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三角的冬天總是濕冷的,經常小心下雨。久而久之,人的心情就會變得陰郁。然而,此時此刻,在上海閘北區某處的壹間普通出租屋裏,兩個男人正在壹邊聊天壹邊吐槽。桌子上擺滿了空酒瓶和白色壹次性塑料飯盒,裏面裝著壹些吃剩的熟食。壹個五大三粗的紅臉男人掀開了胸前的棉襖,猛的把酒瓶往桌子上壹摔,惡狠狠的說道:
“李南洋,壹個紅家夥,當了公司經理就自以為是人物,根本不把老子放在眼裏。不知道妳的骨頭有多重?預定那個!(註1)”
這名男子名叫劉國忠,今年40歲。他從小什麽都沒做過。他依靠自己的身高,瑪莎的臉像三郎太壹樣拼命賣。當他在戰鬥中去那裏時,他起到了提高我們的雄心和摧毀敵人的威望的作用。他在閘北區的流氓圈子裏小有名氣。他從17歲第壹次入獄,現在是三晉宮的元老。上次他被狠狠揍了壹頓。他因流氓罪和盜竊罪被判十年徒刑。今天是他出獄的第二個月。
“現在漂白了,他還算幸運,眼睛裏還能看到我們兄弟?”壹個嘴尖、壹臉等待的中年人把壹塊煮熟的雞肉扔進嘴裏,憤慨地說。
“我連我大劉的帳都不賣,我就不殺他!”劉國忠眼圈紅了,不知道是憤怒還是酒精:“小三,人力準備的怎麽樣了?”
“大炮和傻鳥沒有問題。最近有幾個孩子決定跟著妳哥。閘北區的拼命劉也是金字招牌,呵呵。”那個叫小三的瘦子討好地說道。
聽到這些,劉國忠不禁感到自豪。他覺得進去之前,風景很美。每次出門都被壹群兄弟抱著,看誰不順眼就扁誰。他家附近三個街區內的人都不敢看他,看見他走路就繞道走——多麽美好的舊時光啊!
沒多久,有人來到他們在大劉的出租屋。最先進來的兩個年輕人身材魁梧。他們昂首挺胸地走著,略帶稚氣和傻氣的臉像是三分兇七分醜。他們就像從電影屏幕裏走出來的年輕人,只是額頭上沒有寫“砍人”二字。劉國忠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是壹門大炮和壹只傻鳥。他們就是出來混的。”小三介紹給劉,轉過頭不滿地對他們說:“妳們怎麽不叫我大哥!”"
“大哥。”那兩個年輕人含糊地喊了壹聲,顯然沒有太註意劉。
劉心裏笑了。他見過太多這樣剛出道的年輕人。他裝腔作勢,不知道自己的小才華。他們真的不知道誰是大哥,直到給了他們壹個壞臉色。
就在劉想著怎麽給這兩個男生壹個下馬威的時候,門外出現了兩個人,年紀都很輕,二十多歲,但單從外表來看和指揮炮不是壹個檔次的。壹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先走了進來,還沒等三笑開口,他點頭哈腰,笑嘻嘻地鞠了壹躬:“劉大哥,三哥,我是雞。”
劉瞅了他壹眼,發現這小子的外號並沒有錯,整個人又瘦又瘦,戴著壹副眼鏡像個小雞崽,和他長得像個受氣包。小三是怎麽找到這樣的人做弟弟的?妳在開玩笑嗎?劉的不滿的想法,和他的熱情問候雞也無動於衷。
那個叫小三的人看到劉不厚道的臉,也很不好意思的說:妳劉還真以為是十年前的事了。現在誰還賣妳的臉?我小三跟妳從小就是朋友,現在要房沒房,要票沒票。劉剛出來了,妳要攻擊武威那個既聰明又勇敢的弟弟,妳能怎麽辦?在夢裏手淫!
雖然我腦子裏是這麽想的,但我不能這麽說。小三眼睛壹轉樓著小雞的肩膀,搖頭晃腦地喊:
“劉,這個雞骨頭架子是弱了點,但人有文化,還是個大學生。21世紀最缺什麽?天賦!將來妳仕途有成,這小子大有用武之地。”
“哦,大學生?”劉不屑地壹笑,斜眼看著那只雞。
“學院,學院。老板抽煙。”雞很快回答,遞了壹個“中華”。自從大學擴招以來,他壹直就讀於壹所專科學校,但現在大學生太多了,他不能指望畢業後憑著文憑找到什麽好工作。
劉大膽地壹擺手:“我是妳們學院的負責人,跟著我到處走。只要妳有忠誠和努力,我保證妳以後吃香喝辣,讀書也沒用!”
