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說,她也想做這樣壹棵樹,可最後她沒開出壹朵花,然後那棵樹在瑟瑟的秋風裏落光了葉子。
梅子說,那些葉子確實是自己雕零的心。
梅子不知道怎麽就喜歡上了白豆腐那樣的男生。
白豆腐那樣白白凈凈,舉止輕浮的男生怎麽看都不會是自己的菜,可世事難料,就是這樣壹個完全不合胃口的男生卻讓梅子的心在某壹大學生活是浪漫的,但隨著學生時代的結束,男女同學間曾經有過的海誓山盟,似乎都了無蹤影――施偉和林倩心裏都明白,施偉有施偉心裏的公主,林倩有林倩心中的王子。因此畢業前夕,林倩對施蔚:"阿偉,我們好聚好散吧。"施偉聽十分坦然,他大大方方地和林倩握手,並祝她幸福。刻狂跳不止,然後他的名字布滿了梅子寫滿心事的日記本裏。
那時候,梅子追仙三,特別喜歡壹身白衣,橫眉劍目的徐長卿,在某刻,前面座位的白豆腐忽然回頭,陽光透過窗,少年的側臉發出柔軟而耀眼的光芒。
在那壹刻,梅子的臉猝不及防地就紅了起來。
白豆腐超級自戀地打哈哈說,是不是我把妳帥到了?
梅子白了白豆腐壹眼,壹向能言善辯的巧嘴卻詞窮了。
大腦壹片空白,臉頰的老公說:“我看了壹下文學城挑老婆的標準,除了‘賢惠’,妳基本都達標了。‘賢惠’還蠻重要的,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須努力。”溫度直線飆升,最終失控,如同她那壹顆不受掌控的心。
2
十六歲的年紀,憧憬壹場華麗的愛情,憧憬著壹場說走就走的旅程,憧憬著關於遠方的壹切。
梅子發覺自己喜歡上白豆腐之後,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雖然有壹種小小的歡愉在心底發芽,可更多的是迷茫和負罪感。
學校明令禁止早戀,似乎關於青春裏的心動都是罪不可赦的大罪。
梅子開始有事沒事找白豆腐的茬,三天就要吵壹架,更多的時候,只是梅子自己壹個人生悶氣,白豆腐對此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出於風度問題,還是會向梅子道歉。
甚至連梅子的同桌都悄悄打聽,問梅子是不是和白豆腐有什麽深仇大恨。
厭棄表現得那麽明顯,可喜歡他的心情依舊在心裏大張旗鼓地攻城略地。
每次和白豆腐拌嘴,梅子都要消沈地寫很多話,無非是自欺欺人地對自己說,妳看啊,妳壹點都不喜歡他,妳那麽討厭他。
可只要看到白豆腐的眉眼,心情又會莫名其妙的狂躁起來,或者說狂歡。
梅子的神經病是被同桌杏花治好的。
梅子這發現,原來看到白豆腐會發光的側臉的並非只有自己壹個人。
3
杏花是典型的小女生,特別討男生喜歡。
那是黃昏,杏花神神秘秘地挽著梅子的手經過壹片竹林,滿臉鄭重地說,梅子,我好像喜歡上妳前桌了。
梅子楞了楞,哦了壹聲,杏花嗔怒地說,就這反應啊。
梅子擡起頭,想要盯著杏花的臉來著,可不知道怎麽了,像是失去了焦距壹樣,只有白茫茫的壹片。
嗓音嘶啞,梅子的耳蝸裏回蕩著壹個聲音,那妳就大膽去追唄。
很輕松的壹句話,杏花未置可否,只是把頭低得更深了些。
梅子腦子裏嗡嗡的,既然喜歡,那就大膽去追唄。
離開竹林的時候,梅子回頭看了壹眼小竹林,有幾只鳥雀撲騰著翅膀飛起來,再遠的地方,是只剩下壹丁點的太陽。
天黑了。
梅子心想,看,我還是不喜歡白豆腐的,要不然怎麽會勸說杏花勇敢去追呢。
4
所有的自食其果都源於自作聰明。
梅子沒想到,白豆腐竟然真的和杏花在壹起了,而要命的是,兩個人貌似還是壹副很甜蜜的樣子。
由於白豆腐和杏花在壹起,梅子理所應當地失去了唯壹的飯伴,整日壹個人奔波在餐廳與教室的路上。
由此可見暗戀不僅是壹場孤單的心事,當暗戀對象挖走了妳的摯友,妳的孤單是由內到外生生不息的。
白豆腐經常和杏花並排在操場上繞圈子。
梅子打飯回來的時候,兩個人會遙遙地給自己打個招呼,梅子會停住腳步,看著嬉戲玩鬧的兩個人,心忽然覺得先生。很疲憊。
又壹次在操場尷尬地相遇,彼時,杏花和白豆腐正在吵架,看到梅子過來,杏花D 那場暗戀,只是她壹個人的寂寞拉著梅子的手頭也不回地就走。
梅子輕輕地問,怎麽了?
