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保爾在《半生緣》中用晦澀的語言表達了世界文明從最初的東西方文化對話到多元文化的發展過程,而在這個發展過程中,西方文明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原因是殖民時代結束後,帝國主義繼續在經濟和文化上影響前殖民地國家,把這些國家變成了商品的原料來源和銷售地,而來自前殖民地的人在後資本主義時代還處於邊緣地位。奈保爾通過他的小說再現了第三世界人民的生存困境。《半條命》中威利的閑半條命經歷了人類社會的許多重大事件:威利的人生經歷其實相當豐富。他出生在印度,二十歲時去了英國,當時蘇伊士運河危機發生了;後來和Ana壹起去了18年的非洲莫桑比克,見證了非洲獨立運動的風風雨雨;最後,他去了德國,即將見證柏林墻的倒塌。在這個過程中,歐洲作為世界中心的地位正在逐漸喪失。“在多元文明的政治中,非西方文明的人民和政府不再是歷史的對象和西方殖民主義的對象,而是與西方國家壹起推動和創造歷史。”但西方文明壹直占據主導地位。
英國是西方文明的代表。歐洲國家,西方文明的中心,是第三世界國家的膜拜之地,各種文化在這裏碰撞。尤其是殖民地獲得獨立後,歐洲國家不再是壹個封閉的整體,到處都是前殖民地國家的人。文明的影響不僅限於東西方文明的沖突。在各種非西方文化中,西方國家通過殖民統治對第三世界國家進行了長期有效的控制。帝國主義階段主要采取軍事、經濟、文化侵略,使弱國不同程度地喪失了獨立和主權,成為帝國主義國家的商品市場、原料產地、廉價勞動力市場和軍事基地。帝國主義國家主要靠派遣官員和依靠當地人來管理。20世紀,全世界都在“去西方化”的進程中,殖民地國家紛紛獨立,但“西方殖民勢力的持久影響在後殖民社會的經濟、政治、軍事、意識形態等方面仍將存在。能被沖走的是第三世界人民自己的歷史,因為他們不像歐洲人那樣是正宗的人類。他們不能生產商品,但他們消費商品,消費西方商品是時尚。他們註定是當今世界的被動模仿者。”
奈保爾出生在西印度群島,他的祖先作為英屬印度的契約勞工移民到這裏。他的家庭是傳統的印度教家庭。奈保爾從小就以英國人的視角認識印度。在小說《半條命》中,在印度,以英國為代表的西方文化在經濟和政治上占據主導地位,而印度的傳統文化處於從屬地位。印度從1947獨立。當時,英國文化價值觀已經滲透到印度生活的方方面面。威利的父親壹邊讀書壹邊學習英國文學,英國文學與印度傳統沒有本質聯系;威利的母親從英國人那裏學到了壹些餐桌布置和禮儀。威利小時候接受過教會教育;在他的童年時代,三四十年代的好萊塢電影對他影響很大,他後來的創作經歷也得益於這些電影。這些都表明資本主義商業文化的觸動已經開始影響印度。“非殖民化引發了傳統帝國的解體,但帝國主義並沒有徹底終結,突然成為過去。”它仍然以各種形式影響著前殖民地人民的生活。在西方強大的經濟攻勢和文化攻勢下,本土文化顯得微不足道。
威利的非洲正在經歷壹場民族獨立革命。生活在非洲的人們以消費西方文化為榮。在非洲的二等葡萄牙人去葡萄牙餐館,喝葡萄牙酒,遵循葡萄牙人的接待和餐桌禮儀。他們試圖通過文化資本的積累獲得壹定的社會地位。“文化資本是法國著名社會學家布迪厄理論中的壹個重要概念。他認為文化資本是壹種資本。就資本而言,它包括幾種形式:文化資本、經濟資本、社會資本和符號資本。這些資本在壹定條件下可以相互轉化,但每種資本的存在和運動都有其相對的自主性。就文化資本而言,不能繼承,但可以通過個人努力積累。當文化資本積累到壹定程度,再加上合適的環境,就會從文化資本轉化為經濟資本。”西方教育屬於文化資本的範疇。
在半輩子裏,接受西方教育和特殊的社會地位是第三世界人的時髦。安娜的祖父把女兒送到葡萄牙接受教育。安娜也在英國接受教育。威利在非洲的朋友辛托把他的孩子送到歐洲接受教育,並告訴他的孩子“他們應該總是乘坐出租車,這樣人們就不會認為他們在殖民地是無名小卒。”宗主國的教育和殖民地的生活沒有本質的聯系,但接受其教育就意味著進入了帝國主義本身完善的價值體系,並得到認可。第三世界的人想要在世界上有壹個身份,就必須先進入這個體系。
第三世界擺脫殖民統治後,在經濟上仍然受制於西方社會,也就是說沒有完全解放。個人在社會中的尊嚴和地位有了新的詮釋。斯皮瓦克在《流散新舊:跨國世界中的女性》壹文中寫道:“如果這個國家是福利國家,那麽它直接就是人民的公仆。當私有化繼續擴張時,就像新的世界秩序壹樣,公民社會的優先任務是從為公民服務轉變為為資本最大化服務。男性尊嚴的唯壹來源是擁有事業。”來自第三世界的人很難在這個大都市國家找到合適的工作。威利的無根感表明他沒有事業。
20世紀的社會變革使西方社會失去了昔日的光輝地位。即便如此,西方世界仍然在政治、經濟、文化上占據主導地位。第三世界人民在西方經濟文化的強大攻勢下,仍然無法獲得與主權相符的平等地位。奈保爾的作品冷靜地提醒第三世界的人們思考如何在後資本主義時代保持自己的獨立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