“對,對,讀書沒用,沒用。”雞頭點得像錘鼓壹樣,讓人懷疑他的細脖子會不會斷成這樣。他突然指著門好像想起了什麽:“這幾天我交了壹個新朋友,我很忠誠,願意跟著我大哥。”
劉順著雞指的方向看去,壹個人背著燈站在門口,讓劉壹時看不清臉。那人聽到雞在說他,慢慢走過去,對小三和大劉點點頭,笑道:“三哥,大劉,妳們以後要多關照。”
劉看著這個人。他很年輕,二十出頭,穿著普通的衣服,並不強壯,但絕不是瘦。讓劉不滿意的是他的臉。為什麽壹個男人這麽漂亮?去做只鴨子吧!雖然臉上帶著淺淺隨和的笑容,但在這個年輕人面前,劉卻感到渾身莫名的不自在。他憤怒地咒罵了幾句。劉從小就知道自己的長相對不起觀眾,屬於牛頭馬面的惡形。他鄙視所有長得好看又不靠譜的男人,他想。
但是現在他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出獄後,劉燁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壹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父母雙亡,妻子早逝,除了打架沒有壹技之長。經過深思熟慮,他決定成立壹家討債公司,用拳頭討錢。現在他急需人幫他找個地方。雞和他的朋友雖然沒有入他的眼,但也只能無奈之下彌補了。
這天下午,他決定帶著弟弟去給李南洋上壹課。李南洋本來是和他在巷子裏赤腳玩的朋友。以前女生打架,什麽都少不了那個男生的分。這次出來後他才知道,李南洋不知怎麽爬上了壹個高高在上的枝頭,變成了壹家貿易公司的經理。巧合的是,他接到的第壹筆業務也是與那家公司有關的貿易糾紛。我認為以我和李的關系,贏得比賽絕對是輕而易舉的,這是壹個好的開始。沒想到李南洋對過去完全不聞不問。他根本沒把他以前的大哥當回事。他也笑著說妳以為妳是誰。妳知道時代變了嗎?它差點把他的頭發從嘴裏扯出來。
先後來了兩三個年輕人,總之不如大炮和先到的傻鳥有形。劉閑做了壹個演講,自然地吹噓他當年的風光,以及他死後的未來會有多麽輝煌。壹般的仆人都持懷疑態度。這年頭沒人會相信沒見過現金的人。這些年輕人之所以願意跟著劉,是因為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但無論如何,劉看到自己有了七八個弟弟,還是很開心的,仿佛又回到了十幾年前的幸福日子。
劉把給了幾個年輕人的刀片和鋼條藏在他們的包裏。壹群人叫了兩輛出租車,來到李南洋的公司,公司位於閘北區鬧市區的壹棟12層的商務樓裏。
電梯直奔十樓。電梯門壹開,劉第壹個怒氣沖沖地沖了出來,推開壹個想攔住他的女秘書,壹腳踹開李南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後面跟著壹群表情兇狠的流氓,把公司裏那些員工嚇死了。
辦公室裏不止李南洋壹個人。他只是站在老板辦公桌後面歐洲進口的真皮轉椅邊上。有壹個瘦子坐在那裏,另壹邊站著兩個穿黑西裝戴墨鏡的人。除了李南洋,那些人都冷冷地看著他們,眼裏沒有壹絲恐懼。
劉國忠沒在意那麽多。他壹拍桌子,破口大罵:“李南洋,妳今天欠海天實業的錢,要麽還,要麽還!”
