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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14

清溪河,我魂牽夢繞的地方

(二) 我家的毛驢

對於莊農人來說,家裏的牲口可是壹家人的根基,耕作,拉車,馱東西樣樣離不開。除此之外,幾十畝的土地,光靠化肥還不行,得有些農家肥,牲口可是不能少了的。

記得有壹天小學放學回家,農業社的飼養場聚集了好多人,原本圈在大廠裏的牲口,個個都打上了紅色的記號,有牛啊,羊啊,馬和騾子等,它們分別圈在不同的廠子裏。我心裏忐忑的來到飼養場,在眾多的人群裏沒看到那個厲害的飼養員大哥,便放心的打聽發生了什麽事。原來是包產到戶了,牲口要分到各家各戶去。原本懸著的心頓時落了地,再也不用害怕中午和同伴們偷吃草房裏的高粱桿桿,被飼養員大哥追喊的事了。我急切的找到父親,看給自家分了什麽牲口。父親說:“還得抓鬮,看能不能抓個草驢。”我心想:“抓什麽,反正對我來說沒什麽影響,只要有牲口,就可以吃高粱桿桿了,自家有了牲口,再不會有人追趕了”。那個年代物資匱乏,每到中午時分,學生們總偷偷摸到飼養牲口的草房偷拿高粱桿桿嚼著吃裏面的水,對牲口的草料有破壞,所以飼養員看的特別緊。到天黑的時候,父親牽來了壹頭黑毛驢,毛特別長,特別瘦,耷拉著耳朵,說已經很老了。

本來有了毛驢是值得高興的事,但這頭毛驢的到來,給壹家人增添了無數的陰霾。這頭驢本來是分給我叔叔的,我父親抓的是騾子,父親覺得自己是老大,我奶奶又在我叔叔家,就把騾子換成了毛驢。本來說好的,馱拉犁都壹起幹,可這驢太老,吃草不行,走路不行,和騾子配不到壹起,沒多長時間,我叔叔就不合作了,因此,兄弟倆還幹了壹架。眼看播種的時間到了,父親還沒找到合作的人,於是父親就和老毛驢壹起拉,母親扶著犁。犁地本來是件力氣活,幾十畝的地,這怎能行呢!於是父親經常莫名其妙的發火,東家進,西家出,借別人家的牲口,終於把地種上了。眼看冬天到了,父親壹有時間就到集市上跑,每次回來都神情沮喪。從早到晚,為省錢連壹口幹糧都沒吃。老毛驢賣不了多少錢,買壹頭四牙的驢要好多錢。為了補齊缺的錢,於是母親找軟草餵,大冬天的拿上鐮刀,到地埂子上去割草,時不時地還要餵些草料。在跑了好多趟之後,父親終於牽來了壹頭灰毛驢。

灰毛驢的價錢適中,按父親的話講,甚至有點便宜。父親經常說:“地方大就是不壹樣,榜羅可是過過紅軍的地方,人大方,那人怕我把他的毛驢用壞了,才賣給了我。”這毛驢性格溫順,耳朵長長的,不停地搖擺,眼睛很大,周圍有壹圈是黑色的,腿比老毛驢高點,粗粗的,有4牙大了。我經常牽上去河邊飲水,乘上坡的時候,便爬上驢背,在驢屁股上抽壹鞭子,感受壹下“俠客”的氣度。有壹次跑的急,我被絆倒了,眼看毛驢踩著我了,毛驢前蹄壹跨,從我身上跳過去了,此後我更喜歡灰毛驢了。夏天來了,毛驢吃青草了,上學放學,我總是牽著它吃青草,暑假的時候,放驢就是我的主要工作。

