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藝術史上,有壹些油畫可以穿越百年、不分地域地打動人們,它們是審美、情感與技藝的高度融合;同時也是全人類的精神珍寶。名畫賞析將選取大師們的經典作品進行解讀,和讀者分享其中的妙處、特色。我們將從有著「畫家中的畫家」稱號的叠戈·委拉斯開茲開啟這個系列,這位著名的西班牙油畫家的代表作為:《宮娥》。」
委拉斯開茲:(1599-1660)十七世紀巴洛克時期畫家,全名為叠戈·德·席爾瓦·委拉斯開茲,以風俗畫和肖像畫著稱。被譽為「文藝復興後最偉大的西班牙畫家」,對後世影響頗深。
《宮娥》這幅作品創作於1656年。彼時,西班牙已結束了它的「黃金時代」,正逐步走向沒落;但奢華的宮廷生活仍在延續。我們可以借這幅具有風俗特色的、反映宮廷生活的油畫,對數百年前的生活進行壹番想象。由於人物集中在畫面下方,我們主要對區域性進行賞析;為了保證條理性,將眾多人物劃分為了四個梯隊。
作品區域性賞析
■第壹梯隊:國王與王後
這幅畫中,最具權勢的人物是西班牙國王菲利普四世及王後瑪麗安娜。但根據畫家的設計,他們並不是作品的中心人物。為了兼顧對統治者的尊崇和作品需求,委拉斯開茲采用了巧妙的做法:將二位皇室設計在墻上的鏡中倒影裏。同時利用黑衣女仆、小侏儒和守衛等人的目光,聚集在二人身上,來烘托人物的重要性。這種構圖的創新在於:首先,它打破了社會層級最高的人壹定出現今中心的陳規,讓其「退居二線」。其次,避免了宮廷畫中,壹旦人物眾多,就進行依次排列的枯燥做法。畫面中各種身份的人物,表現出了在日常中的自然狀態:主次分明,位置錯落,各具神采。
這位菲利普四世,壹向對委拉斯開茲很贊賞。據說,1623年委拉斯開茲移居馬德裏後,曾有機會覲見國王。當時,他為國王繪制了肖像,被大加贊賞。國王當即下令將墻上所有的其他畫像取下來,還宣稱,今後只有委拉斯開茲可認為他畫像。也側面反映了畫家不凡的繪畫功力。
■第二梯隊:小公主瑪格麗特
作品的核心人物,是位於畫面中心位置的小公主瑪格麗特。她所在之處也是光線最強烈的位置,被其他人物眾星捧月。華麗、精致的禮服搭配金色的頭發,如洋娃娃壹般。但她並未顯露太多兒童的純真愉悅,反而是皇室高傲、矜持的姿態。左側的宮娥跪著向她奉上茶點,卻全然不被理會。
■第三梯隊:宮娥、宮廷侏儒和侍衛
左側的宮娥正在為公主奉上食物,另壹位在右側靜心傾聽吩咐;周圍還站著兩位隨從和宮廷的侏儒。遠處背景中設立了壹扇開啟的門,壹個守衛正自門外向內張望;不僅在景深上加重了場面的層次感,同時將較暗的背景開啟壹道「氣孔」,減少了畫面的沈悶性。
■第四梯隊:畫家
這幅作品裏另壹處大膽的設計,在於畫家將自個的形象入畫:左側手執調色盤和畫筆的男子,正是創作者委拉斯開茲本人。他神情嚴肅、冷靜;縱然小公主的到來讓場面陷入壹些慌亂,他也好像置身事外,不受影響。在描繪肖像時,他強調了胸前的十字爵士勛章,通過這種方式顯示出自身的高貴。
到底,當時宮廷畫家的地位並不理想。縱然是備受菲利普四世欣賞的委拉斯開茲,也僅僅被破格提為和宮廷小醜同樣的地位。
解密作者委拉斯開茲
創作這幅作品時,委拉斯開茲已57歲了,距他去世僅僅還有四年時間。他已經歷過早期類卡拉瓦喬的用光,和自我風格的探尋。在魯本斯的建議下,西班牙皇室派他周遊威尼斯、羅馬、佛羅倫薩等地,為其尋找藝術珍品。不僅開闊了眼界,也有機會臨摹不少大師的作品。此時的他,不管在技法還是個人藝術風格上已相當穩定、成熟。
在代表作《宮娥》中,他大膽發揮了藝術的創造性,進行了巧妙地構圖。不管是國王、王後在鏡中的倒影;中間眾多人物的錯落、姿態各異;還是通過在背景中的門,來增加畫面的復雜性和透氣感,都是出色的繪畫技巧。而在色彩與質地描摹上,畫家也很講究:他從不在暗部直接使用棕色或黑色,而是利用豐富的色彩組成暗部及陰影,充滿細節。這種對技術的孜孜不倦的追求,令他的作品不管是質感、形體、空間、明暗的處理都可圈可點,毫不敷衍。
然而,委拉斯開茲真正深刻的特點,並非這些肉眼可見的技巧。而是壹種很可貴的「客觀性」。當我們回顧歷史上著名的肖像畫家,會發現:弗朗西斯科·戈雅像壹篇激烈的議論文,他毫不掩飾對錦衣華服下蠢鈍的貴族的輕視,語言如刀子般鋒利;凡·代克則像壹首詠誦詩,為了追求藝術美感而失去了真實性;委拉斯開茲才是真正兼具高超技巧,卻置身事外的藝術家。他的作品並沒有太多啟發性,源於他並不以為自個是政治家和革命家。僅僅希望做壹個恪守本分的「畫家」:通過對人物外形、內心的洞察,憑借壹支可信的畫筆,將它們如實還原在畫布上。
日前,委拉斯開茲是公認的西班牙最偉大的畫家。他的作品,大部分被收藏在世界四大藝術館之壹的普拉多博物館(位於馬德裏)。大約有六十多幅作品,向公眾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