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說指甲長在我手上,讓妳覺得好看,剪下來就惡心。這是什麽意思?
說明我們對壹個事物的評價並不完全是由事物本身決定的,而是與其背景條件有關。當我們學習人類學時,我們必須學會理解同壹事物在不同文化中的含義。
妳看,經常有人說我大學學的課程後來在工作中用不到,白學了。其實所有的學科都有其底層邏輯。即使是人類學這種冷門學科,也會給妳壹種不壹樣的看待世界的方式。
世界上沒有白學的知識,只有我們沒學過的底層邏輯。
二娃是國家的外衣。
再提起那塊瓦的時候,我已經離家很遠了,好多年沒回老家的小山村了。想起家鄉,依然看到當年離開時的情景。綠水青山永不老,我卻老得早。
在綿長舒緩的群山中,村落像灌木叢壹樣,壹簇簇地分布著。遠遠望去,幾堵灰色的墻和黑色的瓦頂在深綠色的植被中若隱若現,仿佛盤山公路串起的葫蘆掛在沈沈的大山裏。看到瓷磚就看到了自己的家,心裏就踏實了。
在鄉下的時候,我盯著瓦頂發呆。早些年,農村沒有電,也沒有書讀。尤其是感冒之後,我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數檁條、椽子、明瓦。四川北部有許多柏樹。擦洗器是經過剝皮和粗略修剪的小柏樹,椽子是柏樹板。時間久了,灰塵和油煙把檁條和椽子染得和舊瓦壹樣黑。在漆黑的屋頂上,只有幾片明亮的瓦片能讓壹些光線透進來,但瓦片上的落葉和瓦片下的蜘蛛卻讓光線更加暗淡。明亮的瓷磚是玻璃做的,可以透光,但是妳看不到瓷磚外面的天空和樹木。妳得靠瓦片上的聲音來認識屋頂上的路人。如果聲音是壹路傳來的,那壹定是壹只無聊的貓;如果是急促的沙沙聲,那壹定是慌張的老鼠沿著瓦溝跑。更多的時候,我只是聽著瓦上無理的風,聽著風與屋頂的瓦竊竊私語。
瓦片和風總有說不完的話,人們聽到的卻很少。瓦片和風壹般都是耳語。我覺得他們說的無非是田埂上的莊稼長勢,西河裏的魚,二毛嶺上的花,因為每年春節前,父親都要去家裏掃瓦,掃的都是麥子,魚刺,小樹枝。娃好像是個從來不愛出門的家庭主婦。馮是壹個常年在外漂泊的人。他壹回來就會帶壹些小玩意到外面,在外面講故事,把Wa哄得服服帖帖。當然,有時候瓷磚也會跟風吵架甚至打架。到了晚上,有些瓦片會從瓦楞房翻上來,被風纏住,有些會從屋頂掉下來,摔成碎片。聽到“啪”的刺耳脆響,瓦下的主人會覺得渾身壹緊,然後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對著屋頂罵風。這壹定是風的錯。瓦整日沈默,努力工作。如果風來了壹會兒,屋頂就不安分了,瓦就跳樓自殺了。難道不是風的錯嗎?風可能受了委屈,壹路哀鳴而去。掉在屋頂上的瓦片散架了,被遺棄在路邊。其他的瓦片仍然是謙卑和信任的,並且繼續對他們自己的風的鎖耳語。或許他們早就習慣了風對瓦的性格。總有壹些瓦片會隨風私奔,總有壹些瓦片寧死不屈。
只要瓦到屋去,蓋在椽子上,往往就是壹輩子。它要麽是凸起的瓷磚,要麽是彎曲的瓷磚。凸起的瓦要有大有小,扣住的瓦要有大有小。有時候,建築物的背面會有壹排垂直的瓷磚。每個上翹瓦的大頭都要壓在前壹個上翹瓦的小頭下面,每個扣瓦的小頭都要壓在前壹個扣瓦的大頭下面,所有的扣瓦都要壓在上翹瓦的邊上,做到嚴格細致,才能遮風擋雨,營造溫馨的家。瓷磚有它的命運,瓷磚也有它的規則。鄉下人壹定很久以前就學會了這些東西。
壹年中,鄉下人待在土房裏最長的季節是秋天和冬天。在雨季或者霜雪天氣,我喜歡鉆進溫暖的被窩看小說,讓身心溫暖如春。我在農村教書的時候,有壹年在二手書攤上買了所有的十月。有壹天,我合上雜誌,聽著瓷磚上的風,突然意識到,每個人都在羨慕別人的生活,每個人只能經歷壹種生活。通過小說,我們可以品味別人的酸甜苦辣。壹個人過好自己的生活,這樣的生活才有意義。從此,無論是進出瓦房,住在陋巷,還是穿行在城市,我都從容自信,內心豪華寧靜,走向世界。
瓦下的孩子壹代代長大,離開瓦房,走出大山。他們沒有太多的閑暇回老家,也沒有太多的機會在瓦下靜坐。我相信,每壹片青瓦下,都沈睡著壹顆思鄉的種子。總有壹天,他們會在風中醒來,聽風中的故事。
電視劇裏有這樣壹段很短的對話:孫子問爺爺,老繭是什麽?爺爺說,妳伸出手來,摸摸我的手。這是老繭。爺爺壹輩子手上都是繭子。
他孫子不可能再去種地了,手上也不會有繭子了。現在的孩子因為握筆太用力,學習的時候只會在中指第壹指節長繭。以後多使用手機電腦,這裏的繭就會慢慢褪去...