每當中午太陽西斜的時候,小夥伴們都牽上自家的毛驢,到草木茂盛的地方去放驢。帶上水壺、幹糧和草帽,拿上鐮刀,背上小背簍……,壹路浩浩蕩蕩,揚起的塵土就是我們壯大的陣勢。我們時不時地騎在毛驢的背上,有壹種虎視群雄的感覺。有時候,調皮的毛驢後腳壹蹬,“昂昂”的壹聲叫喚,把我們顛了下來,壹陣狂跑,追都追不上,甚至還要挨毛驢奔跑揚起的“小木碗”呢。路旁的莊家壹片翠綠,高粱地、玉米地,胡麻地,高高低低,層次分明;扁豆地、土豆地、蔬菜地,片片相連,綠意盎然。麥子地壹片金黃,微風吹來,壹陣陣麥浪傳遞到遠方,發出刷刷的聲音。莊稼人開刀問鐮,“呲呲”的鐮聲此起彼伏,爽朗的笑聲早已預示了豐收的喜悅。為了防止毛驢叼吃莊家,我們壹般不在莊稼地邊逗留,直接趕到荒草灘或山坡,在出口的地方壹堵,開始了我們自個的遊戲。拋幾窩洋芋,壘幾塊土塊,抱幾抱柴火,點起火堆,等到柴盡火滅的時候,打碎土塊,埋住洋芋。有時帶上基本連環畫,擠在壹起看壹個下午……,估摸著時間,看看毛驢跑到了何處,背上背簍,割滿背簍的青草,等待美味的烤洋芋。

太陽西斜,毛驢吃飽了。拋開洋芋,壹日的美食吃盡了。我們背上背簍,趕上吃的肚子鼓鼓的毛驢,在夕陽的映照下,喲呵著毛驢回家。這時毛驢非常順從,因為吃得飽,喝的足,不會亂跑。每每這個時候,我們都要乘機吼上兩嗓子秦腔。“(唱二六)未開言來珠未落,叫聲相公小哥哥。(白)妳不要把我叫小哥哥,妳把我叫姐姐得行。(唱)空山寂靜少人過,虎豹豺狼唱出沒,除過妳來就是我,二老爹娘無下落……”

轉眼間秋天到了,連續幾天的秋雨,毛驢沒出圈門。這天,雨停了,父親想把毛驢拉出去溜溜,可怎麽毛驢起不來了,這可嚇壞了壹家人。急忙找來了醫生尋診問病,說是得了“麻筋病”,天氣潮濕就會犯,得用麻黃水洗。父親連夜挖了些麻黃,壹日三次的洗,壹直沒有明顯見好,到了秋播的時候,已瘦骨嶙峋了。堅持到冬天稍微好點的時候,父親總是愁眉苦臉的往集市上跑。後來來了壹個驢販子,把我家的毛驢牽走了,壹家人情緒低落了好久。

家裏沒了毛驢,心理空落落的。父親愁著開春了咋辦?臨近年底,正是牲口交易的旺季,父親湊了些錢,依然到榜羅去趕集。不知是運好,還是因為上次“牙子”推薦的驢有問題的緣故,父親很輕松的牽了壹頭叫桿的小灰毛驢。逢人便叫,逢驢便沖過去。再也沒有人敢牽驢了,有時父親都難以駕馭。後來父親在集市上打了壹副專用籠頭,還戴壹副叉子(戴在嘴裏,起牽制作用),這才稍稍老實了壹點。這毛驢勁大,能馱,能拉,能磨,而且走路速度極快。每到夏天的時候,麥子割了,運不到場裏,父親就起用小叫驢,披上鞍子,去馱麥子。當父親捆好了,要往小叫驢身上放的時候,我緊張的心提到嗓子眼了。父親是盡了全力,要放上去,它如果稍有移動,就放不上去了。每次到這時候,父親都會吆呵吆呵,小叫驢就堅挺的站著,父親就穩穩當當的放在了小叫驢身上。走在路上,小叫驢充滿自豪,叫聲不斷。後來放學回家,我都不需要打問家裏人在哪裏,壹聽叫聲就知道了。小叫驢在我家十多年,壹直到我大學畢業,現在想想,我還記憶猶新。

小叫驢是我家的功臣,那些年除了家裏的農活,他還要陪父親馱東西到集市上去。我上高中的時候,所用的東西都是它馱送的。在村裏它他還馱過好幾位新娘子了。

現在家裏不養驢了,但我還是無限的喜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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