不過是從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杏花分析出來他不愛她的結果。
於是,壹個覺得對方無理取鬧,壹個覺得對方見異思遷,雙方只站在自己的立場,沒有任何理智地唇槍舌戰起來,直到白豆腐吼了壹聲,鬧夠了沒,杏花眼淚盈盈,說出分手。
梅子皺著眉頭問,妳真的要跟他分手?
杏花紅著眼圈,低著嗓音說,我不知道,妳去問他。
5
因為杏花和白豆腐的戀情,梅子和白豆腐的關系從梅子單方面的勢如水火,變成鐵哥們兒。
梅子勸了幾次,白豆腐卻是打定主意要和杏花分手,沒有絲毫回旋的余地。
杏花倒是沒哭沒鬧,只是安安靜靜地過著該有的生活。
日子像是這樣平靜下來,可梅子那顆不安分的心卻日益膨脹起來,梅子想,也許他們不合適,也許自己才是白豆腐最3。對的人。
更何況,白豆“請妳放尊重點。妳找錯人了!”我氣憤地摔掉了電話。腐對梅子真的很好。
學校制定了新的分班政策,每次大考之後都會依照成績分班。
白豆腐的功課很好,每次梅子有不會的題目,白豆腐可以用整整壹節課的時間耐心為梅子講解,明明壹遍就可以理解的題目,梅子卻因為心神不定要聽上兩三遍。
心懷歉意地看白豆腐壹眼,白豆腐卻只是風輕雲淡地說壹句,妳懂了就好。
梅子的心就這樣被感動了。
她覺得白豆腐多少是有些喜歡自己的。
小心翼翼地喜歡著那個人剛剛好也喜歡自己,這該是壹往無前的懵懂心動的青春時光中最值得慶幸的事情了。
為了回報白豆腐的喜歡,梅子覺得自己應該用更大的熱情去好好喜歡這樣壹個少年。
6
久違的爭吵導火索是白豆腐與文科班壹個女生的頻繁的互動,以及壹夕之間流言四起,滿城風雨。
梅子很慌亂。
特別是看到白豆腐背著崴了腳的女生去醫務室的時候,梅子想都沒想,就跟著壹起到了醫務室。
很尷尬地與白豆腐四目相對,啞啞說了“好啊,我先了解了解妳人品如何,要是達標的話,我這有壹打美妞兒介紹給我沒有哭,他也沒有,連再見都沒有,他就走了。那天,我很早就去了火車站,還是沒能趕上,我站在那裏發呆,人來人往很熱鬧,有人在打牌,有人在說笑,還有人只是發呆,旁邊不認識的孩子問我的眼睛為什麽出了汗,我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告訴他,那是因為我在想念壹個人。妳!”壹句,我最近經常頭痛,來買點藥。
白豆腐點點頭,正巧醫生過來,白豆腐忙活著去問女生的腳要不要緊。
梅子轉身就走了,夏天與秋天的交界點就是在她轉身的這壹刻吧。
梅子重新走回操場的時候,壹股子冷風吹過來, *** 的胳膊上起了壹層又壹層的雞皮疙瘩。
後來,下了壹場雨,葉子七零八落地掉了滿地。
那天之後,很少有人再穿短袖。梅子也很少再問白豆腐問題。
少女糾結的暗戀和擰巴的心事,密密麻麻地擠進了日記本裏。
白豆腐回過頭隨手拿起梅子的日記本之後,梅子像是壹頭發怒的母獅子,陳越住的是別墅
與這裝飾豪華房屋不相稱的是院子裏種著的壹棵棗樹
青青的大棗掛滿枝頭
水清清看了就有了壹種親切感
她老家的院子裏也種著壹棵這樣的棗樹。陳越說
不知道李壹松為何老土
那麽多名貴樹木不栽
偏偏栽了這棵生蟲子的東西。嗷嗷地就開戰了。
白豆腐顯得很無辜,還探探梅子的額頭,妳怎麽了?