人們的物質條件在很短的時間內得到了很大的改善,這是壹件好事。然而,很多人沒有想到的是,由於生活的改善,我們可能會失去壹些獨特的體驗,甚至是身體特征。繭只是這種變化的壹個微小例子:人們穿上鞋子,鞋底不再有繭;不再鋤地劈柴,不再掌中結繭;不再射箭,食指和中指第二指節上不再結繭;不再用手收鞋底,食指和拇指尖不再長繭...人類失去的不僅僅是變硬的角質層,還有很多獨特的生活經驗和技能。
這個過程似乎不可逆轉,是與傳統的徹底決裂。
記得小時候吃過壹種叫“甜蘆粟”的植物——它的皮是青綠色的,大約手指粗細,切成壹尺多長,嚼起來微甜,而且富含纖維,類似甘蔗。但是它的水分和甜度都不如甘蔗。有的人還能把甜蘆粟的皮劈開,巧妙地做成燈籠、動物等擺件。我已經很多年沒吃過這種甜高粱了,就問了身邊的幾個朋友,借助搜索引擎,才知道原來是甜高粱的壹種,在江陰、常熟、太倉、啟東都叫魯作。但由於病蟲害,經濟回報不如水果,吃起來也挺費勁,所以越來越少人種了。同樣,另壹種叫做“金鈴子”(也叫“葡萄”)的植物也很罕見。它有點像壹個金色的苦瓜。人們只吃它帶壹層紅色果肉的果實,很粘。雖然它的甜味相比蔗糖稍弱,但也在水果短缺的時代提供了獨特的味覺體驗。很難想象將來會有多少人能夠品嘗到香甜的蘆粟和金鈴子。
這是壹個前浪不得不感嘆,後浪不斷否定自己的時代。然而,有些人生經歷是某些代人所獨有的。這大概就是蠶繭的意思吧。
四個1
山城的秋天,寒意越來越濃,空氣中夾雜著人的涼意。我拉上外套的拉鏈,消失在匆匆行走的人群中。當我像沙丁魚罐頭壹樣艱難地擠進地鐵時,我習慣性地成為了“沙丁魚”中的壹員。在喘不過氣來的局促空間裏,我盯著斜上方的地鐵圖,那些車站的名字早在日復壹日的記憶中。看著周圍的人滿臉的疲憊和沮喪,我自嘲的笑了笑,這大概是我此刻臉上的表情。
突然,身後傳來壹聲驚呼:“天啊,金庸死了。”另壹個聲音緊隨其後:“真的?沒辦法。”我心裏壹震,掙紮著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微博。果然,熱搜全是關於老勇去世的消息。看著無數的悼念留言,心裏充滿了巨大的失落和說不出的難過。在壹聲長長的嘆息中,時間像壹條逆流而上的河流,腦海中浮現出壹張綠色的臉。
我趕緊瀏覽了壹下微信列表,點開了好久沒聯系的頭像,發了壹條信息:金庸先生去世了,妳的江湖夢還在嗎?
2
十年前,我以全校第壹的成績升入初中。我擺脫了壹個小學生的身份,仿佛瞬間成長為壹個“大人”。我的內心總是充滿熱血和英雄主義,即使是緊張的學習和生活也無法消耗我的精力。年少莫名的自信,再加上優異的成績和壹大堆表揚,我堅信“我以後會成為壹個很棒的人。”
當時我的眼睛都快長到額頭了,但還有壹個人比我漂得更遠,那就是睡在我下鋪的室友宋軼安。名字聽起來溫柔恬靜。其實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武俠迷,最大的夢想就是“壹劍走天下”。我認為宋軼很臃腫,因為他看起來總是像個英雄。他不喜歡爭論任何事情,總是教育別人。嘖嘖,都是小學剛畢業,別裝大了!