李南洋尷尬地看了壹眼坐在轉椅上的瘦子,說:“如果他們給我送的貨質量不好,我為什麽要拖錢?”說話間,他眨了幾下眼睛讓劉走。
放開我!沒辦法,直到我把錢拿出來!劉微微壹笑。看來不給他點顏色他是不會屈服的。難怪我不談友情。
劉壹聲令下,大炮第壹個跳了出來,沖過去抓李南洋的頭發。他打架很兇,脾氣也不好。他壹直是第壹個先鋒。
坐著的人皺了皺眉頭,旁邊壹個黑西裝的馬上沖過來,擋在李南洋和大炮之間。機關炮壹記直拳打在那人臉上,還沒等他的拳頭碰到另壹個人的臉,他的頭上就挨了重重壹擊,整個人橫著飛了出去,倒在地上沒有爬起來,好像失去了知覺。
劉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多年的經驗讓他看出,大炮雖然是格鬥高手,但和眼前的黑西裝比起來,簡直就是業余和專業的差距。李南洋怎麽會有這麽硬的幫手?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不知道誰喊了壹聲“動手吧!”他的弟弟們,本來就緊張,像被導火索點燃的鞭炮。他們突然爆炸,拔出藏在包裏的刀棒,向街對面的幾個人沖去。
兩個黑西裝的站在李南洋和銷售人員面前。他的弟弟們雖然抄家夥,但還是三拳兩腳把他擋了回去。看到這壹幕,劉的腦子熱了起來。如果今天人多欺負人少,他以後還能混嗎?想到這裏,他拔出腰間的西瓜刀,撲了過去。
當時李南洋總經理辦公室壹片狼藉,桌椅都倒了。劉曾經拜過老師,練過幾年拳。他壹加入,兩個黑西裝有點緊,身上挨了兩下打擊,不像剛才那麽輕松了。但無論劉壹夥怎麽沖,都被那兩個人硬生生的擋住了,根本夠不到李南洋和瘦子。再這樣下去,警察肯定很快就到了,劉急了。
就在這時,情況發生了變化。混亂中,不知道是誰把手中的刀壹扔,飛向了壹個去勢很大的黑西裝。那人只好閃了壹下,露出身後的壹個缺口。就在這時,劉被壹股巨大的力量從背後推了壹下,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沖去。手裏的西瓜刀猛地紮進瘦子的肚子,從後面冒出來。
劉的腦子裏頓時壹片空白。他拔出刀,轉身就跑。他的弟弟們跟在後面,甚至比他還快。
警察很快就到了。炮和雞壹個被打昏,壹個因為見血被抓昏迷。受傷男子被送往醫院後,失血過多,在急診室死亡。
劉不知道的是,自己莫名其妙刺死的人,是壹個工商界的頭面人物。在市政府的壓力下,整個閘北警方全力以赴開始行動。不到壹周,他所謂的弟弟都進站了,他也在逃往外地的火車上被便衣抓了。
但是我錯過了壹個人。
那個英俊的年輕人不見了。
警察詳細而嚴厲地詢問了小雞,但是他三天都不認識那個年輕人。他在壹個舞廳遇見了他,甚至叫不出他的名字。他只是談了談自己未來的打算,並把他介紹給了劉。
至於那天扭打中發生了什麽,誰也說不清楚。但有壹點是肯定的。劉用壹把壹尺長的刀捅了別人的肚子,大家都看到了。於是派出所不再管那個失蹤的小夥子,壓力太大了,趕緊結案。
壹個月後,剛剛出來的劉因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劉死前也沒想通。他怎麽能殺人呢?
在中心城區的壹個角落,壹個年輕人坐在寬敞舒適的沙發上,啜飲著壹杯紅酒。寒冷的北風在屋外吹著,厚厚的天鵝絨窗簾遮住了整個窗戶。黑暗中,他的臉色不再像那天那樣溫和,漠然地看著對面的墻壁,仿佛心情沈重。
窗戶下的桌子上放著壹臺筆記本電腦,屏幕上壹個標誌閃了壹下。小夥子知道自己的獎勵已經匯入賬戶,系統給出提示。作為壹個殺手,這是他應得的。
但他想要的沒那麽簡單。從出生開始,他就背負著仇恨和復仇的命運。這壹次,他回到中國向壹個他並不真正了解的敵人復仇。諷刺的是,他並不認識所謂的敵人,他甚至不恨那個人——只是有人告訴他,那個人殺了他從未見過的母親,但他從出生就被告知,他生命的價值就是打倒那個人。
仇恨是很奇妙的東西,習慣更可怕。當壹個孩子從出生起就註定是壹個殺手的時候,他懂事的時候知道的第壹件事就是向某人復仇。當他長大後,他必須復仇。因為除此之外,他真的沒有別的事可做。
為此,他付出了比常人百倍的努力,度過了常人無法想象的童年,甚至連他自己都不願回頭。
茶幾上有壹臺帶藍色熒光的CD機,正在播放壹首古老的英文歌,披頭士的《昨日》。歌手略帶沙啞的聲音伴隨著簡單的吉他旋律在房間裏飄蕩。空氣在歌聲中變得顫抖,藍光隨著旋律流動: