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黃昏，雪即將來臨，來杯酒怎麽樣？
每當讀到這首耳熟能詳的古詩，我都會想起童年的火爐，那溫暖的氣息永遠在我的腦海裏。
上世紀80年代末，偏遠的山村還極其落後，只有少數村莊有壹所小學。我的小學是在幾公裏外的楊家上的。
每到冬天，教室冷得像冰室，窗戶上有層層冰花。為了保暖，每個教室都放了壹個鑄鐵爐子，外面的煙囪下面還經常掛壹根長長的冰棍。淘氣的男孩喜歡用棍子打破它。掉在地上，冰棍會變成壹灘黑色的粘液，粘在衣服上洗不掉；有些班級會在煙囪下面綁壹個瓶子，用來裝臟水黑水。黑水滴的特別快，幾天就積成滿滿壹瓶。
嚴冬時節，枯萎的樹木孤零零地矗立在半山腰，死氣沈沈的黃土高原上壹切都是寂靜的。壹場大雪過後，銀裝素裹的山川瞬間變成了童話世界。對黃土高原情有獨鐘的牛羊散落在大門周圍，艱難地舔著墻角厚厚的積雪。山谷中悠長的咕咕聲形成了歡快的曲調。
玩雪玩累了，我合上雙手，用嘴哼了幾聲，然後踏進了房間。那雙凍得通紅、沾滿藍墨水的小手，剛被火烤了壹會兒，手就開始隱隱作痛，耳朵也開始慢慢發燒。不知不覺，握筆的食指腫了，膿液往外滴。我壹邊搓著手，壹邊熟練地拿起壹把鐵鍬，往爐子裏加了幾鍬煤。我也學會了像大人壹樣把下面燒焦的煤渣拿出來。這些工作我都做得很好。
那麽大的教室只是壹個小火爐。下課後，大家都會擠在火爐周圍暖手暖腳。雙手撐在煙囪上，搓搓手，跺跺腳；圍著火堆，打打鬧鬧，偶爾聊壹個話題或者壹個有趣的老師，享受課間十分鐘的快樂和火堆帶來的溫暖。
爐子其實是壹個大的鑄鐵桶，上面有幾個圈。當妳把火管放在泥爐中間，然後裝滿泥。這泥可不是壹般的泥，而是從河裏挖出來的紅粘土塊——紅土是泥的精華，妳在拌泥的時候需要往裏面加點毛，這樣泥才會結實耐用，就算燒個三五年也不壹定會掉下來或者開裂。
壹般爐內都是裝碳的，但是不容易引碳。那時候每個班都會安排兩個值日生每天早早在教室生火。為了完成這個責任重大、使命光榮的任務，在我的印象裏，每次輪到姐姐值班的時候，她們兩個都是在天亮之前，抱著準備好的柴火，冒著寒風踩著積雪，小跑著去學校。
天亮了，只能看到路的方向，其他都是模糊的。壹塊大石頭會被認為是壹個人。偶爾有壹只跑過去的野兔會嚇得我和妹妹久久屏住呼吸。貓頭鷹的叫聲和我們身後的陰影是最可怕的。只有兩個人邊跑邊聊，才能釋放恐懼。
造爐子是壹項艱苦的工作，也是壹項技術活。
先把紙點著，再放壹些容易著火的玉米稭稈等。火大了，再放玉米棒子。玉米棒子旺的時候，看了溫度才可以放幾塊碎木炭進去——放早了火就碎了；放晚了，玉米芯燒的太厲害，不容易吸炭。很多時候，碳塊沒那麽容易。我該怎麽辦？用嘴吹，累了就拿起掃帚狂扇。燒玉米棒子的煙直往妳眼睛裏鉆，揉揉眼睛，拿起簸箕扇了扇。整個教室煙霧彌漫，孩子們像孩子壹樣抽煙。
有時候老師不在教室，我們會隨意用爐子。在火上烤土豆是最好的。將事先準備好的土豆放在爐圈內層。只要烤壹會兒，醇香就彌漫了整個教室。用火鉗轉過來繼續烤。烤好後的土豆用硬殼包裹，用卷筆刀把外面的硬殼刮掉，裏面的黃澄澄。這時候不能馬上張開嘴，要張開晾幹壹段時間，不然嘴巴會起水泡。
裹著沙子的土豆，從嘴裏壹直香到肚子裏，讓人垂涎三尺，讓我們的嘴巴壹片漆黑。有時候烤糖蘿蔔，偷偷背壹些我媽埋在地窖裏的糖蘿蔔，因為埋在土裏，刨好後再小心埋起來，我媽壹般是找不到的。糖蘿蔔不能在爐裏烤，皮染成黑色也不能剝。於是我們用鐵絲做壹個鐵圈，然後在爐子上翻過來烤，直到糖蘿蔔像紅糖壹樣流出來，八成就可以吃了。
放學的時候，每個班的煤基本都燒完了。我該怎麽辦？方法總是比實際困難。在老師的指導下，大家利用墻角的煤渣和煤灰，加上壹些紅土，做成煤球。制作煤球時，土壤與煤渣的比例極其重要。土太多導致不了，煤渣太多不僅火大，錢也不少。壹般老師比例都不錯，我們負責做煤塊。準備好的煤塊整齊的碼放在學校院子裏晾幹，隨時可以使用。我們上課的時候，喜鵲總喜歡落在上面給我們加油！
做完壹天的功課，放學回家，爐子上總有壹碗菜。我用我的小黑手狼吞虎咽。香甜可口的食物，加上媽媽的辛苦和爐子的溫暖，給我留下了無盡的回味。
就是那個笨拙的老式鑄鐵火爐，伴隨著我苦澀的童年，站在火爐旁，握著我放在火管上的手，看著壹滴膿血從我手上的凍瘡裏慢慢流出來，迷迷糊糊的憧憬著我的未來。
留不住的歲月，經不起的滄桑。我的家鄉壹代代人在火爐旁燒水做飯，火筒升起的炊煙記錄著我們這壹代人的年輪。在環保和垃圾分類的今天，現在農村家家戶戶都用上了電磁爐和沼氣取暖，但那個笨拙的鑄鐵竈給了我們童年生活的陪伴，生活的足跡，壹個值得銘記的老物件。
作者簡介
焦耳，原名趙學勤，1985年出生於甘肅會寧。白銀燎原廣告公司負責人。廣告是生活，寫作是夢想，轉魔方是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