那時候,對於初中生來說,100元絕對是壹筆大賬單。他的床下收藏了壹整套精裝版金庸全集,據說價值500元。宋·伊安視之為珍寶,從不輕易展示。每天晚上我們在宿舍插科打諢選班花的時候,宋軼安就如癡如醉的看武俠小說,時不時的拍壹下大腿:“精彩!原來還有這種深意!”我和大家壹樣,只是覺得他很著迷,不能理解他的熱情。
之前因為我成績好,班主任對我有些偏愛,偶爾有點邋遢和出格,老師只覺得是少年性格。初二的時候,我們換了班主任。她不喜歡我的固執,排名第壹也不能成為我偶爾出格時免死金牌。她經常在所有人面前批評和懲罰我。我壹向清高自大,突然就像壹匹被勒緊了的野馬。心裏又委屈又難受。
有壹天半夜,我睡不著,就起來去樓頂吹吹風。沒多久,壹個黑影出現在我身邊,嚇了我壹跳。當我看到那個黑影是宋軼安的時候,我皺了皺眉頭:“妳半夜不睡覺,裝鬼嚇唬人?”宋軼安不在乎。他開玩笑說:“我看到妳半夜推門出去,我哥們還以為妳要幹點什麽,想跟妳混點好處。”
“好處?我現在能得到什麽好處?”我對自己笑了笑。驕傲的時候不低調,得罪了很多人。現在老師時不時地給我上壹課。我知道很多人都在暗自幸災樂禍。
宋伊安拍拍我的肩膀,擡頭看了看天空,緩緩吐出:“他強由他,清風吹山崗;他讓他過,明月照江面。”聽到他的話我很震驚。這短短的二十個字,太有水平和內涵了。我第壹次仔細打量宋軼安:月色朦朧,他蹲在地上的側影被拖得很長,臉很瘦,但眉宇間有壹種眺望遠方的灑脫。
我在腦海裏反復品味著那兩句話,漸漸釋然了。過了很久,我站起來拍了拍宋的背:“看不出妳還是個哲學家,那句話很有水平。妳是朋友,我造的!”宋伊安摸了摸後腦勺,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金庸先生也是這麽說的。”
我有點愕然,但我說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我打他胸口:“好吧,不管妳說沒說,朋友還是要交的。”
因為這個機會,我和宋軼安成了好朋友。我聽他講金庸筆下的武俠世界,漸漸明白了他的“江湖夢”。我會永遠記得他說要做俠義,堅持義的時候的眼神。似乎有壹束火把在燃燒。
三
到了初三,武俠小說突然火了起來,各種武俠書籍開始在男生中流行起來。幾乎所有男生晚上都會躲在床底下看書,討論的話題也從“班裏四大美女”變成了“江湖第壹武功是誰”。和所有會耽誤學習的東西壹樣,武俠小說被視為低俗禁書,金庸小說首當其沖。大人覺得那些都是用來忽悠我們這些不分青紅皂白叛逆的孩子的。最慘的時候,學校甚至組織了壹次大規模的“大掃除活動”,把大家藏起來的小說徹底收走。
那天晚上自習時,宋軼安壹直心不在焉。鈴聲壹響,他就跑回了宿舍。但是已經太晚了。他藏在床底下的金庸全集不見了。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作為朋友,我最理解他當時的難過和無助。我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說:“要不我們晚上把書偷回來?”
“不要。”宋擺擺手,壹臉的堅毅,“要麽光明正大的交給老師,要麽就不要糾纏這件事。偷是不可能的。”
我此刻很佩服金庸的武功。可以是低俗的虛張聲勢的小說嗎?宋的言行就是最好的駁斥。雖然我不喜歡看武俠小說,但我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既然俠義有影響人的力量,這種價值遲早會被證明。
我伸手摟住宋軼安的肩膀,安慰他:“沒什麽,有些事情要用時間來證明,有意義的事情才會證明自己的價值。”
四
金庸先生去世的悲傷在大家的長籲短嘆中被消化,擁擠的地鐵很快將我拉回現實。半個小時的車程裏,我時不時拿出手機看看有沒有宋軼安的回復。然而,這條消息似乎沈入了大海,沒有引起任何漣漪。到了車站,我把手機放回口袋,低頭笑了笑:“10年過去了,很多事情可能早就不壹樣了。”
三天後,IG電子競技俱樂部3-0擊敗FNC俱樂部,獲得英雄聯盟S8全球總決賽冠軍。這是中國隊首次獲得英雄聯盟全球總決賽冠軍,IG隊創造了中國電子競技的新歷史。當直播出現壹場盛大的金雨,舞臺上出現壹面鮮紅的五星紅旗時,我激動得強忍著眼淚,喃喃自語:“我們贏了!”真的是我們奪冠了!"