梅子抽抽鼻子,黑漆漆的眼睛盯緊了白豆腐,有沒有人告訴妳,其實妳很討厭?
白豆腐收住不正經的笑容,妳發什麽神經?
梅子的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對啊對啊,我就是神經病,那妳呢?妳又好到哪裏去。
白豆腐搖搖頭說,還是等妳病好了再說話吧。
那壹刻,梅子如同壹只刺猬壹樣,非要豎起滿身的刺把對方和自己都刺得滿身鮮血淋漓才肯作罷。
妳說妳那麽輕浮,妳這輩子能找到真愛嗎?
白豆腐回過頭,咬牙切齒地說,找不找得到和妳有毛線關系啊?妳誰啊妳!
梅子不再開口,只是紅著眼掉眼淚,後來兩個人和好之後,白豆腐還多次開玩笑,真心覺得梅子的眼睛像是連了個漏水的水龍頭。
梅子暗淡著眼睛想,眼睛連著的是壹顆很喜歡很喜歡妳的心啊。
7
和好之後,梅子很少會過問白豆腐和文科女生的事情,別人講起的時候也會刻意躲開。
白豆腐對梅子依舊如初,願意花費壹節課為梅子講壹道題,不想學習的時候,會回過頭應該說騰邁是個相當不錯的室友,認真履行約法三章,與初次搶車位時的痞勁兒判若兩人。趴在梅子的桌子聊天侃地。
梅子印象最深的壹次是白豆腐嘮叨個沒完,梅子正在專心致誌做壹道物理題,懶得搭理他,等到那道題做完之後,梅子擡起頭,看到白豆腐長長的睫毛,呼吸綿長,已經睡熟了。
梅子的心忽然就柔軟起來,世界安靜得只有這個少年沈睡的側臉。
梅子大膽地也伏在課桌上睡了起來。
梅子做了壹場美夢,夢裏她和她喜歡的少年坐在壹棵梧桐樹下,有輕緩的風掠過頭頂。
醒了之後梅子被白豆腐嘲笑了好多天,因為口水浸濕了十幾頁王後雄。
梅子總是反駁說,那是因為我做的夢香甜。
白豆腐滿臉白卦相地湊過來問,那妳夢見什麽了?
“肯定是妳啊。”這句話幾次呼之欲出,卻都掩於唇齒之間,梅子笑了笑,夢到雞腿了。
春天的時候,即將有壹次分班的大考,學校請了減壓的心理教授做個講座。
崴了腳的杏花身殘誌堅地也嚷嚷著減壓,有位好心的同學在去的時候幫帶了杏花的凳子,講座結束之後,人潮擁擠,好心的同學早就揚長而去。
梅子決定攙著杏花先 *** 室,之後再折回來把兩把凳子搬 *** 室。
上樓的時候剛好碰上白豆腐,白豆腐手裏有兩把板凳,還笑嘻嘻地給梅子打招呼,開玩笑說要梅子好好照顧傷員。
梅子艱難地到了教室,五十六個位子,五十五把凳子。
放眼過去,只有自己的座位缺了壹把凳子,梅子不自覺地看了壹眼白豆腐,彼時白豆腐正和同桌嬉鬧。
梅子掉頭下樓。
8
五樓,每層樓之間二十六級臺階。
梅子壹直記得很清楚。她覺得自己扛著凳子壹步壹步地踏著臺階像是個落寞的女英雄。
梅子經常會想,白豆腐多少會有些喜歡自己的吧,他那麽耐心地為自己講題,他把生活中的喜怒哀樂都講給自己聽,他壹節課要回頭張望自己好幾次。
她攙扶著杏花上樓的時候滿心以為白豆腐如同解救自己的英雄壹樣幫助自己把凳子搬到五樓來,氣喘籲籲地站在教室門口的時候,卻尷尬地看到唯有自己的座位是空蕩蕩的。
梅子為自己的自以為是感到很羞恥。
真的是很羞恥。
在短短註視白豆腐的那幾秒,梅子覺得好像是過了大半輩子那麽漫長。
她那壹顆自作多情的心終於在這漫長的時光裏停止跳動。
她終於知道了,原來自己壹廂情願喜歡著的這個男生,並沒有片刻把心給過自己。
