”明明是鉤桿子救了孫德隆的命,但是這個鉤桿子在這裏起到了壹種特殊作用,老道從壹開始就懼怕孫德龍三分。這也是後面壹系列包袱的基礎。 其次,緞子棉袍。前面在交代道具的時候,老先生說得清楚,孫德龍本來穿的是壹個布棉袍,但是因為他經常往上面抹豬油,時間長了,布棉袍就變成了緞子的棉袍。在鬥法的時候,老道睜眼壹看,嚇了壹跳,當時他除了說從天而降之外,還有四個字至關重要,金光護體。孫德龍的緞子棉袍被太陽光壹照,刷刷閃光,這老道看著像是金光護體。緞子棉袍在這裏除了金光護體之外,還有壹個作用就是在老道用三昧真火燒孫德龍的時候,它破了三昧真火。說書人交代的清楚,三昧真火必須得用黑狗血和豬血才能破,而孫德龍的棉袍上恰恰有這兩種血,所以才破了三昧真火。前面的腳架祥雲金光護體本來就為後面的包袱打下了基礎,這裏的緞子棉袍更是讓老道懼怕孫德龍三分“哎呀,我沒見他掏法寶啊怎麽破我的魔火?”。 再次,酒壺和賬本:前面救了孫德龍命的鉤桿子和能破老道三昧真火的緞子棉袍已經讓老道在這場鬥法中甘拜下風,而在這兩點的基礎之上,孫德龍打老道的那個搭豬的鉤竿子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我佛如來的八寶如意紫金鉤。本來是記賬用的賬本和酒壺,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佛家的兩件寶物天書和翻天印。說到酒壺,在壹開始的時候說書人說別人的酒壺都是圓的,他這個是四方的,之所以這麽說,其目的就是為後面的鬥法埋下伏筆。 整個鬥法抖包袱可以分成兩部分,前面的這幾樣道具只是第壹部分,而真正的大包袱其實是孫德龍與皇帝的對話當中,因為老道不敢與孫德龍動手,故此下臺去見皇帝。而皇帝當眾問孫德隆是如何取勝的,這才把這個包袱真正抖出來,在老道的心中,孫德龍是個十八羅漢大羅金仙,而當孫德龍當眾說明的時候,前後兩者之間就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從而造成了笑料。 整個鬥法分析下來,萬般歸到底,其實只有壹句話,什麽是笑料,生活就是最好的笑料,我經常在想,相聲重的包袱其實就存在於生活當中。 劉寶瑞的抖包袱,前面說的是壹種情況,實際上在劉寶瑞先生的作品中,還有壹類作品,道具並不是顯線,而是隱線,這類書老先生前面說好了每壹個細節,後面用壹種強烈的反差將包袱抖出來,這本身也是抖包袱的壹種,其典型事例莫過於化蠟纖。 這個段子的內容很簡單,兒女不養活老人,整個段子分為兩部分,第壹部分到老太太去找老閨女為止,第二部分從老太太回到老大家開始,壹直到哥幾個哭賬結束。整個化蠟纖有沒有道具?有,就是壹個字,錢。先前哥三個說都不養活老媽是因為錢,而後來哥三個爭先恐後盡孝還是因為錢。在前半段,因為老太太已經沒錢了,所以哥三個都不養活媽媽,當說書人在說到老三的時候,“嗬,哎呀,還沒死呢?妳死了不就完了嗎?這不拖累人嗎?妳死了我們弄個白大褂我們穿穿就得了。”這句話實際上展現出了前半段哥三個的心理動態。在這部分老先生把每壹個人的心理動態都揭示的淋漓盡致。 在後面女兒給老太太準備好東西,讓她拿著錢坐著車回到老大家的時候,同樣是因為錢,三個兒子都變得對老太太關心的是無微不至。劉寶瑞的高明之處就在於,明明是錫餅子,但是他給做成了金條和元寶的形狀,讓三個兒子誤認為這是金銀財寶,而最後老妹妹的那番話“妳們不怕街坊鄰居笑話,妳們不就是為老太太腰裏那點東西嗎?這幹脆我出個主意,二哥,妳去找個箱子,把東西放裏面,老太太就在二哥家養病,如果老太太百年之後死了,這東西我分,我怎麽分?誰對老太太盡得孝多,誰就多得,妳們看這怎麽樣?”則讓哥三的深信不疑這就是金銀財寶。無論是前面的虐待,還是後面的孝順,劉寶瑞都表現得淋漓盡致。 整個化蠟纖真正的包袱就在結尾處,哥三個哭得團團亂轉,有街坊鄰居就問:“哎呀妳們現在還哭什麽呀?媽已經死了。什麽活不了?您不是說了嗎?老喜喪?”“是啊,是老喜喪,可是我們這賬可怎麽還?”前面不孝順母親,是因為錢,後面孝順母親也是因為錢,而當最後把謎底解開,讓這三個愛財的人因為這個財字而傾家蕩產的時候,前後的強烈對比,揭示出了壹個道理,錢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整個化蠟扡還有壹種含沙射影的作用,他也抨擊了很多人前不認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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