“叮”手機屏幕彈出壹條信息:哎,IG贏了,妳那些年想的都實現了,是不是很酷?寄件人是宋軼安。我看著資料,高昂著頭,讓眼淚不那麽容易流。男人有淚不輕彈,但是沒到動情的地方!就像我記得他喜歡金庸武俠壹樣,他也從未忘記我對電子競技的狂熱。
五
我和宋軼安很有緣分。中考列的重點中學也分到了同壹個班,延續我們的兄弟情。高中的時候接觸了英雄聯盟。激烈的線上對抗,團隊協作,戰術運用,為我打開了壹扇新世界的大門,深深吸引了我。
假期裏,我和宋軼安在網吧各有壹臺機器。他在論壇裏通過寫作交朋友,沈浸在武俠的世界裏,我和朋友組隊打幾局或者看壹場。我知道虛擬世界裏的壹切都是假的,但是遊戲裏的智慧和力量,合作和單挑,用更直觀的方式喚起了我的熱血。像所有競技體育壹樣,直到最後壹刻,總有機會逆風翻盤!奇跡會在任何時候發生在不輕易投降的人身上,我很享受這種為了團隊和榮譽的競技比賽。
但是,在那個年代,遊戲是比武俠小說更可怕的禍害。我的愛好被我的父母和老師知道了。他們態度強硬,禁止我再碰遊戲,盡管我壹再向他們解釋:“熱愛電競不等於沈迷遊戲。”但他們無視我的請求。最後我妥協了,我保證高中三年不打遊戲。
記得那天剛下過雨,樹葉被雨水洗得鮮亮,空氣清冷清爽。我拖著宋軼安在路邊發呆,說:“中國什麽時候才能正視電子競技?”就像國外壹樣,不僅有職業俱樂部和球員,還有全球總決賽?甚至拿了冠軍!等中國電競真的發展起來了,他們可能就有點理解我了。"
宋軼安把我拉起來:“我今天把妳曾經安慰過我的壹句話還給妳:有些事情要用時間來證明,有意義的事情才會證明自己的價值。”我笑著拍拍他的背:“我挺會給佛祖獻花的,我就收下了。”
在我17歲的天空,壹朵名為後悔的雲留了下來。我暫時放棄了遊戲,心裏暗暗發誓,高考完壹定要回到那個世界。但是,當我不再有那麽大的學習壓力,被其他世俗的東西發揚光大,我也不再是回歸時那個熱血少年了。
六
高中畢業後,我和宋軼安就分道揚鑣了,聯系日漸減少。如今,金庸先生的去世,IG俱樂部的奪冠,勾起了我和宋軼安熱血青年的回憶。我們不禁要說過去的固執,現在的我們初入社會。談到未來,他說:“妳說得對。我們曾經喜歡的東西,已經被現在的時代證明是有意義的。”
隨著時代的發展,曾經因異議而尷尬的金庸先生的小說,不僅被選入高中課本,還影響到國外,被編入新加坡的中學課本。他去世後,各界人士深切哀悼,作家、評論家為他發聲,認可金庸小說的文學價值。
IG奪冠後,權威主流媒體紛紛轉發祝賀,批評得最兇的都在為競技中國的榮耀加油!這幾年我壹直以看客的身份關註電競遊戲,看著職業俱樂部不斷誕生,很多優秀的職業選手給人驚喜,看著Royal差點奪冠...看著,壹個新的時代來臨了。
IG奪冠時五個人捧杯的場景還定格在電腦上。我重重地點了點頭:“是的,我們都等過了!”"
從誤解到接受,不僅僅是因為事物本身的可取性,還因為社會的日益進步和包容,那些曾經的“禁忌”自然會得到正確的評價。這樣開放的態度也證明了我們生活在壹個更加成熟包容的時代。
七
最後,我問宋軼安:“妳以後有什麽打算?”
他說:“我又要拿起筆上網寫了。我不敢說我會繼承金庸先生的衣缽。我只想寫壹個屬於自己的武俠世界,把當年的武俠夢!妳呢?”
那我呢?
我輕輕合上電腦,沈默了很久,想起了步入社會這段時間的迷茫和困惑,以及漸漸消退的熱度。這時,我在家裏透過窗戶望著天上清冷的秋月,語氣堅定:“我要去北京,趁著年輕,去謀生,努力證明自己!”"
如果把時代想象成壹個有歷史、有故事的老人,他在不遺余力地前進,不斷接受新事物,煥發新的活力。我們應該找回被遺忘的熱血和夢想繼續奮鬥,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從來沒有被辜負過。
聽過很多毒雞湯,也理解過年輕人的挫敗感,但事實證明,這還是壹個有希望的最好的時代!因為我相信,如果有屬於我的榮耀,那麽無論現在還是未來,我可能會遲到,但我絕對不會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