她才明白,原來所有的壹切只是壹場荒唐的獨角戲。
她奉若神明的愛情,她以為的壹次又壹次地刪掉編輯好的短信。發現自己已經可笑至極。天賜良緣,她以為她喜歡的少年對自己的傾心,不過自己在這場漫長的暗戀中的鏡花水月。
梅子覺得自己像是壹個天大的笑話。
壹定是暗戀得有些走火入魔了,才會把他自然而然的壹切都當做別有用心,才會以為他所做的壹切都是給自己的回應。
9
梅子氣喘籲籲地回到班級的時候,數學老師已經開始講課。
梅子喊了壹聲報告,然後在眾目睽睽下走進教室。
坐在座位上之後,梅子打開日記本,壹頁壹頁地看,在最後壹頁上寫上了壹句話,我從十六歲做的關於妳的那場夢終於算是醒了。
再後來,梅子在分班考超常發揮,進了清華種子班。
梅子說,在某種程度上,梅子的這段不成器的暗戀像是得道之前的壹段劫數,悟“原來妳壹直在明,我在暗啊。妳早就認識我?”我跑到廚房門口,把照片對著周嘉彬搖晃說。周嘉彬放下手下的活,轉過身壹把把我攬入懷中。然後他看著照片對我說,“莉莉,這是壹個笨小夥子與傻丫頭的故事,笨小夥子拿到照片後,被搶鏡頭的傻丫頭深深吸引住了,所以笨小夥子用盡壹切辦法守候在傻丫頭身邊七年,心情隨著傻丫頭喜怒哀樂,可是傻丫頭從未發現。直到傻丫頭受了‘重傷’。笨小夥子十分心疼傻丫頭,決定當過客去為傻丫頭療傷,可壹不小心收獲了壹份愛情。也許月老當年太大意,在姻緣線上打多了壹個結,讓笨小夥子與傻丫頭的愛情足足遲來了七年。”了懂了,然後壹路綠燈就到了正道。
高考之後,梅子斷斷續續聽說白豆腐高考之後和文科班的那個妹子在壹起,現在依舊在壹起。
文科班妹子關註了梅子微博,梅子沒有回關。
妹子私信過梅子,她說,他那天晚上,劉騰遠失眠了,滿腦子都是那娜的影子。從那時起,他開始時刻關註那娜,每天去她學校找她聊天,陪她吃飯散步,噓寒問暖。在劉騰遠貼心的照顧裏,那娜漸漸對他產生了依戀。現在知道妳很喜歡過他了。
梅子打了壹行字回復,又默默地刪了。
10
今年元旦的時候,梅子接到壹個陌生電話。
梅子聽出來了白豆腐的聲音,卻依舊壹本正經地問,請問妳是哪位?
漸漸地,同學們都離開了,回宿舍的,爬墻出去上網的,空蕩的教室裏面只剩下我個人。我就那麽個人坐在空蕩的教室裏面,地上散落的全是酒瓶,瓜子殼,包裝紙,就那麽迷茫地看著空蕩的教室,突然無盡的孤獨感向我襲來,眼角有液體溢出,原來,我就這樣畢業了。
白豆腐只說了壹句:謝謝妳曾經喜歡我。
梅子默然地掛掉電話,在聽到大廣場鐘聲的那刻,眼淚嘩嘩地掉了出來。
也謝謝曾經讓我很喜歡的妳啊。
即使這場聲勢浩大的暗戀並沒能如我所願地開花結果。
獨自壹人在大城市徘徊,我時常會懷念以前,懷念起那段青春歲月,懷念起我曾不顧壹切喜歡的那個人,懷念我所有的悲歡哀樂都源於壹個人。
正因為深切地愛過妳壹場,見過愛情最初的模樣,所以,在黑夜裏,在寒風中,我才能壹直虔誠地相信,那棵未能開花的樹總有壹天能在春光裏花團錦簇。
就是因為那個我曾深深喜歡過的妳啊,所以我才能相信愛情,壹直相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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