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青銅器的造型特點
中國古代青銅器源遠流長,絢麗璀燦,有著永恒的歷史價值與藝術價值。傳世和近年發現的大量青銅器表明,青銅器自身有著壹個完整的發展演變系統。自夏、商、周至秦、漢整個青銅器發展史,大約可以分為十三期:即夏為二裏頭文化期,商、西周、春秋各為早、中、晚三期,戰國分作早期和中、晚二期。秦、漢為青銅器發展 史的余輝。現將各期的特征,表述如下:
河南西部地區的二裏頭文化遺址,業已發現數十處。經過發掘的地點還有鄭州洛達廟和上街、陜縣七裏鋪、洛陽東幹溝、臨汝煤山、淅川下王崗等地。山西汾河下遊調查中發現二裏頭文化遺址三十多處,夏縣的東下馮遺址曾作過發掘。但科學發掘的二裏頭文化青銅禮器,集中地在偃師二裏頭出土,河南的新鄭望京樓和商丘地區,也有個別發現。
科學發掘的二裏頭文化期的青銅禮器,現僅限於飲酒器爵。基本的特點是流狹而較平,尾短、無柱,或有柱狀的雛形,底平。體較扁,下承三足。體型分長體束腰式,長體分段式和短體束模式等數種。足有長短兩類,長足為三角尖錐形,短足為三角段形,有些短足可能是使用損蝕所致。有的做成鏤空狀,是為二裏頭文化期的特點。
二裏頭文化青銅器壹般無紋飾,但有些爵的杯體正面有壹排或二排圓釘狀紋飾。有的腹有圓餅狀突起,當是二裏岡期上因紋的濫觴。雖然二裏頭文化青銅禮器上未見動物形紋飾,但二裏頭出土的青銅戈的內部,已有變形的動物紋飾,因而不能排除青銅禮器上出現動物紋的可能。
商代早期 公元前16世紀——前15世紀中葉
相當於商二裏岡文化期。鄭州商城夯土中木炭測定碳14年代為公元前1620年,正合於商湯立國的時期,但是二裏岡文化的下限還不大清楚。二裏岡遺存分上下兩層,上下層青銅器的差別不是屬於風格方面,而是上層比下層的器類有更多的發展。商代早期青銅器在鄭州出土很多,這是由於鄭州商城是商代早期的都邑之故。重要的有二裏岡、白家莊、張寨南街、楊莊,南關外、銘功路、二七路等地的墓葬或窖藏。大體分布在商城的南面和東南角。在城的東北和西面,也有埋青銅器的墓地。在河南北部發現了商代早期青銅器多起。在湖北黃陂盤龍城、安徽嘉山泊崗、江西清江吳城等地也有重要的發現。以上遺址和墓葬中發現的商代早期青銅器,以二裏岡上層的居多。
商代早期青銅器具有獨特的造型。鼎、鬲等食器三足。必有壹足與壹耳成垂直線,在視覺上有不平衡感。鼎、斝等柱狀足成錐狀足和器腹相通,這是由於當時還沒有掌握對範芯的澆鑄全封閉技巧。方鼎巨大,容器部分作正方深鬥形,與殷墟時期長方槽形的方鼎完全不同。爵的形狀承繼二裏頭文化式樣,—律為扁體平底。流甚狹而長。青銅斝除平底型的以外,還出現了袋足斝。觚、尊、瓿、罍等圈足器皆有+形大孔,相當二裏岡上層的器,+字形有成為大方孔的。有的更在圈足的邊沿,留有數道缺口,鄭州和黃陂盤龍城都出土過這種實例。管流斜置於頂上的半封頂袋足盉,後側有壹大鋬可執,在本期內頗具特色。罍皆狹唇高頸有肩,形體亦偏高。商代早期壺有提梁的有長頸小口鼓腹形和小口體呈懸瓠形的兩種,也有小口器頸不高不設提梁的。商代早期青銅器紋飾主體已是獸面紋,以粗獷的勾曲回旋的線條構成,全是變形紋樣,除獸目圓大,以為
象征外,其余條紋並不具體表現物象的各個部位,紋飾多平雕,個別主紋出現了浮雕,二裏岡上層尊、罍等器肩上已有高浮雕的犧首裝飾。所有的獸面紋或其它動物紋都不以雷紋為地,是這壹時期的特色。商代早期的幾何紋極其簡單,有壹些粗率的雷紋,也有單列或多列的連珠紋,乳釘紋也已經出現。
商代早期的青銅器,極少有銘文,以前認為個別上的龜形是文字,實際上仍是紋飾而不是文字。
商代中期 公元前15世紀中葉—前13世紀
在商二裏岡文化期和殷墟文化期之間,有幾批青銅器出土。這些器物有某種商代早期的特點,然而已有較多的演變;也有某些殷墟時期青銅器特點的肇始。比較典型的是河北地區槁城臺西下層墓葬中出土的壹批青銅器,北京平谷劉家河商代墓葬中出土的青銅器,安徽阜南和肥西地區出土的青銅器。在豫西的靈寶東橋,也有出土。殷墟文化壹期有這類器物發現,如小屯232號墓所出土的壹組青銅器,和小屯331、333號墓等所出土的部分青銅器。但這壹類器物在殷墟發現並不多,而在其它地區有的反而比殷墟的更為典型而精好,現在還找不出像二裏岡或殷墟那樣生產這類青銅器的商代大都邑。盤庚遷殷之前的商都在奄,更早在庇和相,但是在二裏岡期之後,殷墟期之前這批青銅器是客觀存在。由於這類青銅器具有早期至晚期的過渡特點,所以有的將之斷在二裏岡期,有的斷為殷墟文化早期。這類青銅器的分布具有壹定的廣泛性,而其時生產它們的中心又不在殷,因而完全有必要在二裏岡文化期之後,和成熟的殷墟文化期之前,劃出壹個稱之為商代中期的階段。商代中期的上限不易確定,下限約在武丁之前。
這壹時期接近早期的器形有爵、觚、斝等。爵尾雖然與早期相似,但流已放寬,出現的圓體爵是放所未見的。斝在空椎狀足之外,出現了丁字形足,底多向下臌出,平底已較少見。早期雖已出現了寬肩的大口尊,這類器形在此時有較大的發展,像阜南的龍虎尊和獸面紋尊這樣厚重雄偉的造型, 在商代早期是從未出現的。瓿這類器形,也是這個時期發展起來的,槁城的獸面紋瓿是其典型。早期體型較高的罍,在這時發展為體型比例較低而肩部寬闊的式樣,故宮博物院所藏的巨型獸面紋罍是其典型。這時的圈足器上的+形和方形的孔,與早期相比,有所縮小。鼎、鬲類器比較突出的變化是壹耳不再與—足對立,形成不平衡狀,而是三足與兩耳對稱,成為以後所有鼎的固定格式,但這時澆鑄時芯範懸封的方法還沒有完全解決,因而中空的鼎足還有與器腹相通的情形。
紋飾分為兩類,壹類是二裏岡期變形動物紋的改進,原來粗獷的線條變得較細而密集,壹股如平谷的獸面紋鼎和肥西的斝與爵,而阜南龍虎尊和嘉山泊崗的主紋獸面紋已較精細,圈足上的獸面紋仍保持早期的結構和風格。第二類是出現了用繁密的雷紋和排列整齊的羽狀紋構成的獸面紋。這類獸面紋雙目往往突出。如果不是浮雕,則無論是頭像還是體軀都沒有明顯的區分。這方面的實例如槁城的瓿和故宮博物院收藏的大罍,已采用較多的高浮雕附飾,但線條輪廓有渾圓感,與晚期浮雕輪廓線峻直銳利的風格不同。
商代中期青銅器壹般仍保持著不鑄銘文的習慣,但個別器上發現鑄有作器者本人的族氏徽記,但是沒有發現被祭祖考的日幹之稱。
商代晚期 公元前13世紀至前11世紀
自武丁至於帝辛。段墟文化的考古分期壹般采用鄒衡的四期說,即第壹期盤庚至小乙,第二期武丁至祖甲,第三期辛至文丁,第四期帝乙帝辛。以後的發現,大體上都沒有越過這個界限。而殷墟的青銅器分期則有張長壽的三期說,即第壹期盤庚至武丁,第二期祖庚至康丁,第三期武乙至帝辛。此外,還有—些其它的說法。
《史記.殷本紀》載盤庚至武丁時較詳,陽甲時,殷衰,盤庚五遷,至小辛復衰,至武丁得到了傅說為相,而後才能使“殷道復興”。所謂殷衰,是指商王對諸侯失去控制力,諸侯不朝,即政治不從屬,經濟上不貢賦,因而國力衰微。而殷墟高度繁榮的青銅文化,必需在武丁的武功文治經營相當時期方能達到,武丁—即位不可能立即出現殷墟青銅文化的高度發展。因此,這個時代,可能是商代中期青銅器和晚期青銅器的交替時期。
商代晚期青銅器的重要考古資料有殷墟五號墓、殷墟小屯村北18號墓、武官村大墓、西北崗1040大墓和1040大墓、小屯圓葬坑等出土物為代表。還有殷墟西區墓葬群出土的青銅器。其它地區相當於商代晚期青銅器的出土地域,重要的有山東益都蘇阜屯商晚期墓群、山西的永和、柳林、保德、石樓以及陜西的清澗、綏德、吳堡等地,這壹帶是有壹定地方色彩的,主要屬於商代晚期的青銅文化區。湖南洞庭湖以南寧鄉的黃材、月山等地多次出土了商晚期青銅器,而醴陵,常寧、湘鄉、衡陽、湘潭以及廣西武鳴等地商晚期青銅器也有出土。商代青銅文化的分布很廣,出土的商代晚期青銅器的地點,不在少數。
商代晚期如以武丁後期起計,至帝辛可能接近二百年或不足二百年,在這樣長的時期內,按照具體情形,
又可區別為前後兩個階段。
殷墟時期前段
以小屯238號墓、殷墟五號墓、小屯村北18號墓所出土的青銅器為代表,其它地區的以山西石樓二郎坡桃花者、後藍家溝、和湖南寧鄉黃材等地出土的青銅器為代表。新出的器形有方彜,高頸橢扁體壺,敞口束頸橢扁扇體觶、觥等。
方彜見於小屯238號墓、殷墟五號墓更出土有“偶方彜”,偶方彜外形似二方彜合體,內為壹長方形槽。
高頸橢扁體壺見於殷墟五號墓,口寬而橢扁,頸較高,腹部膨大,頸兩側有貫耳,下有圈足,有的有蓋,
石樓桃花者扁壺則有龍形提梁。這類扁壺在商代晚期前段員風行壹時,但至晚期後段就迅速消失。
敞口束頸橢扁體觶見於殷墟五號墓。有的無蓋,頸部收縮皆不甚小,然而也有寬狹不同做法。器多小型,也有作中型的。另壹種敞口束頸圓體似杯的觶,大約也在此時出現。以上兩種觶在傳世品中甚多。
觥有作鳥獸形和圈足的兩類,全見於段墟五號墓。此時觥常見有鳥獸合體的造型,如婦好觥前為虎、後為梟的合體,司母辛觥前為怪獸後為怪鳥的合體,因而觥的前足與後足不相同。美國佛利爾美術博物館也有壹前為虎頭後為鴨形而平啄的獸禽合體觥。合體造型是當時觥的造型設計的特點之壹。山西石樓桃花者出土壹角形觥,是觥的特例。
新出的還有鳥獸形尊,如婦好鳥尊、湖南湘潭出土豬尊、醴陵出土象尊,都是新形式,把容器做成動物的樣子是前所未有的。也有設計成半容器半動物的式樣,如雙羊尊,中間是尊形,兩側為羊頭,形狀特殊。值得註意的是,方器在這時大為發展,殷墟五號墓出土的有方爵、方斝、方尊、方罍、方壺、方缶等等,而傳世器中還有方觚、方觶,幾乎凡主要的酒器都有方形,從整體來看,雖然方器是很小的壹部分,但卻是富有特征性的器物。
中期沿用的器類,在本期內也有或多或少的變化,並且出現了壹些新的式樣。
壹 濫觴期 大率相當於殷商前期
二 勃古期 殷商後期周初至昭穆之世
三 開放期 恭懿王以後至春秋中葉
四 新式期 春秋中葉至戰國末年
五 衰落期 戰國末年以後
先秦青銅器的裝飾紋樣,按題材可分為動物紋,人物紋,幾何紋三大類.而動物紋又可分為兩種類型,壹種是以想像構成為主,變形奇異,富有神奇色彩的神獸紋,如饕饕紋(壹說獸面紋或面具紋),龍紋,鳳紋等;壹種是寫實的,自然界中存在的動物紋,如魚紋,鳥紋,龜紋,牛紋,象紋,兔紋,虎紋,蟬紋,蠶紋,蛇紋等.(高豐2006,p80)此時期各朝代的青銅器裝飾母題不盡相同,下面將壹壹陳述:
1,濫觴期紋飾(殷商前期)
此時期之青銅器物,普遍裝飾線條粗獷而構圖繁密的紋飾,並采用左右的動物抽象紋,除主紋外還有抽象的鳥紋及其他紋飾,如龍紋,蟬紋做為陪飾,有的陪飾在兩側的鳥紋上更有壹小獸,如此構成了器物的饕餮紋(有人稱獸面紋).饕餮紋是商代至西周早期青銅器最有特色的代表性紋樣,此紋樣是壹種被誇張了的或幻想中的動物頭部的正面形象,其特徵是橫眉例口,寬鼻瞪眼,口中有撩牙或鋸齒形牙,額上有壹對立耳或大椅角,並有壹對鋒利的爪子.「戒貪說」,「符號說」,「通申說」,反映人們對這種神秘紋樣的關註和探討,實際上,這三種說法都有相當的道理,或者實際上三者都兼而有之,因此饕餮紋的內涵是集政治性,宗教性,道德性為壹體的.
2,勃古期紋飾(殷商後期及西周初期)
商代器物紋飾以取材於動物形象者居多,其中除了現實中常見的牛,羊等動物形象之外,絕大多數都是幻想中比較抽象的物象,如菱龍紋,糞鳳紋,雲雷紋等.這些形狀奇特,怪異,透出壹股神秘詭異色調的紋飾,在商代器物紋飾中占據著主流.這些紋飾的母體大多是古代神話傳說中的神秘動物,它們與饕饕紋結合在壹起,造成了壹種莊嚴肅穆乃至森嚴可怖的氣氛.從總體上講,追求神秘和繁復是商代銅器紋飾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